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8月6日上午,在台北陽明山的所謂“總統府”官邸内,正召開着一次由所謂“總統”蔣介石親自召集的三軍進階将領出席的秘密軍事會議,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自然是他最關心的“反攻大陸”。在被人民解放軍趕到台灣島15年之後,蔣介石和他手下的部分進階将領自認為已經羽翼豐滿了,可以向海峽對岸發起緻命一擊,以實作自己所謂的“光複大陸”的美夢。

1964年中國的原子彈在羅布泊爆炸的場景
由于大陸在1964年10月16日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顆原子彈,最遲隻要1-2年,解放軍就會将原子彈實戰化,這個反攻視窗期正在快速消失。是以老頭子希望盡快發起“反攻”作戰的心情是極為迫切的。但就在這次會議上,所謂“海軍總司令”劉廣凱吞吞吐吐地向他報告說,海軍昨晚派出到大陸沿海執行任務的2艘軍艦與“共軍”海軍遭遇并且展開激戰,目前戰況還不得而知,他已經要求空軍出動到大陸沿海進行偵察并掩護己方軍艦撤回。
劉廣凱
黎玉玺
所謂“參謀總長”黎玉玺則報告說空軍已經派出F-100戰鬥機到大陸沿海,目前暫時沒有發現2艘軍艦。蔣介石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這麼多年來他太了解這些手下了,他們都是些長着鷹嘴鴨掌——能吃能吹但不能打的貨色,報喜不報憂是這些家夥的常态,這個“不得而知”多半就代表“情況不妙”。
但蔣介石還是低估了這些“愛将”的無能,雖然劉廣凱在會議結束後就在下午從台北直飛台南高雄的左營軍港調查情況,但直到傍晚18時許,靠着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新聞節目,台灣方面才最終了解到解放軍駐汕頭海軍部隊于當天拂曉在福建省東山島附近海面擊沉2艘“敵艦”,并俘虜包括1名艦長在内的數十名台海軍官兵。到這時,台灣方面才意識到發生了最壞的情況。
幾名僥幸逃生的漏網之魚在記者會上按照上司拟好的内容陳述當時“痛擊共軍”的經過,但臉上分明寫着驚恐
在海戰慘敗之後,台《中央日報》按照慣例發了“喪事喜辦”的文章
時間回到一天前,也就是1965年8月5日,在台南高雄的左營軍港中,2艘戰艦從當天淩晨6時許就開始做出海的準備工作。這是一次高度機密的任務,即使是負責指揮此次任務的台海軍巡防第2艦隊司令胡嘉恒也對這個代号為“海嘯一号”的任務具體情況知之不多,他隻知道這是一次運送所謂“國防部情報局”武裝特工到大陸沿海的東山島,對預定目标進行襲擾。上峰,更準确地說,是蔣介石和蔣經國父子兩對這次任務異乎尋常地重視,因為這不是簡單的“敵後滲透”任務,這是台灣發起所謂“光複大陸”的“國光行動”的前哨戰,隻能成功,不許失敗!
這次受所謂“國防部”的指派,台海軍決定以2艘軍艦組成所謂的“特遣艦隊”,以運送一批化裝成解放軍的特勞工員,對閩粵兩省交界處的東山島進行突擊,其任務包括摧毀東山島我軍雷達站,伺機捕捉俘虜,以擷取我沿海駐軍情報。這就是所謂的“海嘯一号行動”。
台海軍這次專門成立了由“海軍副總司令”馮啟聰中将為首的10人督導組,負責整個行動的協調工作。7月30日,督導組決定派“太康”号護航驅逐艦(原屬“埃瓦茨”級護航驅逐艦)和“東江”号巡邏艦(原屬PC461級巡邏艦),在巡防第2艦隊司令胡嘉恒少将的指揮下執行此次任務。
“太康”号護航驅逐艦
“東江”号巡邏艦
本廠長繪制的“太康”号護航驅逐艦側視圖
本廠長繪制的“東江”号巡邏艦
