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8月6日上午,在台北阳明山的所谓“总统府”官邸内,正召开着一次由所谓“总统”蒋介石亲自召集的三军高级将领出席的秘密军事会议,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自然是他最关心的“反攻大陆”。在被人民解放军赶到台湾岛15年之后,蒋介石和他手下的部分高级将领自认为已经羽翼丰满了,可以向海峡对岸发起致命一击,以实现自己所谓的“光复大陆”的美梦。

1964年中国的原子弹在罗布泊爆炸的场景
由于大陆在1964年10月16日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最迟只要1-2年,解放军就会将原子弹实战化,这个反攻窗口期正在快速消失。因此老头子希望尽快发起“反攻”作战的心情是极为迫切的。但就在这次会议上,所谓“海军总司令”刘广凯吞吞吐吐地向他报告说,海军昨晚派出到大陆沿海执行任务的2艘军舰与“共军”海军遭遇并且展开激战,目前战况还不得而知,他已经要求空军出动到大陆沿海进行侦察并掩护己方军舰撤回。
刘广凯
黎玉玺
所谓“参谋总长”黎玉玺则报告说空军已经派出F-100战斗机到大陆沿海,目前暂时没有发现2艘军舰。蒋介石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他太了解这些手下了,他们都是些长着鹰嘴鸭掌——能吃能吹但不能打的货色,报喜不报忧是这些家伙的常态,这个“不得而知”多半就代表“情况不妙”。
但蒋介石还是低估了这些“爱将”的无能,虽然刘广凯在会议结束后就在下午从台北直飞台南高雄的左营军港调查情况,但直到傍晚18时许,靠着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台湾方面才最终了解到解放军驻汕头海军部队于当天拂晓在福建省东山岛附近海面击沉2艘“敌舰”,并俘虏包括1名舰长在内的数十名台海军官兵。到这时,台湾方面才意识到发生了最坏的情况。
几名侥幸逃生的漏网之鱼在记者会上按照上司拟好的内容陈述当时“痛击共军”的经过,但脸上分明写着惊恐
在海战惨败之后,台《中央日报》按照惯例发了“丧事喜办”的文章
时间回到一天前,也就是1965年8月5日,在台南高雄的左营军港中,2艘战舰从当天凌晨6时许就开始做出海的准备工作。这是一次高度机密的任务,即使是负责指挥此次任务的台海军巡防第2舰队司令胡嘉恒也对这个代号为“海啸一号”的任务具体情况知之不多,他只知道这是一次运送所谓“国防部情报局”武装特工到大陆沿海的东山岛,对预定目标进行袭扰。上峰,更准确地说,是蒋介石和蒋经国父子两对这次任务异乎寻常地重视,因为这不是简单的“敌后渗透”任务,这是台湾发起所谓“光复大陆”的“国光行动”的前哨战,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这次受所谓“国防部”的指派,台海军决定以2艘军舰组成所谓的“特遣舰队”,以运送一批化装成解放军的特工人员,对闽粤两省交界处的东山岛进行突击,其任务包括摧毁东山岛我军雷达站,伺机捕捉俘虏,以获取我沿海驻军情报。这就是所谓的“海啸一号行动”。
台海军这次专门成立了由“海军副总司令”冯启聪中将为首的10人督导组,负责整个行动的协调工作。7月30日,督导组决定派“太康”号护航驱逐舰(原属“埃瓦茨”级护航驱逐舰)和“东江”号巡逻舰(原属PC461级巡逻舰),在巡防第2舰队司令胡嘉恒少将的指挥下执行此次任务。
“太康”号护航驱逐舰
“东江”号巡逻舰
本厂长绘制的“太康”号护航驱逐舰侧视图
本厂长绘制的“东江”号巡逻舰
