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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歲的張學良為何想拿槍對準父親母親病危,張作霖不肯見最後一面

1912年春節後的一天,奉天府(沈陽)天氣仍然十分陰冷,一個十歲出頭的男孩從大車上跳下來,慌慌張張地向大南門通天街的一處府邸門前跑去。

此處原為奉天道台榮厚的宅院,亂世中榮厚的家人已經全都跑到了關内,現在租給了新發迹的張作霖,供他率部駐紮。

辛亥革命中,張作霖護衛奉天都督趙爾巽有功,剛被提升為中路巡防營統領,率15個營人馬,現在是奉天城裡兵力最雄厚的武官,這個從前到處流竄的“土匪”、保險隊長,搖身一變,成了東北三省響當當的一号人物。

男孩跑到門前,被哨兵用刺刀攔住了去路,他嗑嗑巴巴地說自己是張作霖的大兒子張學良,要進去找爹。

哨兵看着他渾身褴褛的模樣,說什麼也不相信。

而張作霖這幾天在外帶兵打仗,根本也不在府内,帥府内如今有三位當家夫人,還有一群幼小的孩子,一個個穿金戴銀、樣子十分體面,除了四個女兒外,還有一個不滿周歲的小公子張學曾,張作霖每次回家,都抱着張學曾愛不釋手、視若珍寶,這個衣着破爛的小叫花子怎麼可能是大帥的兒子?

11歲的張學良為何想拿槍對準父親母親病危,張作霖不肯見最後一面

趙春桂與兒女

就這樣,張學良連父親的家門都沒能進去,就哭着走上了傳回新民縣母親家的路。

奉天府到新民縣足有二百多裡遠,他在路上也沒攔到車,沿滿是冰碴積雪的鄉間小道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回去,直到天快亮了才到家。

此刻,11歲的張學良對父親既失望又痛恨,他在心裡一個勁詛咒、辱罵着張作霖。

回到杏核胡同家裡,躺在炕上的母親趙春桂聽說張學良沒能見到爹,氣得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罵道:“我叫你去奉天找爹是奔個前程,爹沒找到,你回來幹什麼?”

張學良不敢回嘴,望着病得奄奄一息的母親,他深感擔心,此時家裡連吃飯的錢也快沒有了,更别說去請醫生。

過了一個月,趙春桂的病情急劇惡化,姐姐趙首芳催他再次去奉天城找張作霖。

這一次,張學良吸取了教訓,換上了一身整潔體面的袍褂,加上張作霖正好在家,他順利地見到了父親。

此時的張作霖,身邊有三個年輕太太、一群兒女,早把原配趙春桂抛到了腦後。

趙春桂脾氣和他一樣火爆,從來沒跟他低過頭、服過軟,自幾年前大吵一架後,二人一直處于分居狀态。

張作霖聽張學良說母親病危,認為很可能是趙春桂找的借口,想逼着他放棄整天迎娶新人的風流快活,去跟她低頭賠罪,就不屑地說趙春桂是裝病,讓張學良滾到一邊,根本不做理會。

張學良氣得大哭起來,後來他說,如果他當時手裡有一把槍,他會毫不猶豫地對準張作霖。

而就在父子倆相争不下之際,38歲的趙春桂苦等張作霖不來,萬念俱灰地離開了人世。

1、曾是患難夫妻,趙春桂助張作霖辦保險隊發家

張學良的生母趙春桂是張作霖的原配,是奉天府黑山縣一戶殷實人家的女兒,與張作霖同齡。

張作霖原籍河北,祖上姓李,祖父張永貴被舅舅抱養後改姓,道光年間,張永貴拖兒帶女來到東北,在遼甯淩海墾荒成為富農,去世後,四個兒子分家各過。

三子張有财也就是張作霖的父親不願務農,前往海城駕掌寺開了間雜貨鋪,但生意很差,加上張有财好賭、喝酒,家中經常沒有隔夜之糧。

張有财和三個兒子都是火爆脾氣、好勇賭狠,其長子張作泰與附近一個有夫之婦有染,被别人找上門告狀,張有财一聽就發起了火,對準坐在炕上的張作泰,從後面狠狠幾棒子,竟把張作泰活活打死。