應該說這個搭配還是煞費苦心的,比較合理。“太康”号護航驅逐艦噸位大、速度快、火力強、而且官兵素質也較高,由其擔任“特遣隊”的火力核心和旗艦;而“東江”号巡邏艦噸位較小、吃水淺、機動靈活,便于貼近大陸沿海,然後放下載下傳有6名武裝特工的M2機動橡皮艇,對東山島進行襲擾,并且在突擊隊撤退時回收人員和橡皮艇。
M2橡皮艇,可以在艇艉挂機,以7節的航速接近海岸線,然後靠人力劃動靠岸,以降低噪音避免被守軍發現
此外,胡嘉恒少将也堪稱是海軍的一員“宿将”,這位“電雷系”三期的将領是嫡系出身,深得上峰的信任,曾多次執行“重大”任務,“戰功”赫赫,雖然國民黨軍一路喪師失地,但他的官職卻一路水漲船高,從魚雷艇的艇長當到了少将艦隊司令,而且在此次任務前,他就已經被“上面”内定為所謂“國防部總務局”的中将局長,連人事的調動指令都已經準備好了。也就是說,這次行動實際上胡嘉恒是以“中将”之尊來指揮一次例行的襲擾活動,這看起來好像有點“大材小用”。這主要是由于胡嘉恒的軍校同學,時任台海軍總部主管作戰的助理參謀長建議他在升官之前,來一次“親征”,待得勝歸來立功受獎,在他“花團錦簇”的履曆上再添上一筆“戰功”,然後風風光光地走馬上任。
胡嘉恒
台灣慶祝“雙十節”時,當時還是上校的胡嘉恒擔任海軍方隊的指揮,這種既有面子又有裡子,還不用上陣玩命的任務能輪到他頭上,足見上司對他的青睐,他在此次閱兵後,就從上校晉升為少将。
但這個“完美無缺”的計劃才剛剛出爐,意外就發生了!正在馬祖沿海執行正常巡邏任務的“太康”号護航驅逐艦艦底擦到了海底的沙堤,造成聲呐音鼓護罩損壞。美軍顧問團認為“太康”号需要修理才能出海,但“海嘯一号”已經箭在弦上,最終馮啟聰不得不臨時換上了“劍門”号巡邏艦(原屬美軍“巨嘴鳥”級掃雷艦)代替“太康”号。但“劍門”号是一艘台海軍剛剛從美國接收的“新船”,1965年4月才剛剛加入台海軍,艦員的素質以及艦員對戰艦的熟悉情況都很成問題。
“巨嘴鳥”級掃雷艦
“劍門”号巡邏艦
1965年4月,“劍門”号艦長王韫山奉命去美國接艦,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在拍下這張照片4個月後他就當了俘虜
本廠長繪制的“劍門”号巡邏艦側視圖
如果說臨陣換主力艦還算是迫不得已的話,那麼其他方面的準備工作就更掉鍊子了。因為時任台海軍“總司令”的劉廣凱才剛剛走馬上任5個多月,因為他是東北系出身,是以受到了當時中央系的暗中排擠,這其中最賣力的當屬原海軍“總司令”,現任“副參謀總長”的黎玉玺了。黎玉玺趁着劉廣凱還在台南高雄的左營海軍參謀大學主持台灣陸海空三軍幹部參與的兵棋推演走不開之際,繞開劉廣凱,直接讓“副總司令”馮啟聰負責制訂行動計劃,并且上報給所謂“國防部長”蔣經國和所謂“總統”蔣介石準許。當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劉廣凱多少還是聽到了風聲,他感覺情況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于是就想暫時丢下兵棋推演的事情先過問這事,但黎玉玺卻以“兵棋推演事關反攻大業,不得臨時中斷”的理由,百般阻撓劉廣凱插手。
黎玉玺這麼做主要還是因為派系之争,他是中央海軍出身(電雷學校一期畢業)。這次作戰,在他看來正是踢掉劉廣凱,培植自己勢力的大好時機。如果作戰成功,那麼功勞自然是同屬中央海軍出身的馮啟聰,和劉廣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即使計劃失敗,那麼最大的“黑鍋”自然的、“理所當然”的由劉廣凱這個“冤大頭”來背。