应该说这个搭配还是煞费苦心的,比较合理。“太康”号护航驱逐舰吨位大、速度快、火力强、而且官兵素质也较高,由其担任“特遣队”的火力核心和旗舰;而“东江”号巡逻舰吨位较小、吃水浅、机动灵活,便于贴近大陆沿海,然后放下载有6名武装特工的M2机动橡皮艇,对东山岛进行袭扰,并且在突击队撤退时回收人员和橡皮艇。
M2橡皮艇,可以在艇艉挂机,以7节的航速接近海岸线,然后靠人力划动靠岸,以降低噪音避免被守军发现
此外,胡嘉恒少将也堪称是海军的一员“宿将”,这位“电雷系”三期的将领是嫡系出身,深得上峰的信任,曾多次执行“重大”任务,“战功”赫赫,虽然国民党军一路丧师失地,但他的官职却一路水涨船高,从鱼雷艇的艇长当到了少将舰队司令,而且在此次任务前,他就已经被“上面”内定为所谓“国防部总务局”的中将局长,连人事的调动命令都已经准备好了。也就是说,这次行动实际上胡嘉恒是以“中将”之尊来指挥一次例行的袭扰活动,这看起来好像有点“大材小用”。这主要是由于胡嘉恒的军校同学,时任台海军总部主管作战的助理参谋长建议他在升官之前,来一次“亲征”,待得胜归来立功受奖,在他“花团锦簇”的履历上再添上一笔“战功”,然后风风光光地走马上任。
胡嘉恒
台湾庆祝“双十节”时,当时还是上校的胡嘉恒担任海军方队的指挥,这种既有面子又有里子,还不用上阵玩命的任务能轮到他头上,足见上司对他的青睐,他在此次阅兵后,就从上校晋升为少将。
但这个“完美无缺”的计划才刚刚出炉,意外就发生了!正在马祖沿海执行正常巡逻任务的“太康”号护航驱逐舰舰底擦到了海底的沙堤,造成声呐音鼓护罩损坏。美军顾问团认为“太康”号需要修理才能出海,但“海啸一号”已经箭在弦上,最终冯启聪不得不临时换上了“剑门”号巡逻舰(原属美军“巨嘴鸟”级扫雷舰)代替“太康”号。但“剑门”号是一艘台海军刚刚从美国接收的“新船”,1965年4月才刚刚加入台海军,舰员的素质以及舰员对战舰的熟悉情况都很成问题。
“巨嘴鸟”级扫雷舰
“剑门”号巡逻舰
1965年4月,“剑门”号舰长王韫山奉命去美国接舰,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拍下这张照片4个月后他就当了俘虏
本厂长绘制的“剑门”号巡逻舰侧视图
如果说临阵换主力舰还算是迫不得已的话,那么其他方面的准备工作就更掉链子了。因为时任台海军“总司令”的刘广凯才刚刚走马上任5个多月,因为他是东北系出身,所以受到了当时中央系的暗中排挤,这其中最卖力的当属原海军“总司令”,现任“副参谋总长”的黎玉玺了。黎玉玺趁着刘广凯还在台南高雄的左营海军参谋大学主持台湾陆海空三军干部参与的兵棋推演走不开之际,绕开刘广凯,直接让“副总司令”冯启聪负责制订行动计划,并且上报给所谓“国防部长”蒋经国和所谓“总统”蒋介石批准。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广凯多少还是听到了风声,他感觉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于是就想暂时丢下兵棋推演的事情先过问这事,但黎玉玺却以“兵棋推演事关反攻大业,不得临时中断”的理由,百般阻挠刘广凯插手。
黎玉玺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派系之争,他是中央海军出身(电雷学校一期毕业)。这次作战,在他看来正是踢掉刘广凯,培植自己势力的大好时机。如果作战成功,那么功劳自然是同属中央海军出身的冯启聪,和刘广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即使计划失败,那么最大的“黑锅”自然的、“理所当然”的由刘广凯这个“冤大头”来背。
