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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116 揚之水

《詩經》116 揚之水

晉國内亂

揚之水,白石鑿鑿。

素衣朱襮,從子于沃。

既見君子,雲何不樂?

揚之水,白石皓皓。

素衣朱繡,從子于鹄。

既見君子,雲何其憂?

揚之水,白石粼粼。

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

悠悠河水流不停,水中白石更鮮明。

白色衣服紅繡領,随你一道到沃城。

恒叔已經得拜見,心中怎不樂盈盈。

悠悠河水流不息,水中白石潔無比。

紅色繡領白色衣,随你一道到鹄邑。

恒叔已經得拜見,心中還有啥郁抑?

悠悠河水流不停,水中白石真晶瑩。

我已聽得政變令,不敢向人說真情!

1、揚之水:悠揚緩慢的流水。《通釋》:“此詩‘揚之水’,蓋以喻晉昭微弱不能制恒叔,而轉封沃以使之強大。則有如以水之激石,不能傷石而蓋使之鮮潔。故以‘白石鑿鑿’喻沃之強盛耳。”   2、鑿鑿:鮮明貌。  3、襮(博bó):繡有花紋的衣領。  4、子、君子:均指恒叔。《集傳》:“子,指恒叔也。” 《鄭箋》:“君子,謂恒叔。”

5、沃:地名。《集傳》:“沃,曲沃也。”   6、皓皓:潔白。  7、鹄(胡hú):地名。《毛傳》:“沃,曲沃邑也。”   8、雲何其憂:《毛傳》:“雲無憂也。”   9、粼粼:明淨貌。《集傳》:“粼粼,水清石見之貌。”   10、末句:方玉潤《詩經原始》:“聞其事已成,将有成命也。”《詩緝》:“言不敢告人者,乃是以告昭公。”

公元前745年,晉昭侯封他的叔父成師于曲沃,号為桓叔。曲沃在當時是晉國的大邑,面積比晉都翼城(今山西翼城南)還要大。再加上桓叔好施德,頗得民心,勢力逐漸強大,“晉國之衆歸焉”(司馬遷《史記·晉世家》)。過了七年,即公元前738年,晉大臣潘父殺死了晉昭侯,而欲迎立桓叔。當桓叔想入晉都時,晉人發兵進攻桓叔。桓叔抵擋不住,隻得敗回曲沃,潘父也被殺。一位忠于桓叔的從叛者在事發前夕寫下了這首詩。

要說清楚這首詩,必須牽涉到當時的一段曆史。公元前745年,晉昭侯封他的叔父成師于曲沃,号為桓叔。曲沃在當時是晉國的大邑,面積比晉都翼城(今山西翼城南)還要大。再加上桓叔好施德,頗得民心,勢力逐漸強大,“晉國之衆歸焉”(司馬遷《史記·晉世家》)。過了七年,即公元前738年,晉大臣潘父殺死了晉昭侯,而欲迎立桓叔。當桓叔想入晉都時,晉人發兵進攻桓叔。桓叔抵擋不住,隻得敗回曲沃,潘父也被殺。作者有感于當時的這場政治鬥争,在事發前夕寫了這首詩。《毛詩序》雲:“《揚之水》,刺晉昭公也。昭公分國以封沃,沃盛彊,昭公微弱,國人将叛而歸沃焉。”将詩的創作背景交待得很明白。

後人對此詩的主旨和作者,有不同的意見,今人程俊英采嚴粲《詩緝》“言不敢告人者,乃是以告昭公”之說,在《詩經譯注》中認為“這是一首揭發、告密晉大夫潘父和曲沃桓叔勾結搞政變陰謀的詩”。詩中的“素衣朱襮”、“素衣朱繡”等都是就潘父而言,說這些本都是諸侯穿的服飾,而“他也穿起諸侯的衣服”,并進一步推測該詩作者“可能是潘父随從者之一”,他是“忠于昭公”的。但今人蔣立甫認為“這樣了解,恐于全詩情調不合”,他引陳奂《詩毛氏傳疏》之語“桓叔之盛強,實由昭侯之不能修道正國,故詩首句言亂本之所由成耳”,認為詩中的“素衣朱襮”、“素衣朱繡”等都是就桓叔而言,是“由衷地希望桓叔真正成為諸侯”,他也推測該詩作者“可能是從叛者”,但并不“忠于昭公”,而是站在桓叔一邊的。宋朱熹的說法比較平穩,以為“晉昭侯封其叔父成師于曲沃,是為桓叔。後沃盛強而晉微弱,國人将叛而歸之,故作此詩”(《詩集傳》)。

筆者以為蔣立甫之說似更合理。因為根據程俊英的說法,潘父與桓叔合力謀反既然是密事,他怎麼能堂而皇之地公開穿起諸侯的衣服去見桓叔呢?這豈不等于洩密嗎?而桓叔見其僭越之服,又會作何感想呢?是以,“素衣朱襮”、“素衣朱繡”諸語,不可能是對潘父的一種描寫,而是就桓叔而言,是對桓叔早日能成為諸侯的一種熱切盼望。

詩以“揚之水”開篇,是一種起興,并以此引出人物,暗示當時的形勢與政局,頗為巧妙。而詩的情節與内容,也随之層層推進,到最後才點出其将有政變事件發生的真相。是以,此詩在鋪叙中始終有一種懸念在吸引着人,引人人勝。而“白石鑿鑿(皓皓,粼粼)”與下文的“素衣”、“朱襮(繡)”在顔色上亦産生既是貫連又是對比的佳妙效果,十分醒目。并且此詩雖無情感上的大起大落,卻始終有一種緊張和擔憂的心情,在《詩經》中也可以說是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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