由于張有财欠債太多,又整天沉迷賭博,有一次在賭桌上跟人起了嚴重争端,被年輕二十歲的賭徒王某打傷了,回家後傷重身亡。

13歲的張作霖與二哥張作孚持槍前往王家報父仇,後因槍支走火殺人被緝捕,其母王氏隻得帶着幾個孩子回黑山縣小黑山附近二道溝的娘家,而娘家也極為貧困,不得已,王氏改嫁二道溝的李獸醫,張作霖是以學了些醫馬的方子,借此糊口。

11歲的張學良為何想拿槍對準父親母親病危,張作霖不肯見最後一面

年輕時的張作霖

距二道溝不遠有個趙家廟村,村裡地主趙占元有一兒四女,有一天,趙占元路過二道溝時,看到賭輸了錢拿不出來的張作霖被人綁在樹上毒打,可他一點也沒求饒,還理直氣壯地破口大罵。

趙占元認為這個少年骨頭很硬、說話有條理、有豪氣,将來很可能是個亂世豪傑,就托人說媒,要把自己的二女兒趙春桂許配給他。

趙春桂一開始并不情願這樁婚事,張作霖是外來戶,貧無所依、遊手好閑,吃了上頓沒下頓,論家世是配不上她的。

不過,張作霖不甘平庸,甲午戰争爆發時,他投奔到宋慶的毅軍中當了一名騎手,由于他擅長騎馬打槍,又懂得醫馬,很快在軍中被提拔為哨長。

甲午戰敗後,張作霖逃回遼西,已不再是當初的鄉下少年。

此時他和趙春桂都年滿21歲了,趙春桂看到這個小個子年輕人北人南相、長得清秀又很聰明能幹,加上自己在鄉下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能總待字閨中,遂首肯了婚約。

1895年,趙春桂與張作霖在趙家成親,婚後不久生下了長女張首芳。

甲午戰争後,遼西到處是散兵遊勇、乞丐難民,1900年,沙俄入侵,東北局勢更亂了,張作霖在嶽父趙占元支援下,成立了一個民團,叫“保險團”,有二十多人,靠收保護費、維持治安獲利,後來,張學良晚年口述曆史時,一再申辯:“我父親不是土匪,是保險團。”

幹“保險團”也得競争,靠膽大心細手黑,張作霖很快在與金壽山等其他保險團的火拼中壯大了地盤,能管理北鎮縣中安堡周圍二十多個村子,開始了自己的發迹之路。

對丈夫渴望建功立業的打算,趙春桂極為支援,據張學良的把弟、在東北執政時的機要秘書周大文在《張作霖集團的形成》中回憶:趙春桂長得不算美,是斜眼,但“甚能幹”,性格剛烈而富于感情。

據張學良晚年回憶,小時候他與母親、姐弟四個人住在新民縣杏核胡同,睡一張炕,總是挨打。趙春桂的個性強硬,但對丈夫、兒女一往情深、付出很多。

局勢越亂,張作霖的生意越好,既不識幾個大字、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張小個子”,很有機謀權變,擅長審時度勢,講義氣又會策劃,因忿于甲午之恥,張作霖曾立下過一條規矩:“堅決不受外辱”,是以他絕不與沙俄軍隊勾結,還幫村民趕跑了一些土匪和俄軍。

金壽山被趕出中安堡後,很不甘心,他曾在天津北洋軍中當兵,也懂得打仗,1901年,金壽山勾結沙俄的洋槍隊,趁夜色包圍了中安堡。

張作霖在混戰中沖出包圍圈,先逃到姜家屯,又跑到八角台與另一個保險團張景惠合股,被推選為團練長。

就在這到處逃亡的途中,1901年6月3日,趙春桂在馬車上生了個白白淨淨的大胖小子。

張作霖剛打了個勝仗,得子後欣賞若狂,先起了乳名“雙喜”,後來張學良生病時,算命先生讓張作霖去廟裡求簽,把出門後聽到的第一個小名給張學良用來“辟邪”,張作霖求完簽,一出門就聽到有個婦人喊道“小六子,回家吃飯”,從此,張學良就被叫作“小六子”。