直到8月4日中午,兵棋推演結束後,劉廣凱才風風火火地立即乘飛機前往台北,并且馬不停蹄地趕到“海軍總司令部”,他來到“督導組”,打算親自和負責的馮啟聰面談。但馮啟聰在黎玉玺的暗示下,已經先行一步。在劉廣凱抵達台北前,馮啟聰已經帶着督導組的全體成員,從台北坐火車南下高雄,進駐左營,進而避開了與劉廣凱會面。
撲了個空的劉廣凱無奈之下隻得先審閱督導組留下的“海嘯一号計劃”的副本,他發現其中問題不少,認為計劃要重新制訂。但下面的人告訴他,“特遣支隊”已于8月5日淩晨6時自左營出發,劉廣凱立即指令作戰助理參謀長許承功少将,要求“特遣支隊”立即傳回左營,等候指令。可許承功告知劉廣凱召回艦隊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昨天他接到了所謂“國防部”作戰參謀次長朱元琮中将的電話,“特遣支隊”依照上峰的指令,務必于8月6日淩晨到達目标區,是以現在不能返航。劉廣凱隻得認命,然後有氣無力地在副本上寫了一個“閱”字。
俗話說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這種把“軍國大事”當兒戲的上司,下屬自然也就有樣學樣了。擔任“特遣支隊”司令的胡嘉恒少将雖然前途似錦,即将步入“高層”,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胡嘉恒有個不太成器的小舅子李準,當時才混到海軍少校,是“漳江”号巡邏艦的艦長。這一方面是李準能力的确有限,另外一方面還是因為派系之争,李準的父親,也就是胡嘉恒的老丈人李信侯是東北海軍出身,曾經擔任過“海圻”号巡洋艦的水兵隊長,李準自然也被打上了東北系的烙印。1947年,當時還叫“胡德華”的胡嘉恒娶了李信侯的長女李華玖,作為李信侯幼子的李準自然也就成了胡嘉恒的小舅子。
胡嘉恒(當時還是上尉)和李華玖結婚照
随着解放軍如摧枯拉朽般地橫掃整個中國大陸,1949年,胡嘉恒帶着妻兒,和小舅子一同逃往台灣。而胡嘉恒的嶽父老泰山李信侯在内的其他李家的子女則留在了大陸,從此就開始了骨肉分離的日子。
到台灣後,由于“東北系”受到“中央系”的排擠,即使有姐夫的關照,李準的官還是升得很慢,而胡嘉恒卻是平步青雲,步步高升。随着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眼看着胡嘉恒馬上就要升中将了,而自己的弟弟還是個小小的少校,這難免引起了他妻子李華玖的不滿,沒少在丈夫這邊吹“枕邊風”,要求提攜小舅子(這種行為以如今的眼光看就是标準的“扶弟魔”,但在當時大家庭的氛圍環境下卻看做是理所應當的)。夫妻情深、愛妻心切的胡嘉恒于是就打算借着這次任務帶着小舅子出去一起混個“戰功”,然後回來也好升官,一旦成功歸來,胡嘉恒成了中将,就可有幫忙運作把小舅子的軍銜提升成中校了。
于是胡嘉恒便“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利用自己是“特遣支隊”司令的身份,把原計劃裡出動執行任務的“東江”号巡邏艦換成了小舅子李準統領的“漳江”号巡邏艦(原屬PC461級巡邏艦)。他的借口是“東江”号巡邏艦在當年5月1日的一場遭遇戰中,遭到“共軍”護衛艇的群毆,艦體損傷嚴重,且人員傷亡不小,剩下的官兵也是士氣低落,是以胡嘉恒向上司報告有必要換一艘“江字級”的軍艦去執行任務,他進一步補充說,“漳江”艦月初剛剛參加了對東沙島的補給運輸任務,表現出色,是執行此次任務的最佳選擇。
作為總負責人的馮啟聰怎麼可能看不出胡嘉恒的小九九,但是既然大家都是“中央系”出身,而且胡馬上就要升到所謂“國防部”任職,馮啟聰于是“從善如流”,準許了胡嘉恒的建議。
