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糖炒山楂
豆瓣評分正在成為“粉黑”必争之地。
最近，《風起洛陽》和《誰是兇手》相繼開分，前者12.8萬人給出了7.0分的初始成績，後者4萬人參與開分成績為7.1分。兩份在播劇中熱度、口碑都還不錯的答卷，卻空前統一地将矛頭對準了同一處：“豆瓣評分還可靠嗎？”。這個并不新鮮的話題，正頻繁被诘問。
話題要從12月初連續兩場極為荒誕的“超前點評”說起。12月1日，原定于20點上線的《風起洛陽》因為技術緣故延遲一小時上線，誰曾料想準時湧入的一星和五星評價，卻讓以往“隐形”的豆瓣控評粉黑大戰充分“現形”，也讓該劇在豆瓣開分後的輿論重點變成了“高了還是低了”、“可信嗎”。
無獨有偶，在12月5日愛奇藝迷霧劇場重磅推出的《誰是兇手》中，主演趙麗穎尚未登場的前兩集播出後，豆瓣上同樣準時湧現了大量質疑其演技、台詞的論調和一星短評；待輿論發酵，評論區又快速擠入了大量四五星好評，關鍵詞直指将矛頭對準趙麗穎的超前點評事件。
控評、養号、水軍，關于豆瓣評分正在喪失公信力的論調并非一日之談，隻是如此高頻率、大規模、證據充分的惡意操控評分，仍然引發了大衆市場的廣泛關注。事實上，《女心理師》制片人郭峰同樣在回應豆瓣評分（7萬人評5.1分）低于預期時表示，有收到網友發過來的很多開播十分鐘後就出現的高贊差評截圖。
超前點評、粉黑大戰，市場大緻将這種崩塌歸結于流量演員的AB面，楊紫、王一博和趙麗穎，他們的加盟放大了電視劇的口碑争議，也讓大衆開始正視起來：豆瓣正在飯圈文化的新陣地。甚至可以肯定的是，在歲末大劇紮堆湧現的當下，這三部劇所面臨的魔幻打分仍會繼續上演。
當豆瓣開始淪為“粉黑大戰新秀場”，豆瓣評分開始被“操控”，市場還将繼續信任這一評分體系嗎？這個問題很難簡單去論斷。但一個共識應該是，若隻簡單以飯圈的滲透來論述豆瓣評分公信力的衰退，則又太過片面。
“高分、低分并不重要，相信每個真正看過劇的觀衆心裡都有一杆秤”，《女心理師》回應豆瓣評分的官微如此寫道。這大概是所有内容創作者最理想的狀态，但事實上，影視劇仍然牢牢被豆瓣主導下的口碑所綁定：高口碑是一部作品打開市場最好的敲門磚，反之則是淪為群嘲的對象。
在經曆了粉黑大戰、超前點評之後，《風起洛陽》和《誰是兇手》的豆瓣評分還有幾分可信度呢？一個基本的情況是，兩部劇的豆瓣評分皆徘徊在7分線上，這對于影視劇來講基本是口碑的“關鍵地帶”，多一點是高口碑，少一點則淪為質感普通的劇集，是以也讓争議愈發激烈。
從分型上來看，《風起洛陽》已有12.8萬人評分，五星和一星評價分别占到了20.5%和6.1%，占比最大的三四星評價累計占比達到了59.5%。《誰是兇手》的情況與之相近，四星和三星占比超過了72%，五星緊随其後占比15%，一星評價隻有1.8%。簡單來講，目前兩部劇所呈現的分型分布都是較為正常的。
由此得出的結論有兩個：其一，雖然超前點評、粉黑大戰搶占了大量市場關注，但相比《鬥羅大陸》等劇在飯圈沖擊下帶來的極端化的“Z型”評分，影響兩部劇口碑走向的主要還是更加龐大的路人盤，以及王一博、趙麗穎身處頂流位置上龐大的粉絲群體。
其二，兩部劇在市場上的熱度都居高不下，随着越來越多的觀衆在追劇後進入豆瓣這一評價體系，打分人數快速上漲也會稀釋粉黑大戰所帶來的影響力。換言之，長線來看，豆瓣評分仍然能夠較為客觀地給到市場一部劇的質感标準，市場頻頻上演的口碑逆襲神話諸如《宸汐緣》等便是如此。
但若從輿情走向來看，相比贊揚，輿論總是更容易記住批評的聲音、甚至是被尬黑所引導，尤其是天然站在“批評即正義”審視下的流量明星們。甚至于市場上也有一種聲音表示：有流量演員參與的電視劇評分普遍偏低。
面對兩部劇的豆瓣開分，微網誌上同樣發起了“高了還是低了”的投票，目前來看占比最高的都是“低了”的選項，但這裡更是飯圈文化的主陣地，來自粉絲的聲音更加不容小觑。不過在知乎上，《風起洛陽》和《誰是兇手》的評分分别達到了7.6和8.4分，均高于豆瓣評分。
和上述兩部劇的情況略有不同，《女心理師》在當下已然彙聚了15.6萬人打分，豆瓣評分之前的5.1也有所緩慢上爬，但也隻是落在了5.3分。在分型排布中，三星、四星和五星占比明顯高于其他部分。稀缺題材的擴容、以及新穎的鏡頭語言，至少在大批量觀衆看來仍然需要時間去接受。
