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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樹 | 南京會戰84年紀:孟塘血戰,突出重圍(下)

作者:流浪的橡樹

前記:

從我寫曆史文章以來,每到12月,便會想起1937年的南京的那個凄冷、血腥、悲慘和絕望的12月。為此,我會發朋友圈,營造紀念那段曆史的私人氣氛,同時,我會放下其他題材,專門撰寫那段曆史,讓現在的人們了解、知道那些曾經的事情。

了解、認知曆史,不是為了記住仇恨,而是應該知道我們的來處。尤其應該知道那些用他們的生命将我們這個民族送到現今的,那些有名的,或者無名的烈士。

抗戰這段曆史不屬于政治,這段曆史屬于中國人。

【本文7700字】

12月12日,晚間,鄧龍光軍長、葉肇軍長、陳文參謀長、羅策群代師長等人率領第83軍、第66軍,按照“第160、第159、第156、第154師之順序,由太平門突圍,經湯山、句容向安徽甯國集中”的突圍計劃,往南京城東方向開始突圍行動。

突圍之初,國軍并沒有遭遇大戰。

當時,日軍因為夜間行動不便,因而對南京的攻勢減緩了步兵的進攻,加大了遠端炮火的襲擊。然而,随着日軍向南京城内炮襲越發越密,炮火直接威脅出太平門方向的國軍,給撤退中的國軍造成了相當的傷亡。

國軍忙于撤退,軍心慌亂浮躁,既遭到日軍冷炮襲擊,偶有日軍小股斥候躲在暗處冷槍騷擾,部隊越是疊有死傷,官兵就越是慌亂奪路出城。

就此,等到各部官兵搶出太平門,因各自争路撤退,長官限制無力,以緻部隊秩序大亂,撤退漸有潰亂态勢。

所幸,日軍并沒有發現并且應急對付國軍的正面突圍,因為第83軍、第66軍各部搶出城門,也就很快恢複了撤退隊形。

于是,國軍以第160師副師長華振中率其建制尚全的第956團當先沖鋒,鄧龍光率第83軍、第66軍直屬隊居中,羅策群率第159師、第160師第955團等部策應、葉肇率第156師和第154師等零星部隊殿後,小心翼翼沿紫金山山麓及國軍紫金山防線東翼,向東方撤退。

夜色漸深,鄧、葉、羅、陳等人率部撤退至富貴山、太平門、崗子村一線。

這是王敬久的第71軍第87師第261旅防區。

因為尚未接到撤退指令,第87師第261旅旅長陳頤鼎率部據守陣地,正與日軍夜襲部隊激戰。

忽然,陳頤鼎眼見一支友軍從南京城内開出,隊形雜亂、神色驚慌地從陣地後側向東機動,當即跑步向前,對騎馬的葉肇軍長緻軍禮, 詢問他們何以迎着日軍進攻方向行進。

眼望這支尚不知道南京城内已經大亂,兀自與日軍血戰不退的孤軍,葉肇考慮再三,認為實情相告可能影響陳頤鼎部作戰決心,因而,他沒有說明他們向東行軍是為了冒險突圍, 而是含糊托辭,說部隊向東行動是為了重新設防。

就此,兩軍擦肩而過。

目送第66軍等部向東行軍,陳頤鼎思慮、猶豫良久,最後還是連續詢問左翼友軍教導總隊第3旅,這才驚悉南京衛戍司令部已經下達總撤退指令,紫金山防線國軍已經相繼開始撤退。

陳頤鼎連忙召集各營、團長開會,議定共同負責,全旅撤退。

會後,陳頤鼎率第261旅殘部長江方向撤退,預備渡江撤往江北。

不過,作為紫金山防線幾乎最後的守備部隊,第87師第261旅殘部撤退已晚。因而他們撤退沿途被日軍數次追擊、攔擊,遭此血海災難,不過寥寥百餘人逃往生天,如此精銳幾乎全軍被滅。

其中,陳頤鼎孤身泅渡,得遇部下救助,于九死一生間而最終逃得生天。

後來,陳頤鼎投身抗戰,屢有戰功,步步升遷。1945年抗戰勝利,陳頤鼎為國軍第70軍軍長,率部跨海從日軍手中接收台灣,終于揚眉吐氣。

不過,并非人人都有陳頤鼎這樣的九死一生的運氣。

那個夜間,那些沒有得到唐生智指令而一直血戰、堅守南京城防陣地的數萬官兵,最終在經曆南京會戰和南京屠城以後,無聲無息被壓在曆史深處。

他們被他們的長官和他們的群眾們遺忘,終于,成為了一串無名無姓冰冷的數字……

南京會戰損失慘重的不僅是被遺忘在前線的部隊,即便守備挹江門、下關碼頭,有着撤退優勢條件的宋希濂部,因為慌亂、無序,更因為機械、冷血地執行無效軍令,同樣在渡江撤退期間付出了極為慘重的傷亡。