直到8月4日中午,兵棋推演结束后,刘广凯才风风火火地立即乘飞机前往台北,并且马不停蹄地赶到“海军总司令部”,他来到“督导组”,打算亲自和负责的冯启聪面谈。但冯启聪在黎玉玺的暗示下,已经先行一步。在刘广凯抵达台北前,冯启聪已经带着督导组的全体成员,从台北坐火车南下高雄,进驻左营,从而避开了与刘广凯会面。
扑了个空的刘广凯无奈之下只得先审阅督导组留下的“海啸一号计划”的副本,他发现其中问题不少,认为计划要重新制订。但下面的人告诉他,“特遣支队”已于8月5日凌晨6时自左营出发,刘广凯立即命令作战助理参谋长许承功少将,要求“特遣支队”立即返回左营,等候命令。可许承功告知刘广凯召回舰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昨天他接到了所谓“国防部”作战参谋次长朱元琮中将的电话,“特遣支队”依照上峰的指令,务必于8月6日凌晨到达目标区,所以现在不能返航。刘广凯只得认命,然后有气无力地在副本上写了一个“阅”字。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种把“军国大事”当儿戏的上司,下属自然也就有样学样了。担任“特遣支队”司令的胡嘉恒少将虽然前途似锦,即将步入“高层”,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胡嘉恒有个不太成器的小舅子李准,当时才混到海军少校,是“漳江”号巡逻舰的舰长。这一方面是李准能力的确有限,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派系之争,李准的父亲,也就是胡嘉恒的老丈人李信侯是东北海军出身,曾经担任过“海圻”号巡洋舰的水兵队长,李准自然也被打上了东北系的烙印。1947年,当时还叫“胡德华”的胡嘉恒娶了李信侯的长女李华玖,作为李信侯幼子的李准自然也就成了胡嘉恒的小舅子。
胡嘉恒(当时还是上尉)和李华玖结婚照
随着解放军如摧枯拉朽般地横扫整个中国大陆,1949年,胡嘉恒带着妻儿,和小舅子一同逃往台湾。而胡嘉恒的岳父老泰山李信侯在内的其他李家的子女则留在了大陆,从此就开始了骨肉分离的日子。
到台湾后,由于“东北系”受到“中央系”的排挤,即使有姐夫的关照,李准的官还是升得很慢,而胡嘉恒却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随着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眼看着胡嘉恒马上就要升中将了,而自己的弟弟还是个小小的少校,这难免引起了他妻子李华玖的不满,没少在丈夫这边吹“枕边风”,要求提携小舅子(这种行为以如今的眼光看就是标准的“扶弟魔”,但在当时大家庭的氛围环境下却看做是理所应当的)。夫妻情深、爱妻心切的胡嘉恒于是就打算借着这次任务带着小舅子出去一起混个“战功”,然后回来也好升官,一旦成功归来,胡嘉恒成了中将,就可有帮忙运作把小舅子的军衔提升成中校了。
于是胡嘉恒便“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利用自己是“特遣支队”司令的身份,把原计划里出动执行任务的“东江”号巡逻舰换成了小舅子李准统领的“漳江”号巡逻舰(原属PC461级巡逻舰)。他的借口是“东江”号巡逻舰在当年5月1日的一场遭遇战中,遭到“共军”护卫艇的群殴,舰体损伤严重,且人员伤亡不小,剩下的官兵也是士气低落,因此胡嘉恒向上司报告有必要换一艘“江字级”的军舰去执行任务,他进一步补充说,“漳江”舰月初刚刚参加了对东沙岛的补给运输任务,表现出色,是执行此次任务的最佳选择。
作为总负责人的冯启聪怎么可能看不出胡嘉恒的小九九,但是既然大家都是“中央系”出身,而且胡马上就要升到所谓“国防部”任职,冯启聪于是“从善如流”,批准了胡嘉恒的建议。