8月4日,胡嘉恒堂而皇之地将“小舅子”的“漳江”艦替代了“東江”艦出動執行任務。為此他特地在臨行前驅車回家,把這個天大的“喜訊”親口告訴了李華玖(按道理打個電話回家就行了,側面上可以看出胡嘉恒之前在李華玖那裡受到的壓力有多大)。對此,李華玖自然是喜不自勝。不過,用不了多久,她将深刻體會到啥叫樂極生悲。
“漳江”号巡邏艦
本廠長繪制的“漳江”号巡邏艦側視圖
但實際上,“漳江”号的情況和被替換掉的“東江”号半斤八兩,剛剛才結束大修,而且尚未完成試車,艦員也沒有補齊,就被胡嘉恒弄去執行任務。
8月5日淩晨6時,“劍門”和“漳江”号軍艦組成的特遣支隊在胡嘉恒的指揮下駛出了左營軍港,開始執行所謂的“海嘯一号計劃”。為了迷惑解放軍的雷達以達成奇襲的目的,台海軍選擇了平日商船從高雄港駛向香港的航線。但實際上2艘敵艦在駛出左營後,我軍設在廈門的雷達站就對這2個可疑目标進行了長時間地追蹤,經過研判,我雷達站于當天15時12分使用無線電向上級報告稱“發現不明目标,可能是美國軍艦。”
台軍設在左營海軍通訊中心的無線電監聽人員在監聽到我方通訊後,立即向上司做了報告。
在左營基地的“督導組”判斷,盡管特遣支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被“共軍”确認是台灣軍艦,但其行蹤已經暴露,接下來必然将引起“共軍”的高度注意,于是便發電給胡嘉恒通報這一情況。可“督導組”的奸詐之處就在于,這份電報隻是通報胡稱“共軍”可能發現了特遣支隊的動向,并未有進一步的指令或者訓示,也就是說,如果胡嘉恒決定返航的話,那這次被“上峰”異常重視的行動失敗的黑鍋就得由胡嘉恒來扛了。
戰績平平但在官場已經混了多年的胡嘉恒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存在某種問題或陰謀,在權衡利弊後他最終還是決定按計劃行動,因為根據他的經驗,人民海軍一般隻在大陸的12海裡領海内活動,隻要他将編隊保持在領海線外,那“共軍”多半就不會采取行動。是以他沒有作出反應,而是繼續指揮2艘軍艦穿過海峽中線,不斷地向大陸沿海逼近。
8 月 6 日傍晚 17時45分,在長時間對敵特遣支隊進行監控和研判後,解放軍南海艦隊決心派出護衛艇41大隊的4艘62式護衛艇(即著名的“上海”級護衛艇,62艇的故事請看本廠長“阿拉上海人”畫阿拉“上海”級護衛艇一文)和魚雷快艇11大隊的6艘P4級魚雷艇(123型)組成的突擊群,在福建省東山島海域迎擊敵艦隊。汕頭水警區副司令員孔照年和參謀長王錦分别擔任護衛艇群和魚雷艇群的指揮員。晚上21時,10艘快艇相繼啟航離港,随即在夜暗中以高速直撲待機海域,并在南澳島外海會合。
編隊航行的62型護衛艇
123型魚雷快艇
本廠長繪制的62型護衛艇側視圖(上為“海上猛虎艇”,下為“海上英雄艇”)
本廠長繪制的123型魚雷快艇側視圖(上為帶雷達的123K,下為不帶雷達的123B)
此時2艘敵艦上的氣氛緊張而詭異。在入夜後,随“劍門”号出海的所謂“國防部情報局”的7名特工開始在自己的艙室裡換裝,他們穿上了人民解放軍的65式制服。由于事先的保密防範工作做得不錯,當一隊“解放軍”從“劍門”的底艙走上甲闆時,全艦官兵都相當驚訝,甚至一名水兵還跑到艦橋向艦長王韫山中校報告此事。
23時許,2艘敵艦已經接近大陸沿岸地區,此時它們的航向仍然是西南。“劍門”艦的雷達幕上顯示從福建的東山島到廣東汕頭的南澳島一帶海面上有數以千計的漁船聚集。為了防止被解放軍的快艇打個措手不及,“劍門”艦長王韫山指令全艦進入一級戰備。8月6日0時,2艘敵艦按計劃轉向正北的東山島方向,随後“劍門”艦開始減速,水兵們協助幾個特工将美制M2橡皮艇充好氣并放入海裡,随後這些“特工”登上橡皮艇,向東山島方向駛去。此時“劍門”号在兄弟嶼東南方約3.5海裡的海域,“漳江”号緊随其後,與其保持約半海裡的距離。