13日子夜,國軍城南防線崩潰,宋希濂指揮第36師以事先從浦口高價雇來汽 艇、民船組織渡江撤退。

然而,因為第36師本來新兵極多,再加上早先護送唐生智撤退,在挹江門、下關碼頭等地射殺友軍、群眾激起混亂,第36師官兵早已心慌意亂,人人想跑。

因而,宋希濂撤退指令下達之時,官兵應聲撒腿奪路狂奔。

就此,再遭日軍尾擊和遠端炮火急襲,這支參戰官兵人數近1·2萬的精銳,渡江集結時候不過4900餘人。

再看史書,渡江撤退,無疑為南京會戰最大的曆史夢魇。

言歸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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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籍抗戰将領葉肇将軍。

彼時,因為南京地形、布防、路況等諸多原因,日軍主要攻擊方向為紫金山、中華門及雨花台等地。

因為南方、西南方面的日軍被教導總隊殘部、第88師殘部阻擋在自己陣地以前,尚無法直接威脅國軍第83軍、第66軍撤退部隊。

同時,也是因為南京衛戍司令部号令模糊,徐源泉第2軍團之第丁治磐第41師、徐繼武第48師放棄南京東郊沿江防線,沿甯鎮公路向西撤退,日軍東線主力第13、第16師團是以集中兵力,主要尾随、追擊徐源泉第2軍團潰軍。

于是,東線日軍也就沒有顧及從南京城斜刺裡沖出來的國軍突圍部隊。

得此便利,第83軍、第66軍突出太平門向東行軍,沿途經過正好是日軍空檔。是以,他們除卻偶與零星日軍迎面相遇,遭到日軍遠端炮火和零星夜航飛機襲擊,并沒有遭遇大戰。

不過,等到華振中率第956團走在前面,在繞過紫金山北麓國軍防線不久,在準備穿越公路潛入牛頭山之時,卻與巡邏公路的日軍第38聯隊的2個中隊迎面相撞。

突圍以後的第一場遭遇戰打響。

日軍早有準備,憑借裝甲車火力快速展開,國軍本就兵力單薄,又是慌忙撤退不及提防,因而倉促應戰,國軍前鋒第956團傷亡極大,團長蔡如柏戰死。

突圍國軍被日軍以猛烈火力壓制公路之前不能通行。

這時,如是日軍援軍聞訊趕至,國軍突圍行動必将失敗。

危急時刻,鄧龍光、羅策群等聽聞前方槍聲密集,急率部隊向前沖鋒。

羅策群目睹第160師第955團殘部遭日軍重創,挺身而出,當先沖鋒、指揮第159師千餘官兵向前攻擊。

很快,羅策群率部突破日軍圍堵,率先直向堯化門、仙鶴門一帶突擊。

然而,羅策群不知道的是,這時的仙鶴門一帶,正是日軍上海派遣軍司令部編成的由日軍騎兵第3、第9聯隊及2個騎兵大隊約3000餘人組成的機動部隊的主要集結地。

又一場遭遇戰爆發了。

羅策群和第160師參謀長司徒非少将率第159師殘部、第956團沖鋒在先,眼見日軍沿公路擋道,又因天黑無法判斷日軍兵力和無法修正突圍方向,隻得果斷兵分三路,狂呼大叫,沖入日軍陣營,丢擲手榴彈,與日軍展開夜戰、近戰。

國軍突然發起夜襲,日軍應被不及。

就在電閃雷鳴之間,國軍快速突擊,眼看已經突破日軍防線。

然而,兩腳跑步的國軍到底還是慢了日軍汽車和騎兵的速度。

仙鶴門一帶為日軍機動部隊主要集結地,附近日軍騎兵、運兵車聞訊快速趕至,再加上附近的日軍重炮陣地得到報告,在日軍騎兵聯隊引導下,快速實施火力打擊,依托重炮火力和重機槍火力,重新形成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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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簡易陣地及大隊建制配備步兵炮。

國軍被日軍猛烈火力壓制,第159師的夜襲沖鋒最終精疲力盡,無力擊破日軍防禦。

國軍困在仙鶴門一帶野外,擊退兩難。

這時,羅策群眼見數次組織部隊沖鋒失敗,日軍必然調動更多機動部隊趕來圍堵,形勢變得極為危險,因而憤然起身,舉起馬鞭高呼:

