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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釋放韓德勤,韓德勤提出要借錢,陳毅:給你8萬元!

1943年3月的一天,新四軍的軍長陳毅身着已經洗得發白的粗布軍衣,面色沉郁地看着對面的一個人。這個人身材并不高大,國字臉,鼻子下面有兩撇并不濃重的小胡子。半晌,陳毅開口說道:“韓主席,都說事不過三,咱們今天已經是咱們第二次當面打交道。以後,我可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你了!”對面那人隻能尴尬地笑了笑,附和道:“陳将軍說得對,我被貴軍俘虜,還真是第二次了。”

誰能想到,這個對陳毅點頭哈腰的人,竟然是國民黨江蘇省主席、魯蘇戰區副總司令韓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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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勤和紅軍、新四軍都極有“淵源”。他是國民黨軍隊中的“老資格”,畢業于保定軍官學校,和葉挺、鄧演達、薛嶽等人是同學。這一時期,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後來的國民黨政府國防部長顧祝同。這個朋友對他非常的照顧,幾乎是一路架着他升遷。

1931年6月,韓德勤率領自己的52師參加第二次對蘇區的“圍剿”,結果在方石嶺遭到了紅軍悍将黃公略的伏擊,部隊崩潰,被俘5000餘人,韓德勤本人也在其内。他的長相很一般,加上沒有武将氣質,在俘虜之中并不突出,也沒人注意他。當時紅軍對俘虜的政策十分優厚,幾乎是戰鬥剛剛結束之後,就發給路費遣散。韓德勤也就跟着其他人一起,混了兩塊銀元的路費,飛也似地跑回了南昌。這算是韓德勤第一次被人民軍隊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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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此次戰敗,韓德勤自請降職,從此失了兵權。其實,這對他來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讓他少打了不少敗仗。可是韓德勤本人,卻并不高興,于是又找到老同學顧祝同,希望得到提攜。後來顧祝同來到江蘇當政府主席,就把韓德勤也帶了過來。抗戰爆發後,顧祝同擔任了第三戰區的副司令長官,無暇在打理政務,于是韓德勤便順位成了江蘇省代理主席,行使政權。

抗戰沒開始幾天,以蔣介石為代表的的頑固派就不斷地制造反共摩擦。韓德勤作為江蘇的代理一把手,自然要和“領袖”站在一起。1938年到1939年間,他多次取締進步組織,污蔑中共黨員,包庇反共分子,折騰得十分熱鬧。1940年以後,新四軍正式進入蘇北發展,韓德勤更是多次派兵襲擾,但每次都被打得灰頭土臉。最慘的是在黃橋戰役之中,韓德勤遭遇了日後解放軍的第一悍将粟裕,結果自然可想而知。韓德勤的一萬多部隊,被粟裕的七千人馬打得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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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2月23日,日僞軍七千人進攻韓德勤的治所曹甸鎮。韓德勤無力支撐,一路敗退,最後不得不求助于新四軍的第3師師長黃克誠,希望躲進根據地休整。黃克誠以民族大義為重,不計前嫌,同意了韓德勤的請求。可沒想到日軍剛撤,韓德勤故态複萌,把襲擊的矛頭指向了彭雪楓率領的第4師。而且在行軍途中,韓德勤槍殺區隊隊員,搶奪槍支,所作所為令人發指。

新四軍第4師、第2師和第3師立即行動,做好了徹底消滅韓德勤的準備。開戰之前,為了最後給敵人一個機會,新四軍派人勸說韓德勤退回自己的防區,如若不然,後果自負!可韓德勤根本無視警告,依然狂妄不已。那麼,一切就隻能靠槍杆子說話了。結果新四軍第4師第9旅遠端奔襲,打了韓德勤一個措手不及。最終在自己的總部王圩村,韓德勤幾乎全軍覆沒,自己也成了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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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堂堂江蘇省的代主席,卻在被俘之後耍起了青皮。

他被抓之後,新四軍的戰士例行搜身,将其槍支彈藥全部沒收。後來又從他身上翻出了一盒火柴,想來應該是抽煙用的,戰士就沒有在意,沒有沒收。可就在回師部的路上,韓德勤突然撅了一把火柴頭,當着衆人的面塞進了嘴裡。當時有個傳說,吞食火柴頭上的磷,有可能會中毒。韓德勤顯然是想給自己來一個“殺身成仁”。

但是,傳說似乎是假的,吃了不少火柴頭之後,韓德勤不僅沒死,身體不适的情況都沒有。眼見得一計不成,他又來一計,開始絕食。4師戰士給他端來飯菜,他連看都不看,還要來筆紙寫下了所謂的“遺囑”,顯得硬氣十足。