本廠長繪制的本文涉事艦艇等比例側視圖
但我軍的岸上雷達因性能有限,未能及時發現敵艦編隊轉向北上,是以在0時30分指揮所下達接敵指令時,給出了錯誤的方位,引導2個大隊向外海迂回攔截敵艦,結果雙方背道而馳,距離迅速從4海裡擴大到14海裡。但我雷達站在最終發現敵艦準确方位後,立即引導護衛艇編隊首先接敵。此時“劍門”号已經察覺到我方快艇編隊正在迅速接近,正在與“漳江”号一同高速向外海駛去,企圖脫離接觸。但我快艇編隊以最大航速實施追擊,于淩晨1時40分咬住了敵艦編隊。
由于讀者對八六海戰的過程都很了解了,是以這裡就不再詳細闡述了(8.6海戰過程請看本廠長小艦大威——“八六海戰”中的人民海軍參戰艦艇們一文)。我護衛艇編隊首先咬住了殿後的“漳江”艦,在500米的距離上以37毫米和25毫米機關炮的密集火力猛烈掃射其艦橋、炮位和甲闆,“漳江”号很快就被打得招架不住,被打昏了頭的李準在我護衛艇逼近到100米時,突然指令軍艦右滿舵,向我編隊撲來,由于李準在戰鬥中斃命,是以隻能推斷他是想做拼死一搏,企圖撞擊我軍快艇(也有可能是“漳江”當時已經完全失控),但這愚蠢的舉動被我高速護衛艇靈活規避,結果不但沒得手,反而使得“漳江”艦陷入我方4艘護衛艇的包圍之中。
62型護衛艇上的37毫米和25毫米機關炮
我4艘護衛艇緊咬住“漳江”艦不放,各艇集中火力,用穿甲彈攻擊敵艦水線以下部位,造成其大量進水,随後我6艘魚雷艇分三個攻擊波投入戰鬥,“漳江”号在淩晨2時20分被1條魚雷擊中起火爆炸,最終在 3時30 沉沒在東山島東南約 25 海裡。整條艦上包括“李小舅子”在内的全體人員無一生還,這也是台海軍史上少有的“全員盡殁”的倒黴戰艦。
此時“劍門”号趁着我編隊圍攻“漳江”艦時,趁機向東脫離,離開了戰場。但胡嘉恒在發現李準的“漳江”号沒跟上來後當場就急眼了,這丢了僚艦又丢了小舅子,無論是軍法還家法,他回去都沒法交待,而如果此時沖回去救援又等同于送死。結果就是“劍門”号既不敢掉頭傳回去增援“漳江”号,但又不敢撤退,隻得在外海徘徊,指望着“奇迹”的出現。
南海艦隊岸上指揮所在接到我編隊擊沉“漳江”号的消息後,見“劍門”号仍在我近海徘徊,為了擴大戰果,在3時35分,又從汕頭水警區派出5艘魚雷快艇和1艘大型巡邏艦,我編隊雲澳出發。因為夏天天亮地很早,為了盡快咬住敵艦,我快艇編隊以42節最高航速趕往戰場,原先圍攻“漳江”艦糾纏的4艘護衛艇,除611艇(即戰鬥英雄麥賢德所在的艇)重傷返航外,其餘3艘也在 4時10分接到指令向“劍門”号發起攻擊的指令。
儲存至今的611艇
我編隊仍然使用護衛艇壓制敵艦火力,待敵艦火力減弱後,魚雷艇再發起攻擊的戰術。3艘護衛艇在黎明最黑暗時段開始接敵,惶恐的敵艦在11000米的距離上就開始用76毫米主炮濫射,随後在雙方距離縮短到7500米時,40毫米和20毫米機關炮也開始瘋狂射擊,但在暗夜中無一命中,而我快艇編隊直到沖到距離“劍門”艦180米處才猛烈開火,僅4分鐘的時間就将敵艦的幾乎全部火力完全壓制,我艇炮火還擊中了堆放在駕駛台前面的20毫米機關炮彈,胡嘉恒和駕駛台上的11名官兵全部被誘爆的彈藥炸死。 艦長王韫山中校也被炸的遍體鱗傷,但僥幸未傷到要害。淩晨5時20分,從雲澳方向趕來的 5艘魚雷快艇抵達戰場,并且迅速占領了有利的發射陣位,我編隊共發射 10條魚雷,其中3條命中,“ 劍門”号僅掙紮了2分鐘就迅速沉沒。
至此八六海戰以我軍的完勝告終,我軍以2艘護衛艇和2艘魚雷艇受傷,4人犧牲、28人負傷的微小代價,取得擊沉敵艦2艘,擊斃敵少将司令胡嘉恒以下170多人,俘虜中校艦長王韫山以下33人的重大勝利。2艘敵艦上僅有10餘人先後被台灣漁船、外籍商船和美國軍艦救回,那7個化裝成解放軍的特工見海戰打響後倒是溜得快,得以全身而退。