“跟我來,幾大就幾大,晤好做哀仔呀。”

這是廣東話的大約是豁出去了,不要丢臉的意思。

話音落地,羅策群當即揮槍起身,帶領親随、警衛當先沖鋒。

随後,司徒非與第159師第477旅上校副旅長謝彩軒也是挺槍率隊沖鋒。

然而,日軍火力猛烈,國軍迎着日軍火力沖鋒不久,身先士卒、率先沖鋒的羅策群、司徒非、謝彩軒等人均被日軍交叉火力擊倒。

羅策群頭部、胸部多處中彈,當即殉國。

司徒非、謝彩軒等人也是中彈重傷,旋即殉國。

羅策群與司徒非同為保定軍校6期生,與葉挺、鄧演達、薛嶽、張發奎等人為同學,都是粵軍頗具資格和聲望的将領,深得官兵敬重。

因而,目睹羅策群、司徒非、謝彩軒等人相繼倒地,他們身邊親随、警衛紛紛向前預擡回忠骸。這時,日軍順勢密集掃射、炮擊,沖鋒官兵紛紛倒地,非死即傷,沖鋒再次受阻。

這時,鄧龍光、葉肇等人率領後續部隊感到,目睹羅策群、司徒非、謝彩軒等人陣亡,前面沖鋒部隊已成潰亂态勢,兩人憤恨交加,隻得放棄搶奪烈士忠骸,指揮前後兩部官兵一起向前沖鋒。

終于,國軍搶在日軍援軍趕到之前,以第159師當先沖鋒,擊穿了日軍封鎖線。而後,鄧龍光、葉肇等人率第83軍軍部、第154師、第66軍軍部及第160師一部,也追随其後,趁勢突圍。

夜色漸深,部隊利用茂密植被、丘陵地形,繼續向東,隐蔽穿插。

12月13日子夜,南京已經淪落。

當時,正逢寒冬,北風呼嘯,近前的雨雪,遠處南京城内的閃爍的火光,以及零星的槍炮聲,都使得饑寒交迫、疲倦驚惶的國軍官兵們尤其深感這個黑夜之陰暗、濕冷,絕望、血腥、恥辱、悲怆。

幸運的是,鄧龍光、葉肇率部至麒麟門鎮東流村附近,卻意外與裝備有30餘挺輕、重機槍和10餘門迫擊炮的鄧龍光部第157師殘部會師。

絕境會師,這支突圍國軍人數超過5000餘人,火力得到加強,士氣為之一振,也就在幾乎崩潰的邊緣,又有了臨敵一戰的可能。

于是,國軍繼續按照之前“經湯山、句容向安徽甯國集中”的突圍計劃,向孟塘、湯山一線行進。

上篇前文說過,湯山山麓,孟塘周圍,正是扼制京杭國道經過處的要害位置,更是鎮江、句容等地自東、東南方向進入南京的門戶。

因而,日軍占領湯山以後,為便于前敵指揮,日軍上海派遣軍司令,接替日軍華中方面軍總司令松井石根,負責指揮南京會戰的日軍臨時作戰總指揮官朝香宮鸠彥王即将其司令部設定這裡。

——原來,日本軍政高層為中日戰争擴大化出現分歧,老于官場的松井石根出于政治考量,借口肺病複發留在蘇州總部遙制軍機。

至于南京前線作戰,則由主導中日戰争擴大化的朝香宮親王負責。

——朝香宮親王本人為日本皇族,頗有替“天皇禦駕親征”意味,因而,他對日軍将領、作戰等等并非熟悉,尤其放縱、刺激軍隊建功,因而更加刺激日軍少壯派将佐們更是急于作戰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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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香宮鸠彥王,日本天皇裕仁叔父,南京會戰實際最高指揮官,南京大屠殺主要元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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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會戰日軍海陸軍的最高長官(左起)海軍第3艦隊司令長谷川清、華中方面軍司令官松井石根、繼任上海派遣軍司令官的朝香宮鸠彥親王、第10軍司令官柳川平助。