韓德勤此舉,其實就是給自己找一個臉面。他半生和人民軍隊為敵,從無勝績,今天又做了俘虜,面子上實在太難看了。

就這樣僵持了一天。第二天,4師師長彭雪楓親自來找他,韓德勤立刻對着彭雪楓大喊大叫,擺自己的官架子。彭師長等他嚷嚷夠了,就勸他吃飯。韓德勤可能也有些撐不住了,便拿起飯菜一掃而光,此後再也沒提過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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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韓德勤被俘的消息傳遍了延安和重慶,幾乎所有人都興高采烈。延安方面不用說了,眼看一個頑固派被打倒,當然高興。而安坐在重慶的蔣介石,也難以掩飾心中的興奮。其實他早就想把韓德勤拿下來,用自己的心腹湯恩伯取而代之。可是既然韓德勤是顧祝同的人,他必須講一點兒面子,不能來硬的。現在韓德勤被俘,估計新四軍不會善待他。如果真的是把韓德勤槍斃了,那自己不但可以讓湯恩伯名正言順的補位,還可以将制造摩擦的黑鍋甩給新四軍,真的是一舉兩得。

對于蔣介石的想法,新四軍軍長陳毅洞若觀火。他明白,此時的韓德勤,就是一個火藥桶,真要動了他,簡直是後患無窮。而留着這個屢戰屢敗、又被自己收拾得羽翼盡失的挂名主席,其實更符合新四軍的利益。

其實,此時的新四軍戰士中,大部分的人都希望能處決韓德勤,想既為死去的同志們報仇,也能永遠絕了這個後患。但是陳毅不同意這種想法,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覺得釋放韓德勤,似乎才是解決摩擦問題最好的辦法。在請示了黨中央之後,陳毅走進了關押韓德勤的房間,接着就發生了本文開始的那一幕。

陳毅與韓德勤一談就是7個小時。談話期間,陳毅不斷用民族大義和兩軍的戰績來開導韓德勤。韓德勤态度極為謙卑,稱贊新四軍之餘,還不忘大吐苦水,拼命地說自己是“聽命于人,身不由己”,将制造摩擦的責任全部推給蔣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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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也不點破他,待他說完之後,嚴肅地提醒他:“韓主席,每個人都有苦衷,你的苦衷我們了解。以後,隻要你放棄反共立場,真正盡心盡職地去抗日,那一切都沒問題,我們新四軍也不會為難你。這點上,我們是說話算話的,希望韓主席也能如此。否則,恐怕即使咱們誰都不願意,也難免在像今天這種場合下見面。我們黨中央決定釋放你,你有什麼要求嗎?”

此言一出,韓德勤吓了一大跳。按照他們打了勝仗的規矩,被俘虜的人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投降,要麼被殺。如今冷不丁聽說要被釋放,他顯然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毅看他不言語,便問道:“韓主席不說話,是不想回去嗎?”

韓德勤如夢方醒,趕緊答道:“不不,我當然想回去。”他低頭想了一下,繼續說道:“隻不過,我有三個請求,不知道陳軍長能否應允。”

陳毅示意韓德勤繼續說。

“第一,為了促進咱們雙方的友誼,彰顯和平相處、互不侵犯的原則,我希望一會兒和陳軍長合一個影,然後咱們再簽署一個表示互不侵犯的備忘錄,以確定咱們雙方的安全;第二,我好歹也是一個主席,真要是隻身一人回去,臉面上真的有些過不去。是以我希望貴軍能讓我帶一些人和武器回去;第三,能否借給我一些錢,讓我回去可以重建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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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聽完哈哈大笑,當即應允了韓德勤。很快,陳毅就從新四軍不多的經費中,撥出了八萬元交給了韓德勤,并且歸還了他的手表、手槍及其他私人物品。緊接着,韓德勤的參謀和新四軍第4師師長彭雪楓開始進行會談,讨論歸還武器和俘虜的事宜,并商讨和平協定。很快,雙方簽署了《新四軍軍長陳毅與韓德勤會談備忘錄十條》,至少在表面上,雙方已經開始和平相處了。

在各方面都達成一緻之後,新四軍為韓德勤開了隆重的歡送會。儀式完畢後,韓德勤正式踏上歸路。當他走出屋子的時候,發現路邊還有一輛專供他乘坐的牛車。原來新四軍的上司們心思細密,早就發現韓德勤近日身體不适,特“備車”給他代步。雖然這牛車比不上小汽車,但是表現出的向往和平的誠意卻是十足的。

韓德勤回去之後,很快就把自己的辦公地點搬到了安徽阜陽,遠遠地躲開了蘇北。後來他還在國民黨政府中不斷高升,并且享受了在杭州接受日軍投降的殊榮。

而韓德勤離開後,新四軍也在沒有了阻力之後,獲得了發展的大好機會,部隊一天比一天壯大了起來。

這件事的和平解決,當事人雙方都非常的滿意。但是對于韓德勤的背後推手蔣介石來說,卻無異于是讓如意算盤落了空。因為顧祝同的關系,他不能強行撤換韓德勤,那麼湯恩伯自然也就無法上位,江蘇省的政權,也無法完全抓在手中。後來他和陳誠談及此事,不無遺憾地說道:“陳毅太狡猾了,這招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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