盡管跟着張作霖到處流亡、過着苦日子,趙春桂從不抱怨。

不久,張作霖受清廷招撫,當上新民府巡警馬隊管帶(營長),落腳在新民縣,在杏核胡同借房間安了家,大戶人家出身的趙春桂親自帶孩子做飯、忙裡忙外,把家裡照顧得井井有條。

當時東北到處混戰,張作霖受招安不久,又有把兄弟拉他出去重當綠林好漢,但趙春桂堅決不準,她認為隻有走仕途正道才能有前途,才能給兒子帶來功名。

趙春桂死後,張作霖回憶起她當時為自己做出的正确選擇,充滿了感激之情。

2、張作霖同日迎娶兩個年輕姨太太,結發夫妻失和

1902年起,東北匪患嚴重,清廷自顧不暇,無力征剿,而張作霖在協助朝廷剿匪上立功不小,官職越做越高,地盤越來越大,随着權勢變大,他身邊又有其他女人。

對丈夫娶姨太太,趙春桂并不反對,她是舊式女子,信奉多子多福。

1900年,張作霖在北鎮縣辦保險團時,路過郊區一個村子,看到教書先生家裡有個叫盧壽萱的姑娘長得很是美貌大方,心中頗為挂念。

趙春桂聽說後,認為張作霖已是當地一個人物,娶二房很正常,就親自幫丈夫上門提親,把盧氏娶回了家,人稱“盧夫人”,不久為張作霖生了兩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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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霖與子女

盧夫人善良溫婉,對趙春桂十分尊敬,後來趙春桂去世,張首芳、張學良、張學銘姐弟三人由盧夫人撫養照料,情同母子。

娶了盧夫人,張作霖仍不滿足,1906年,他當上盛京将軍趙爾巽的五營統帶(團長)後,為慶祝飛黃騰達,張作霖同一天娶了兩個姨太太。

三房叫戴憲玉,是新民縣捕盜班頭戴錫成的女兒,比張作霖小13歲,因父親被人揭發勾結馬匪入獄,戴憲玉母女托人求張作霖幫忙說情。

張作霖在茶樓一見到19歲的戴憲玉就垂涎不已,讓人轉告她,如果能嫁給自己當姨太太,就幫忙免了其父死罪。

戴憲玉此時已經有了未婚夫李海庭,但為了搭救父親,隻能忍痛斷了婚約,張作霖把她父親從新民監獄裡釋放出來,然後把戴憲玉安置在新民縣菩薩胡同做外室,不讓趙春桂知道。

這邊收了三房沒幾天,張作霖又看上一個文靜的女學生許澍旸。

許澍旸是河北人,因逃荒跟着母親來到新民府安身,靠其母為人漿補衣物維持生活。

一天清早,18歲的許澍旸出門到井台上打水,張作霖正好路過,看到她身段婀娜、氣質甯靜,一見傾心,不顧自己剛娶了三太太,又讓人到許家去提親。

許家母女在當地無依無靠,哪裡敢抗拒張作霖,先是婉言謝絕,經張作霖派說客幾次威逼,不得不答應把女兒嫁給他當四太太。

就這樣,1906年夏天,張作霖在新民縣菩薩胡同裡大辦喜事,同時把戴憲玉和許澍旸二人的花轎接進了門。

聽到這樣的消息,趙春桂險些氣破了胸脯,她感到丈夫的心已經不在自己這裡了,二人常常因張作霖另有新歡的事激烈争吵,感情不再融洽。

1908年,張作霖前往吉林剿匪,以往總陪在他身邊照顧軍營中生活起居的趙春桂沒有随行,而是改成了三太太戴憲玉。

從此,夫妻二人聚少離多,由于張作霖與趙春桂吵鬧得太多,互相生了怨恨,也不互寫家書,旁人勸也沒用。

張作霖女人多了、孩子多了,常常想不起來往新民縣家裡寄錢,而趙春桂輕易也不開口,帶着三個孩子過着頗為拮據的生活。

張作霖一去就是幾年,再沒回過新民府杏核胡同的家。

1911年,張作霖帶兵進入奉天城,一番混戰結下了數個死敵,趙春桂聽說張作霖的對頭帶兵要來新民府抓他們母子,而奉天城鬧成了一鍋粥,張作霖自身難保,就往張學良的腰上縫了個布袋子,把全部家當30個大洋都放在裡面,對10歲的兒子說:

“今天晚上要是有事,你就趕緊跑,等到天亮了,遇到好心的老人,你就給人磕幾個頭,把錢給他,讓他帶着你去省城找你父親。”

從睡夢中被拖起來的張學良答應了,又問母親怎麼藏身,趙春桂堅定地說:“你不用管我。”

張學良90歲那年想起來,還很難過地說,他長大後才明白母親那一天做好了自盡的準備。

11歲的張學良為何想拿槍對準父親母親病危,張作霖不肯見最後一面

智謀多端的張作霖很快在混戰中站穩了腳跟,還租下南大門榮厚道台的豪宅安頓了三太太和四夫人,不久把盧夫人母女也接了過去,就是不開口接大夫人趙春桂。

原來,1911年秋天,趙春桂因家裡沒錢,曾帶着四歲的次子張學銘去奉天城找過一次張作霖,由于夫妻倆分居已久、感情淡漠,那天為了件瑣事竟然大吵一架、還動起了手。

趙春桂錢也沒拿到,惹了一肚子氣,帶着孩子就回了新民縣。

在張作霖的這四個太太中,盧夫人溫順、三太太戴憲玉雖然脾氣不好卻不敢頂撞張作霖、四夫人許澍旸因出身寒門非常自卑低調,沒一個人敢捋他的“虎須”。

已帶15營兵力、執掌奉天省軍政大權的張作霖,哪裡還容得了趙春桂跟他分庭抗禮?

回到新民縣後,趙春桂生活困苦加上心情郁悶,就此一病不起。

1912年春節後,她兩度打發張學良去探望父親,也是渴望臨死前能見上曾經恩深如海的丈夫一面,可張作霖認為她是拿生病來拿捏自己,是想脅迫老爺們低頭,偏偏不肯回去。

不過,看到張學良為母親生病一事極為悲傷氣憤的模樣後,張作霖也有點不放心,派二房盧夫人先趕回新民縣探望。

哪知道盧夫人來到杏核胡同時,38歲的趙春桂已經氣息奄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有眼角挂着兩行淚水。

接到電報後,張作霖緊張萬分,連夜帶人驅車回到新民縣,一進家,他看到的隻是趙春桂的屍體,曾經的恩愛夫妻,就此陰陽永隔。

聽說張大帥的原配夫人去世,奉天各級官員都趕來吊唁,張作霖含淚回禮,而張學良卻連淚水都哭不出來,隻是仇恨地注視着自己的父親。

張作霖與趙春桂的合葬墓

隆重的喪儀之後,張作霖命人為趙春桂選擇墓地,最終在距北鎮縣不遠的驿馬坊選擇了一處朝陽之地,背靠青山、面朝河水,附近山坡開闊,風水先生稱這裡是“枕山蹬河”的風水寶地。

張作霖看了後極為滿意,命人将趙春桂安葬後,又将自己的母親王氏棺柩遷來,并交代說自己将來百年後也在驿馬坊與趙春桂合葬一處。

直到此時,張學良才發現,張作霖内心深處始終有趙春桂的一處位置。

3、張作霖愧對發妻,對張學良傾注了全部父愛

趙春桂去世後,張作霖内心十分愧疚,他後悔與妻子賭氣這麼多年,讓趙春桂在貧病交加中離世、連一天福都沒享過。

當年在遼西的時候,他隻是村裡一個小混混,既沒房子也沒田地,貧無所依,根本沒有哪戶人家想把姑娘嫁給他,是嶽父趙占元慧眼獨具地選擇他當女婿,還出錢出力幫他成立保險團。

而趙春桂跟了自己後也是傾力相助,到處東跑西颠,在槍林彈雨中冒險陪着自己闖蕩,結果隻落得這麼個下場。

他本以為總有一天能夠與趙春桂和解,把她接回身邊,接到帥府裡安享幾天榮華富貴,可這心願已經無法實作了。

張作霖把這份愧疚變成深沉的父愛,對長子張學良盡心栽培,對長女張首芳也是盡量忍讓。

趙春桂死後,張作霖在榮厚原來的府邸上擴大規模,建起了大帥府,把張學良姐弟三人都接進來安置,請教師給他們上課。

進帥府後,張首芳看到那幾個搶了她母親位置的女人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女人穿金戴銀、有成群仆人伺候着,她可憐的媽陪張作霖打了天下,卻被氣得中年身亡,留下幼小的姐弟三人。