是以,為了保衛朝香宮鸠彥王及其司令部,日軍第16師團司令官中島今朝吾中将即在周邊京杭國道的湯山、孟塘地段等關鍵地方,分散部署了3個大隊兵力。

然而,國軍急欲突圍,并不知道日軍情況。

他們匆忙行軍,沿途所見諸多村寨、房屋等等紛遭日軍焚毀,沿途被殺平民遺骸無數,尤以婦孺老人遺骸居多。這般場景,更是國軍官兵倍感壓抑。

行軍近孟塘之時,隐蔽山嶺密林的國軍發現,眼前的孟塘地段京杭國道,已經被日軍重兵封鎖,公路上坦克、裝甲車和卡車往返川流,公路兩邊更有日軍處處點燃篝火,哨兵遊動巡邏。

——後來戰史揭秘,南京會戰中後期,日軍專門抽調2個野戰聯隊,配合大量的坦克、裝甲車、汽車、騎兵,編組為機動部隊,形成兩道封鎖線,專門截殺從南京脫逃的國軍和平民。

顯然,孟塘地段京杭國道,即為日軍向南京的包圍圈最後一條鎖鍊。

鄧龍光、葉肇等人藏身山嶺密林,遠眺、觀察敵情,認為眼前形勢唯有拼力血戰,于險境中求生存。

然而,如要打好這一戰,國軍既不熟地形,更不知日軍布防,因而無法選擇在漆黑深夜動手,當然更不能選擇白日攻擊。

因而,國軍唯有選擇在天色漸明的拂曉時候,突然發起進攻,沖過京杭國道,擇孟塘村後小路,快速進入深山密林脫險。

天色微明,人影漸現,随着鄧龍光一聲令下,國軍集中2000餘官兵利用茂密植被和複雜地形隐蔽接敵,而後,國軍忽然躍起,集中迫擊炮和機槍火力掩護,兵分兩路,向日軍發起沖鋒。

可是,沖鋒國軍沒有想到,日軍就在圍攻南京的這段時間,已經沿京杭國道公路兩側,以裝甲車、坦克火力配合塹壕、地雷、火力點,形成了封鎖線。日軍火力密集,遠不是端起步槍沖鋒的國軍步兵可以輕松打破的。

因而,國軍2000餘官兵沖到孟塘村口,即被日軍以機、步槍配合裝甲車壓制,大半被擊倒村外,僅有900名官兵沖入了孟塘村内,與日軍展開了近戰。

然而,日軍在孟塘村内也是預備修築了機槍工事,步兵掩體。是以,國軍沖進村裡,處處被動,很快又被日軍火力逼出村落,潰散回來。

這時,天光漸亮,國軍連續沖鋒失利,傷亡極大,士氣銳減,葉、鄧懔然相顧,均知突圍已經到了生死一線的關鍵時刻。

就此,兩人分頭行動,各率親随、警衛趕赴火線,集中所有迫擊炮、輕重機槍,向孟塘段國道及孟塘村口高地的日軍陣地實施火力壓制。

随即,葉、鄧二人與數千廣東子弟憤然吼叫着,以梯隊編組,向着日軍密集火網,發起了又一此波浪式沖鋒。

日軍強大火力壓制,沖鋒國軍官兵紛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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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在南京會戰投入大量坦克、戰車叢集,對國軍形成絕對火力壓制。

戰事千鈞一發。

鄧龍光,1896年生于廣東,自廣東高州中學投筆從戎,與葉挺為保定軍校同期同學,參加東征和北伐,在1936年得授陸軍中将,曾任第4軍副軍長兼156師師長。

抗戰軍興,作為粵軍資深将領,鄧龍光即任第八十三軍軍長,率部參加淞滬會戰。

此後,他率部退往南京,又投入南京保衛戰。

葉肇,1892年生于廣東新興,與葉挺同為保定軍校第6期同學,也是成名很早的粵軍資深将領之一。

1937年8月,葉肇為第19集團軍第66軍軍長兼第23軍團軍團長,率部參加淞滬會戰。此後,他率部轉進南京,參加南京會戰。

兩人均是粵籍國軍将領裡面資格老,威望高的将領,素為官兵敬重,又有相當的戰術指揮水準。是以,眼見到了最後關頭,鄧龍光親自指揮10餘挺機槍作為突擊火力,輪動掩護,向前突破。

葉肇則在公路附近,親自指揮迫擊炮火力壓制日軍。

兩位軍長率隊沖鋒,再次激發了官兵拼命血氣。于是,被日軍火力壓制、打擊傷亡慘重、幾乎潰散的突圍國軍憤然起身,發出山呼海嘯的粵語土罵,再次向日軍席卷而去……

國軍在孟塘、湯山一線發起的突圍攻擊,兩軍交火相距朝香宮鸠彥王司令部不過千米,戰事激烈,使得日軍不明是以,非常震驚。

就此,朝香宮鸠彥王急電第9師團司令官吉住良輔中将,聲稱“上海派遣軍所在的湯水鎮被敵敗殘兵包圍,正陷入苦戰之中”。旋即,日軍即集中師團預備隊第19聯隊第2大隊,攜帶山炮1門,分乘20輛卡車馳援湯山。