8月4日,胡嘉恒堂而皇之地将“小舅子”的“漳江”舰替代了“东江”舰出动执行任务。为此他特地在临行前驱车回家,把这个天大的“喜讯”亲口告诉了李华玖(按道理打个电话回家就行了,侧面上可以看出胡嘉恒之前在李华玖那里受到的压力有多大)。对此,李华玖自然是喜不自胜。不过,用不了多久,她将深刻体会到啥叫乐极生悲。
“漳江”号巡逻舰
本厂长绘制的“漳江”号巡逻舰侧视图
但实际上,“漳江”号的情况和被替换掉的“东江”号半斤八两,刚刚才结束大修,而且尚未完成试车,舰员也没有补齐,就被胡嘉恒弄去执行任务。
8月5日凌晨6时,“剑门”和“漳江”号军舰组成的特遣支队在胡嘉恒的指挥下驶出了左营军港,开始执行所谓的“海啸一号计划”。为了迷惑解放军的雷达以达成奇袭的目的,台海军选择了平日商船从高雄港驶向香港的航线。但实际上2艘敌舰在驶出左营后,我军设在厦门的雷达站就对这2个可疑目标进行了长时间地追踪,经过研判,我雷达站于当天15时12分使用无线电向上级报告称“发现不明目标,可能是美国军舰。”
台军设在左营海军通讯中心的无线电监听人员在监听到我方通讯后,立即向上司做了报告。
在左营基地的“督导组”判断,尽管特遣支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共军”确认是台湾军舰,但其行踪已经暴露,接下来必然将引起“共军”的高度注意,于是便发电给胡嘉恒通报这一情况。可“督导组”的奸诈之处就在于,这份电报只是通报胡称“共军”可能发现了特遣支队的动向,并未有进一步的命令或者指示,也就是说,如果胡嘉恒决定返航的话,那这次被“上峰”异常重视的行动失败的黑锅就得由胡嘉恒来扛了。
战绩平平但在官场已经混了多年的胡嘉恒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在权衡利弊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按计划行动,因为根据他的经验,人民海军一般只在大陆的12海里领海内活动,只要他将编队保持在领海线外,那“共军”多半就不会采取行动。因此他没有作出反应,而是继续指挥2艘军舰穿过海峡中线,不断地向大陆沿海逼近。
8 月 6 日傍晚 17时45分,在长时间对敌特遣支队进行监控和研判后,解放军南海舰队决心派出护卫艇41大队的4艘62式护卫艇(即著名的“上海”级护卫艇,62艇的故事请看本厂长“阿拉上海人”画阿拉“上海”级护卫艇一文)和鱼雷快艇11大队的6艘P4级鱼雷艇(123型)组成的突击群,在福建省东山岛海域迎击敌舰队。汕头水警区副司令员孔照年和参谋长王锦分别担任护卫艇群和鱼雷艇群的指挥员。晚上21时,10艘快艇相继启航离港,随即在夜暗中以高速直扑待机海域,并在南澳岛外海会合。
编队航行的62型护卫艇
123型鱼雷快艇
本厂长绘制的62型护卫艇侧视图(上为“海上猛虎艇”,下为“海上英雄艇”)
本厂长绘制的123型鱼雷快艇侧视图(上为带雷达的123K,下为不带雷达的123B)
此时2艘敌舰上的气氛紧张而诡异。在入夜后,随“剑门”号出海的所谓“国防部情报局”的7名特工开始在自己的舱室里换装,他们穿上了人民解放军的65式制服。由于事先的保密防范工作做得不错,当一队“解放军”从“剑门”的底舱走上甲板时,全舰官兵都相当惊讶,甚至一名水兵还跑到舰桥向舰长王韫山中校报告此事。
23时许,2艘敌舰已经接近大陆沿岸地区,此时它们的航向仍然是西南。“剑门”舰的雷达幕上显示从福建的东山岛到广东汕头的南澳岛一带海面上有数以千计的渔船聚集。为了防止被解放军的快艇打个措手不及,“剑门”舰长王韫山命令全舰进入一级战备。8月6日0时,2艘敌舰按计划转向正北的东山岛方向,随后“剑门”舰开始减速,水兵们协助几个特工将美制M2橡皮艇充好气并放入海里,随后这些“特工”登上橡皮艇,向东山岛方向驶去。此时“剑门”号在兄弟屿东南方约3.5海里的海域,“漳江”号紧随其后,与其保持约半海里的距离。
