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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徐悲鴻的情變始末

作者:長安一枝

1953年9月23日,58歲的徐悲鴻再發腦溢血,一位被臨時請來的外國醫生仔細為他做檢查。妻子廖靜文焦急地喊道:“他不是别的問題,就是腦溢血,快急救吧!”

外國醫生很反感廖靜文的“指導”,回答道:“治病是我的事,你不必管。”很快,徐悲鴻陷入半昏迷狀态。此時外國醫生終于開始搶救,可惜為時已晚。

掙紮了兩天三夜以後,一代畫家徐悲鴻去世了。他的中山裝口袋裡,放着随身使用了30年的舊懷表,這是前妻蔣碧薇在巴黎買給他的。緊挨着懷表的,還有三塊水果糖。那是徐悲鴻在宴會上留出來,準備給廖靜文和兩個孩子的。

畫家徐悲鴻的情變始末

廖靜文一頭撲在丈夫身上嚎啕大哭。雖然他們的婚姻隻有10餘年,廖靜文卻從未後悔過。于她而言,徐悲鴻不僅是個偉大的畫家,也是體貼的夫妻,慈祥的父親。

另一邊,徐悲鴻的前妻蔣碧薇此時已遠在台北。她得知這一消息,望了望卧室牆上的那幅《琴課》,淚如斷珠。相比于廖靜文,她跟徐悲鴻的愛恨糾葛就複雜得多了。

畫家徐悲鴻的情變始末

同年年底,蔣碧薇在畫展碰到孫多慈,把徐悲鴻去世的消息帶給了她。昔日令自己寝食難安的情敵,如今也同樣兩鬓斑白了。

紅塵滾滾,往事如煙。那些解不開的結,終究要因為主角的離開而釋然了。

1912年,剛滿13歲的蔣碧薇由父母做主,和蘇州查家公子查紫含訂下了婚約。那個年紀,還并不知曉訂婚意味着什麼。

正巧徐悲鴻在宜興女子學校教書,跟蔣碧薇伯父、姐夫是同僚。蔣碧薇時常聽他們提起徐悲鴻,說他名字取得奇怪,舉止更奇怪。比如他為父服喪,竟在白布鞋裡穿了雙紅襪子。

後來在上海相逢,蔣碧薇了解到徐悲鴻的身世和才華,逐漸對他生出一種“欽佩、同情兼而有之”的複雜情感來。

畫家徐悲鴻的情變始末

徐悲鴻原名壽康,出生在宜興一個貧寒家庭。家裡8口人全靠徐父賣畫寫字養活着。17歲那年,父母執意為兒子娶親。徐悲鴻以離家出走表示反抗,仍被抓回來結了婚。

次年,妻子生下個兒子。徐悲鴻故意給孩子取名“劫生”,意為“應劫而生的孩子”。命運使然,這孩子在7歲時夭折了,原配妻子也在不久後因病去世。

徐父在40多歲時病逝以後,養家糊口的擔子便落到長子徐悲鴻頭上。他不得不日行50裡地,去3所不同的學校任教。

不過他并不屈服于“被家庭拖累”的命運,找了個機會悄悄跑到上海漂泊進修。最窮的時候,隻能拿身上的布褂子換飯團吃。

對蔣碧薇來說,徐悲鴻的吸引力就在于他身上這些動人的故事,在那股子矢志上進的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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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母親告訴18歲的蔣碧薇,打算明年安排她出嫁,令她惆怅不已。

某日清晨,徐悲鴻之友朱了洲突然跑來問她“假如有一個人想帶你到外國去,你去嗎?”

蔣碧薇知道一定是徐先生的意思,她突然心潮澎湃。一方面因為欽佩愛慕徐悲鴻,另一方面因為抗拒包辦婚姻,她心一橫:“我去!”

很快,在徐悲鴻的周密計劃下,兩人搭上了去日本的輪船。徐悲鴻送出早早定好的水晶戒指,上面刻着“碧微”兩個字。此前他戴在自己手上,别人問起來,他就笑笑說:“這是我未來妻子的名字!”

抱得美人歸的徐悲鴻大概不了解,蔣碧薇才剛到日本就悔不當初了。一路颠簸而至,吃不到合胃口的飯菜也就罷了,就連洗澡也是男女混浴的大澡堂。

此後離開日本流離歐洲各國的8年日子,也幾乎全是窮困苦悶。國民政府的官費時斷時續,兩人常常要靠朋友接濟,才能勉強度日。

可惜,徐悲鴻全然了解不了蔣碧薇身為“大家閨秀”的艱難。畢竟他打小吃盡苦頭,隻要有一口飯吃,一張床睡,便心滿意足。加上他對藝術的極緻追求,對繪畫的全情投入,是以在這段婚姻裡,他一拿不出金錢,二拿不出時間,三拿不出盡力照顧妻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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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領不到官費的徐悲鴻和蔣碧薇眼看就要揭不開鍋。徐悲鴻決定隻身回國籌措資金。機緣巧合下,他在新加坡賺了七萬多法郎。這本是足以支撐二人在巴黎生活兩三年的費用,蔣碧薇難得高興了一回。

不曾想,徐悲鴻賺了錢不想着馬上解決家庭困難,竟又繞回上海淘了一堆金石玉畫。等再回巴黎,兜裡已經不剩幾個錢了。

他激動地向蔣碧薇展示藝術品,眼裡閃爍着光芒:“你看,這是我看了很久的作品。它的色澤多麼别緻啊!”而蔣碧薇忍不住大發雷霆,恨不得給他全拿去賣掉。

果然,10個月之後家裡再次揭不開鍋。沒多久,兩人隻能帶着孩子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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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出身貧寒,且癡迷于藝術。他希望妻子勤儉質樸,完全了解他、支援他;而蔣碧薇出身書香門第,有着那個時代女性少有的獨立思想。她希望丈夫體貼、顧家,她需要真正的愛情,也渴望更優渥的生活。