八六海戰結束後,勝利傳回汕頭基地的我艦艇編隊将被俘的台海軍官兵移交給基地警衛部隊
在台灣,台北的所謂“海軍總司令部”和左營軍港都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在淩晨3時,“劍門”号報告與“漳江”号失去聯系之後,台灣就再也沒有接到任何有關特遣支隊的資訊。6時35分,在心急如焚的海軍一再催促下,台灣空軍才從屏東機場出動4架F-100“超級佩刀”超音速戰鬥機飛往海戰戰場,台機編隊在7時許飛抵海域上空,此時我方艦艇編隊正在對落水的台軍官兵進行救撈,一時氣氛變得非常緊張,編隊立即暫停救撈,排成防空隊形。但随後我編隊接到指揮部的通報,我軍已經出動航空兵掩護編隊。随着我航空兵抵達現場,4架台機立即掉頭撤離。我艦艇編隊在打撈完俘虜後随即勝利返航,并于8月6日上午10時15分抵達汕頭基地,受到了當地幹部群衆和兄弟部隊的熱烈歡迎。
穿着65式海軍灰色制服的指戰員圍坐在62式護衛艇後甲闆唱歌
碼頭上的人群歡迎勝利返航的我護衛艇
與大陸一片歡慶的氣氛相反,在台灣卻是一片愁雲慘淡。憤怒的蔣介石很快就将海軍總司令劉廣凱撤職。同時這次慘敗又成了美國人挖苦諷刺和敲打台灣的機會。在八六海戰一個月後,蔣經國以所謂“國防部長”的身份訪美,與時任美國防部長的麥克納馬拉會談時,他在向美方兜售蔣介石反攻大陸西南五省的計劃時,被美方一口回絕,麥克納馬拉甚至公開對蔣經國說反攻如果沒有美軍參戰是必敗無疑;而美國亞太事務助理國務卿彭岱也在一次私下宴會歡迎蔣經國時,對美國事前完全不知台灣派遣艦隊襲擾大陸沿海向蔣經國表示了不滿,任務根據所謂的《美台共同防禦條約》,這類軍事行動前雙方要磋商并同意的,顯然台灣方面已違反了規定。面對美方的羞辱和冷嘲熱諷,蔣經國不得不四處賠笑,最終兩手空空地傳回了台灣。
麥克納馬拉
蔣氏父子和宋美齡
在八六海戰慘敗後,台灣所謂“國防部”在1967年在左營三角公園内建立了“紀念碑”
這也使得蔣介石第一次萌生了取消“反攻大陸”的念頭。
而胡嘉恒和李準的同日斃命給李華玖精神上帶來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在聽到老公和弟弟同時失蹤噩耗後,她幾乎當場暈倒,上門來向她通報情況的台海軍軍官怕她想不開自尋短見,還收走了胡嘉恒的手槍。此後,台灣方面一直有傳說胡嘉恒未死,而是被解放軍俘虜了。李華玖雖然嘴上說不信,但是在心底還是抱着一絲希望。
胡嘉恒和李華玖的大女兒後來嫁給了80年代初駐台北“美國在台協會”發言人的美國國務院官員約瑟夫·梅耀。梅耀後來又被美國國務院改派駐北京,李華玖趁此機會和女兒女婿一起回到了大陸,在那裡她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屬。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梅耀奉丈母娘之命曾向我有關部門查詢他的老丈人胡嘉恒是否還活着,有關部門在經過反複核實後回複他說,胡嘉恒确實在海戰中陣亡了。李華玖在獲知确切的消息後,也無心繼續在北京居住。在梅耀任期滿後,她随着女兒女婿回到美國定居。
80年代李華玖(上排左一)回國探親時于家人的合影:下排左一即為胡嘉恒的嶽父李信侯
李家的這個小小的悲劇隻是中國近現代史上無數悲劇中的一個。我們相信,因為國家衰弱而産生的台灣問題和人間悲劇,也必将随着祖國的強大和統一,民族複興而最終成為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