本厂长绘制的本文涉事舰艇等比例侧视图
但我军的岸上雷达因性能有限,未能及时发现敌舰编队转向北上,因此在0时30分指挥所下达接敌命令时,给出了错误的方位,引导2个大队向外海迂回拦截敌舰,结果双方背道而驰,距离迅速从4海里扩大到14海里。但我雷达站在最终发现敌舰准确方位后,立即引导护卫艇编队首先接敌。此时“剑门”号已经察觉到我方快艇编队正在迅速接近,正在与“漳江”号一同高速向外海驶去,企图脱离接触。但我快艇编队以最大航速实施追击,于凌晨1时40分咬住了敌舰编队。
由于读者对八六海战的过程都很了解了,因此这里就不再详细阐述了(8.6海战过程请看本厂长小舰大威——“八六海战”中的人民海军参战舰艇们一文)。我护卫艇编队首先咬住了殿后的“漳江”舰,在500米的距离上以37毫米和25毫米机关炮的密集火力猛烈扫射其舰桥、炮位和甲板,“漳江”号很快就被打得招架不住,被打昏了头的李准在我护卫艇逼近到100米时,突然命令军舰右满舵,向我编队扑来,由于李准在战斗中毙命,因此只能推断他是想做拼死一搏,企图撞击我军快艇(也有可能是“漳江”当时已经完全失控),但这愚蠢的举动被我高速护卫艇灵活规避,结果不但没得手,反而使得“漳江”舰陷入我方4艘护卫艇的包围之中。
62型护卫艇上的37毫米和25毫米机关炮
我4艘护卫艇紧咬住“漳江”舰不放,各艇集中火力,用穿甲弹攻击敌舰水线以下部位,造成其大量进水,随后我6艘鱼雷艇分三个攻击波投入战斗,“漳江”号在凌晨2时20分被1条鱼雷击中起火爆炸,最终在 3时30 沉没在东山岛东南约 25 海里。整条舰上包括“李小舅子”在内的全体人员无一生还,这也是台海军史上少有的“全员尽殁”的倒霉战舰。
此时“剑门”号趁着我编队围攻“漳江”舰时,趁机向东脱离,离开了战场。但胡嘉恒在发现李准的“漳江”号没跟上来后当场就急眼了,这丢了僚舰又丢了小舅子,无论是军法还家法,他回去都没法交待,而如果此时冲回去救援又等同于送死。结果就是“剑门”号既不敢掉头返回去增援“漳江”号,但又不敢撤退,只得在外海徘徊,指望着“奇迹”的出现。
南海舰队岸上指挥所在接到我编队击沉“漳江”号的消息后,见“剑门”号仍在我近海徘徊,为了扩大战果,在3时35分,又从汕头水警区派出5艘鱼雷快艇和1艘大型巡逻舰,我编队云澳出发。因为夏天天亮地很早,为了尽快咬住敌舰,我快艇编队以42节最高航速赶往战场,原先围攻“漳江”舰纠缠的4艘护卫艇,除611艇(即战斗英雄麦贤德所在的艇)重伤返航外,其余3艘也在 4时10分接到命令向“剑门”号发起攻击的命令。
保存至今的611艇
我编队仍然使用护卫艇压制敌舰火力,待敌舰火力减弱后,鱼雷艇再发起攻击的战术。3艘护卫艇在黎明最黑暗时段开始接敌,惶恐的敌舰在11000米的距离上就开始用76毫米主炮滥射,随后在双方距离缩短到7500米时,40毫米和20毫米机关炮也开始疯狂射击,但在暗夜中无一命中,而我快艇编队直到冲到距离“剑门”舰180米处才猛烈开火,仅4分钟的时间就将敌舰的几乎全部火力完全压制,我艇炮火还击中了堆放在驾驶台前面的20毫米机关炮弹,胡嘉恒和驾驶台上的11名官兵全部被诱爆的弹药炸死。 舰长王韫山中校也被炸的遍体鳞伤,但侥幸未伤到要害。凌晨5时20分,从云澳方向赶来的 5艘鱼雷快艇抵达战场,并且迅速占领了有利的发射阵位,我编队共发射 10条鱼雷,其中3条命中,“ 剑门”号仅挣扎了2分钟就迅速沉没。
至此八六海战以我军的完胜告终,我军以2艘护卫艇和2艘鱼雷艇受伤,4人牺牲、28人负伤的微小代价,取得击沉敌舰2艘,击毙敌少将司令胡嘉恒以下170多人,俘虏中校舰长王韫山以下33人的重大胜利。2艘敌舰上仅有10余人先后被台湾渔船、外籍商船和美国军舰救回,那7个化装成解放军的特工见海战打响后倒是溜得快,得以全身而退。