是以,張首芳在家裡總是虎視眈眈地保護着兩個弟弟。

有一次,張學良因淘氣被老師責打,張作霖也想懲罰兒子,結果張首芳拿着菜刀就沖了出來,對着張作霖嚷嚷道:“你敢動小六子,我就打破你的頭。”

而在家向來一言九鼎的張作霖居然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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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首芳

後來,張作霖娶了心愛的五夫人壽懿,帥府由壽夫人當家,沒人敢惹壽夫人,隻有張首芳與她關系不和,常當衆沖撞她。

壽夫人向張作霖訴苦,若是别人,張作霖早就處置了,但聽說是大女兒張首芳,張作霖隻能禮讓三分,免得她又提起趙春桂、哭鬧不休。

但張學良卻不像姐姐這麼偏執,漸漸長大後,與父親相長時間久了,他發現父親的确有常人難及之處。

後來他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向唐德剛口述自傳時,曾說,與蔣介石相比,張作霖有雄才而少大略,蔣介石則是有大略而少雄才。

張作霖雖然沒有特别大的野心,卻對張學良有着深厚的舔犢之情。

張學良曾問父親,為什麼在他八歲那年,張作霖要撇下趙春桂他們母子四人,去吉林一帶到處征伐、打了幾年的土匪,忙得連家都顧不上了?結果張作霖的回答讓他大吃一驚。

張作霖說,那是因為趙春桂說過,如果他能拼死作戰、立下戰功,就能給兒子張學良帶來封襲的功名,張作霖自己教育程度不高,不是文官,入不了品,可如果他打土匪立的戰功多了,就能讓長子得到功名。

90歲的張學良想起往事,仍感動地說:

“我8歲,他(張作霖)就拼死給我弄了個五品官當,他是個好父親。”

他記得小時候父親總是天黑後才回來,雞叫就出去了,整天在外忙碌,想給兒女特别是張學良提供一個更高的成長平台,父愛雖然疏離,卻與母愛一樣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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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陽“大帥府”

對張學良,張作霖不遺餘力地栽培,寄以厚望,他雖然後面又生了七個兒子,其中最寵愛的壽夫人一口氣生了四子,可沒有哪個能比得上張學良在他心裡的地位。

一來張學良是長子,二來張學良長得很像年輕時的張作霖,三來也是最重要的,張學良是趙春桂在逃難路上生的,他把對發妻趙春桂的愧疚之情全都加倍報答在了張學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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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霖的八個兒子

1919年,張學良剛考入東北講武堂,張作霖就任命他為衛兵旅上校團長,等張學良從炮兵科第一名成績畢業後,立刻被提拔成少将旅長。

4、皇姑屯事件後,張作霖遺言“讓小六子好好幹吧”

雖然被父親委以重任,可張學良也深感身上擔子沉重,他曾經抱怨“父親讓我幹的都是幹不了的事”。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戰争開始,奉系大敗,隻有張學良與郭松齡指揮奉系東路軍,在山海關重創幾倍的直軍,阻止了直軍攻破山海關直取奉天的計劃,讓張作霖得以安然撤兵回來。

1924年第二次直奉大戰中,張學良率奉系第三軍突破山海關、直搗北京,吳佩孚全軍覆沒,不得不交出北洋政權,戰後,張學良被提拔為京榆地區衛戍總司令,張作霖也在北京就任大總統,父子倆風光一時。

不過,沒多久張氏父子就面臨一次重大危機,張學良的密友兼教官郭松齡因反對内戰而率部倒戈,張作霖險些被驅逐出東北。

兵變平息後,衆人對張學良與郭松齡的密切關系議論紛紛,認為正是張學良對郭松齡太信任,把東北軍精銳部隊全交給了郭松齡,才造成這次大動亂。

為平息輿論,張作霖在開會時當衆裝模作樣地大發脾氣,讓執法處處長常槐蔭帶人去槍斃張學良,還說:“要是讓他逃了,就拿你的腦袋來抵。”