粉黑大戰正在成為流量演員參演的影視劇的常态表現，甚至于以此進行搜尋會發現的熱門影視劇《叛逆者》《鬥羅大陸》《斛珠夫人》等皆在其列。不過若以此以偏概全無法正視影視劇在市場上的口碑争議，甚至以此為遮羞布，這對于創作者來講恐怕同樣不是幸事一件。
豆瓣上的一星和五星運動越來越常見，飯圈文化顯然成了顯性的靶子。從“227事件”中《陳情令》《光點》被怒打一星、《鬥羅大陸》魔幻的“Z型”評分，到《誰是兇手》《風起洛陽》的超前點評粉黑大戰，豆瓣評分正在被飯圈文化所裹挾，而更值得去探讨的，還有入侵背後灰色産業鍊的養成和漸成規模。
标志性事件大概是去年11月一篇名為《來自一個編輯的心聲：王一博的粉圈，請你們離我的書遠點！！！》的讨伐檄文。該文直接劍指粉圈豆瓣養号的行為。據媒體報道，事情起源是王一博粉絲為了給其即将上映的影視作品打分、提高賬号權重，紛紛瞄準了當時位于豆瓣新書推薦首頁的書籍。
這當然不是個例，曾幾何時甚至是“資料女工”們的日常任務，他們更有一套完整的注意事項。尤其是在前台播放量關閉、明星資料關閉之後，豆瓣評分在影視劇評價體系中的重要更加凸顯，養号愈發成了至關重要的一環。——而在他們的長線操作下，也早已擺脫了背景系統認證的“刷分”嫌疑。
同樣的還有水軍産業鍊的形成。“基本能确定現在豆瓣評分反映了大衆觀點”，2015年阿北如此回答到。時至如今，雖然粉黑大戰經曆了一輪又一輪，豆瓣評分永遠有新故事，但這似乎仍然是市場所信奉的，而在口碑效應愈發放大的情況下，豆瓣自然也就成了新一輪的營銷基地。
《風起洛陽》的延遲上線，《誰是兇手》趙麗穎的未出場，炸出來的不僅是飯圈文化粉黑大戰，還有諸多“水軍”賬号，一星差評和五星好評皆有。流量演員放大了豆瓣評分的灰黑色地帶，但這背後絕不僅僅是飯圈文化，同樣有多方勢力的下場。
據媒體報道，為了控制豆瓣評分，不僅有養号、買賣賬号，更有營銷公司深谙其中操作門路，在網絡上招聘兼職刷分控評使用者。在暑期檔熱播劇《叛逆者》時，就曾有黑水軍的任務截圖流傳，1元一條、0.8元一條的價格往往可以撬動大量群體或差評或點贊等。
當然還有“好評如潮”的滋生。同樣有媒體報道了近一年中，網絡電影頻繁通過刷好評、提前觀影大V控評等多重手段實作虛高評分，而這些作品往往會在正式上線後出現口碑快速滑落的情況。《巡回檢查組》熱播期間，制片人也對娛樂獨角獸透露曾接到過營銷公司抛來的“300萬保證豆瓣8分”的橄榄枝。
值得注意的是，如今豆瓣一星和五星的極端化運動中，并不能以流量明星飯圈文化一言以蔽之，它更是豆瓣越來越成為一個網際網路社群後的必然走向。
以《當家主母》疑似虐貓為例，該劇在一周内豆瓣評分驟降至2.7分，平台内湧入打分人數超過15萬。這并不是一次針對影視劇品質的打分，後來者的發言中充滿了情緒宣洩和正義者的意味。諸如此類的還有曾經的《我是餘歡水》深陷女權風波、《漂亮的李慧珍》深陷水後風波，他們更多是網友情緒化的宣洩。
除此之外，影響着豆瓣評分的還有一些固有的“鄙視鍊”。比如海外劇之于國産劇，老劇之于新劇，往往更有口碑優勢；即使是題材上豆瓣網友同樣有其偏好所在，比如主旋律、懸疑、甜寵等類型題材，往往較之古裝劇、現實題材更容易拿到口碑高分。這本就是網友的主觀評價，自然會呈現出喜好偏好的趨勢。
另一方面，豆瓣評分公信力的消解同樣與其自身的機制相關。越來越迷惑的開分時間、面對粉黑大戰的處理方式等，對于這兩年市場集中呈現的行業現象，市場卻難以追尋到其中究竟。這種嚴密封閉、鮮少對外公開回應的操作，當然也會讓其在粉黑大戰、水軍下場等問題爆發後，率先受到公信力的質疑。
飯圈文化、營銷陣地、情緒宣洩、灰産地帶，豆瓣評分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沖撞。如今，你還相信豆瓣評分嗎？或許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所有人都該思考一下，自己希望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我們還是期待着這個好不容易建立的評分機制，能夠真正回歸到内容本身，成為價值交流的陣地，也成為優質内容的助推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