八六海战结束后,胜利返回汕头基地的我舰艇编队将被俘的台海军官兵移交给基地警卫部队
在台湾,台北的所谓“海军总司令部”和左营军港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在凌晨3时,“剑门”号报告与“漳江”号失去联系之后,台湾就再也没有接到任何有关特遣支队的信息。6时35分,在心急如焚的海军一再催促下,台湾空军才从屏东机场出动4架F-100“超级佩刀”超音速战斗机飞往海战战场,台机编队在7时许飞抵海域上空,此时我方舰艇编队正在对落水的台军官兵进行救捞,一时气氛变得非常紧张,编队立即暂停救捞,排成防空队形。但随后我编队接到指挥部的通报,我军已经出动航空兵掩护编队。随着我航空兵抵达现场,4架台机立即掉头撤离。我舰艇编队在打捞完俘虏后随即胜利返航,并于8月6日上午10时15分抵达汕头基地,受到了当地干部群众和兄弟部队的热烈欢迎。
穿着65式海军灰色制服的指战员围坐在62式护卫艇后甲板唱歌
码头上的人群欢迎胜利返航的我护卫艇
与大陆一片欢庆的气氛相反,在台湾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愤怒的蒋介石很快就将海军总司令刘广凯撤职。同时这次惨败又成了美国人挖苦讽刺和敲打台湾的机会。在八六海战一个月后,蒋经国以所谓“国防部长”的身份访美,与时任美国防部长的麦克纳马拉会谈时,他在向美方兜售蒋介石反攻大陆西南五省的计划时,被美方一口回绝,麦克纳马拉甚至公开对蒋经国说反攻如果没有美军参战是必败无疑;而美国亚太事务助理国务卿彭岱也在一次私下宴会欢迎蒋经国时,对美国事前完全不知台湾派遣舰队袭扰大陆沿海向蒋经国表示了不满,任务根据所谓的《美台共同防御条约》,这类军事行动前双方要磋商并同意的,显然台湾方面已违反了规定。面对美方的羞辱和冷嘲热讽,蒋经国不得不四处赔笑,最终两手空空地返回了台湾。
麦克纳马拉
蒋氏父子和宋美龄
在八六海战惨败后,台湾所谓“国防部”在1967年在左营三角公园内建立了“纪念碑”
这也使得蒋介石第一次萌生了取消“反攻大陆”的念头。
而胡嘉恒和李准的同日毙命给李华玖精神上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在听到老公和弟弟同时失踪噩耗后,她几乎当场晕倒,上门来向她通报情况的台海军军官怕她想不开自寻短见,还收走了胡嘉恒的手枪。此后,台湾方面一直有传说胡嘉恒未死,而是被解放军俘虏了。李华玖虽然嘴上说不信,但是在心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胡嘉恒和李华玖的大女儿后来嫁给了80年代初驻台北“美国在台协会”发言人的美国国务院官员约瑟夫·梅耀。梅耀后来又被美国国务院改派驻北京,李华玖趁此机会和女儿女婿一起回到了大陆,在那里她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属。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梅耀奉丈母娘之命曾向我有关部门查询他的老丈人胡嘉恒是否还活着,有关部门在经过反复核实后回复他说,胡嘉恒确实在海战中阵亡了。李华玖在获知确切的消息后,也无心继续在北京居住。在梅耀任期满后,她随着女儿女婿回到美国定居。
80年代李华玖(上排左一)回国探亲时于家人的合影:下排左一即为胡嘉恒的岳父李信侯
李家的这个小小的悲剧只是中国近现代史上无数悲剧中的一个。我们相信,因为国家衰弱而产生的台湾问题和人间悲剧,也必将随着祖国的强大和统一,民族复兴而最终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