也許他們注定會分離,但誰也想不到是以“第三人”的方式。

1930年,蔣碧薇年僅26歲的弟弟因肺病去世。剛料理完弟弟的喪事,蔣碧薇又再回宜興老家為姑母送終。這期間,徐悲鴻突然寄來一封信說:你若再不回來,恐怕我要愛上别人了。

蔣碧薇帶着孩子回南京當晚,徐悲鴻就坦白告訴她:“我最近在感情上有些波動,似乎很喜歡一位才華橫溢的女學生。”

女學生名叫孫多慈,時年18歲,是中大藝術系的旁聽生。初次見面,徐悲鴻就對她的才華贊賞有加。蔣碧薇在宜興老家時,他便時常邀請孫多慈到家中繪畫。

不過,徐悲鴻表了态:他并沒有離婚的打算,實在不行就再到法國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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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朋友想去參觀徐悲鴻的畫室,蔣碧薇作陪。一進去她便瞧見兩幅畫:一幅是孫多慈的畫像;另一幅題為《台城夜月》,畫的是徐悲鴻和孫多慈在相伴看月亮。

蔣碧薇大受刺激。她悄悄把孫的畫像藏在傭人的箱子裡,又拿着《台城月夜》沖徐悲鴻說:隻要我活着一天,這幅畫就沒必要公開!

徐悲鴻敢怒不敢言,隻趁蔣碧薇不在時翻箱倒櫃地找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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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暑假,孫多慈以100分的好成績正式被中大藝術系錄取。這意味着二人将有4年時間朝夕相處。蔣碧薇急忙向徐悲鴻提出:“當初你答應我要再到法國去,現在是履行的時候了。”

徐悲鴻沒有反對,但在2天後連夜買票跑去了上海。他寫信給蔣碧薇:

吾人隻結合,全憑于愛,今愛已無存,相處亦已不可能。此後我按月寄你兩百金,直到萬金為止。兩兒由你撫養,總之你亦在外10年,應可自立謀生。

收到信的蔣碧薇猶如五雷轟頂。結婚以後她專注于教養孩子,料理家事。此刻她雖悲憤,卻不想輕易離婚。于是她又和母親一道,把徐悲鴻勸回了家。

畫家徐悲鴻的情變始末

1934年秋,徐悲鴻帶着學生去浙江天目山寫生。回家第一天,就有同學跑來告訴蔣碧薇:徐先生這次去天目山和孫多慈接吻,被一位同學拍到了照片,正在到處流傳呢!

适逢孫多慈畢業,徐悲鴻又積極奔走,計劃讓她以官費去比利時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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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碧薇忍無可忍,将事情抖到公派留學委員會。孫多慈的留學計劃就此泡湯,氣得遠走高飛。徐悲鴻見狀,也離家出走去了廣西。抗戰爆發後,徐悲鴻輾轉在長沙見到孫多慈,并把他們一家人都接到了廣西。

某日,蔣碧薇在《廣西日報》上看到徐悲鴻發的一則聲明:我與蔣碧薇女士已脫離同居關系,與她再無瓜葛。

蔣碧薇猜測徐悲鴻是想娶孫多慈心切,才公開與她撇清幹系。她怒不可遏,自己18歲起跟着徐悲鴻颠沛流離,為他生兒育女,最終隻換來個“同居關系”!此種傷害刻骨銘心,用她回憶錄裡的話說:哪怕我死了,棺材闆也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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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蔣碧薇對徐悲鴻心如死灰,二人破鏡再難重圓。

1937年底,徐悲鴻随學校遷居重慶。他找到蔣碧薇求複合:“現在兵荒馬亂,就别鬧了。”

蔣碧薇當即表态:“我早就說明白了。假如有一天你跟人斷絕了要回來,我都準備歡迎你。但是萬一别人死了,或是嫁了,等你落空之後再想回家,那我絕對不能接受。”

徐悲鴻後來才知道,此時蔣碧薇的心早已不在他身上。

抗戰爆發,蔣碧薇和孩子在南京城飽受敵軍轟炸之苦。暗戀她多年的張道藩雪中送炭,邀請他們和其他幾位好友,共同到自家的地下防空洞避難。一邊是對徐悲鴻的心灰意冷,一邊是對真愛的渴望,蔣碧薇投入了張道藩的懷抱。

此後的20年前,蔣碧薇和張道藩用2000多封來往書信,證明了他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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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徐悲鴻與小他20歲的助理廖靜文舉辦訂婚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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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他與蔣碧薇在律師見證下正式離婚。徐悲鴻支付了100萬贍養費,100幅自己的畫,另有40幅古畫。兩人近30年的愛恨糾葛,終于畫上了句号。

在廖靜文的回憶錄裡,蔣碧薇是受了“風流敵人”張道藩的蠱惑,時常無中生有挑起内部沖突。她提出的離婚條件,緻使徐悲鴻日夜作畫,身體崩潰。至于孫多慈,她隻是個學生,徐悲鴻根本不會看上她。

實際上廖靜文與蔣碧薇也就見過幾次面,并不能公正地評判蔣碧薇的道德品行。而張道藩當時身居高位,每日繁忙地工作之餘,還要再寫2-3封信給蔣碧薇,哪怕躲在防空洞也不曾間斷。如此幾十載,豈是“風流”二字就能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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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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