朝香宮鸠彥王為日本天皇皇族,在日軍裡面的政治、軍事地位極端重要。如是國軍沖鋒擊斃朝香宮鸠彥王,勢必有着極大的政治、軍事意義。

然而,國軍急于突圍,并不知道在他們沖鋒不足千米的側翼,正是日軍指揮南京會戰的最高指揮部。

實際上,以當時國軍情況,即便知道朝香宮鸠彥王所在,以疲憊、散亂的突圍官兵,也難以實作進攻、消滅朝香宮鸠彥王及其司令部。

須知,當時國軍連續激戰,官兵疲勞,饑寒交迫,傷亡慘重,再兼葉、鄧兩位軍長親自率部沖鋒,使得國軍付出極大傷亡,勉強突破日軍封鎖線。

之後,國軍于夜色中各自為戰,勢成亂兵,已經無法收攏、集中部隊,形成戰力。

就此,就在湯山周邊約日軍3個大隊兵力馳援戰場之時,援兵攻擊距離湯山最近的、接替羅策群指揮的第475旅旅長林偉俦當機立斷,指揮第159師殘部中路突破,擊穿日軍封鎖線,掩護鄧龍光、葉肇等人率部化整為零、分散突圍。

鄧龍光率第83軍殘部突圍以後,剩餘不到2000人。

他們一路行軍一路收容,隊伍不斷壯大,從突圍最初不過2000來人,轉戰撤退至蕪湖外圍,全軍官兵已經5000餘人。

此後,鄧龍光率部逆襲日軍僅2個中隊防守的蕪湖,一戰驅逐日軍而收複蕪湖,消息傳到武漢,于南京會戰慘敗之下,稍微提振國軍抗日信心。

八年抗戰,鄧龍光居功升任第2方面軍副司令長官兼粵桂南區總指揮。

1945年日本投降,他負責受降廣州灣及海南島之日軍。

孟塘突圍戰後期,葉肇與參謀長黃植南坐鎮迫擊炮陣地,指揮迫擊炮攻擊。因而,他們最後撤退,于混戰間與部隊失散。

此後,他們化妝便服逃跑,路上被日軍擄着力夫,多經磨難,最終得以脫身潛入上海租界,由此輾轉香港、廣州而回到戰場,并率部參戰武漢會戰之萬家嶺戰役。

是役,葉肇率第66軍與第74軍聯手夾擊日軍取得大勝,其中,第66軍突擊隊襲擊日軍第106師團司令部,幾乎擊斃松浦淳六郎中将,總算雪恥其被擄着力夫之恥辱。

橡樹 | 南京會戰84年紀:孟塘血戰,突出重圍(下)

衛星地圖上的孟塘及湯山大緻地形及國軍主要突圍方向。

眼見,鄧龍光、葉肇及各部國軍突圍,四散消失與黎明前的黑暗中,林偉俦旋即指揮部隊放棄進攻,向西轉進,在天亮之前搶入丘陵山地,突出重圍。

此後,林偉俦率部一路轉戰,直至皖西南……

戰後叙功,林偉俦指揮果斷、掩護長官、率部突圍,因而得到了國民政府頒發的最高榮譽青天白日勳章和證書。

他也是國軍在南京會戰慘敗以後,唯一得授青天白日勳章的将領。

後來,林偉俦率部回歸葉肇第66軍麾下,參戰武漢會戰,并且在廬山及萬家嶺戰役中聯手第74軍等部,為痛毆日軍的另外一支主力軍。

1945年8月20日,林偉俦為第151師長,率部進入越南,在河内接受日軍投降。

孟塘血戰,能夠突圍,更有斷後粵籍官兵助力。

眼見鄧龍光、葉肇、林偉俦等人率部分散突圍,在戰鬥中,第66軍留在後面的實施炮火掩護的國軍迫擊炮官兵、以及負責掩護阻敵官兵數百人,則放棄突圍,憑借簡易陣地,拼命抵擋日軍,戰至彈盡、死絕……

就此,第83軍、第66軍全部約7000餘官兵,以陣亡、失蹤近5000人的代價,成建制地正面沖破日軍包圍、封鎖,血戰突圍。

寫作不易,鳴謝三點一轉。

2021年12月,橡樹撰稿于廣都銘賢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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