張作霖知道,如果不對兒子追責,手下會認為自己賞罰不公,而且不讓張學良公開承擔這個責任,将來還會埋下隐患,讓張學良受人指責、不利于将來繼承東北軍的兵權,是以,在衆人紛紛勸阻時,張作霖仍一副大義滅親的嚴肅模樣,說道:

“我用人一向是秉大公、賞罰分明,并不是自己養出來的都是好的……我要是不親自斃了小六子,對不在座的各位。”

張作霖的惺惺作态,手下親信當然是清楚的。

11歲的張學良為何想拿槍對準父親母親病危,張作霖不肯見最後一面

楊雨霆忙帶頭站出來,說多虧張學良當時勸降了郭松齡的手下,他們才能反敗為勝、扭轉大局,是以少帥有功無過,非但不能殺,還要授他大權,而郭松齡陰謀叛變,大家都沒察覺,是以全有責任。

張作霖也就順水推舟地收回了槍斃張學良的指令。

張作相、吳俊升等老兄弟趕緊架着一副暴怒模樣的張作霖往外走,張作霖嘴裡還一個勁喊聲着:“張學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免職聽候查辦……”

就這樣,張作霖通過煞費苦心的一番表演,幫張學良解了圍。

1928年,關東軍不顧駐奉天領事林久治郎的勸告,決定炸死張作霖這個不肯好好和日本人合作、不願交出東北路權的狡猾軍閥。6月4日一早,林久治郎登上自己的房頂,在望遠鏡裡看到張作霖專列通過皇姑屯車站外的三洞橋路口時,發生了劇烈爆炸,關東軍預埋的三十袋炸藥把三洞橋的橋墩炸開,鋼軌、橋梁都扭曲變形,好幾個車廂被炸成隻剩一個底盤,其中也包括張作霖乘的第四節專用車廂。

11歲的張學良為何想拿槍對準父親母親病危,張作霖不肯見最後一面

皇姑屯事件被炸現場

張作霖當場被炸成重傷,運回大帥府由醫官治療。由于咽喉破裂、大量流血,張作霖聲音嘶啞、自知不久于人世。

此時的張學良遠在天津,不知何故一時聯系不上,而一萬八千名關東軍已經以演習為名,在城南一帶布開了陣勢。

為了不讓日軍乘機尋事,一生智謀過人的張作霖斷繼續續做出了安排,他要求東北軍秘不發喪,大帥府以後每天燈火輝煌、杜醫官每天準時來開方子、廚房每天往病房送一日三餐,還讓壽夫人此後穿大紅旗袍、濃妝豔抹地接待日本領事館客人,要帥府的人用假像迷惑關東軍,等候張學良回來主持大事。

交代好這一切,張作霖對盧夫人說:“你要告訴小六子(張學良),以國家為重,好好地幹吧!我這個臭皮囊不算什麼。”

他的臨終遺言并不是讓張學良為他報仇,而是“以國家為重”,這個成長于亂世的軍閥,内心深處也有自己的原則、有民族大義。

13天後,化裝成夥夫的張學良日夜兼程回到奉天,他強忍心頭的悲痛,模仿張作霖的筆迹簽下一份份檔案調兵遣将,把軍隊都安排好,才宣布張作霖身亡,開始主持東北軍政。

張作霖死的那一天,恰好是張學良的生日,從此他再也不過生日了,而是牢記住父親的遺言和與日本人的血海深仇,在民族危機面前,年輕的張學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東北易幟”和“西安事變”,為國家統一做出了巨大貢獻,沒有辜負父親的希望。

張作霖去世後,整整九年沒有下葬,張學良本打算為父親另建一處類似袁世凱墓的元帥林,由于工程太大,到他撤離東北時還沒有完工。

張作霖的棺材在寺廟停放9年後,由他的把兄弟、曾參加過趙春桂葬禮的張景惠把他的靈柩送到驿馬坊,按當年之言與趙春桂合葬一處。

從此,這對生前恩恩怨怨牽扯不斷的結發夫妻,在地下永遠地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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