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物馆，我们往往能了解到青铜器的历史地位，但是很少从审美的角度去欣赏它。商朝青铜器的纹饰呈现出狰狞的势态，借此强化商王的威慑力，震慑他的臣民。由于周朝实行德治，所以青铜纹饰都比较朴素克制。春秋时期，青铜器逐渐从宗庙用器变为生活用品，上面的纹饰也更加具象化。青铜器有什么意义？青铜器的纹饰又是如何演变的？不同朝代的青铜器有哪些特色？
出品：格致论道讲坛
以下内容为文博领域博主@开亮君、《猫狗捡史》作者张开亮演讲实录：
看到青铜两个字，我猜大家的第一反应是《王者荣耀》的青铜段位。
青铜，没有黄金、白银、钻石这么光鲜，所以它位列末端段位。但是其实在古代，青铜曾经也是王者。
我最初接触到青铜是在初中，那时候历史书上会印这样的图片，上边写着“后母戊鼎”，这是我知道的第一个有名有姓的青铜器。
但是，当时青铜器给我的感觉就像书中印的这样，模糊而且非常遥远。
后来去了博物馆，看到了很多后母戊鼎黑色的兄弟姐妹们，讲解员们讲解的时候会告诉你，青铜器有非常重要的历史地位，但很少从审美角度引导你去欣赏它。
我们有的时候去博物馆看文物，根本不知道它美在何处，特别是像青铜器这种被铜锈包裹住的文物就更看不懂了。
我当时也看不懂，后来是因为网络技术发达，网络上很多摄影高手，分享了一些非常好看的青铜器照片，我才发现原来青铜器这么的美。
这将我拉入到青铜器的美学世界。
后来，我也尝试做了一些这种图片，试图拉近普通大众和青铜器之间的距离，但是我感觉还差那么一点儿意思，因为在审美的引导上面还做的不够。
青铜器美学引导的探索
青铜器刚出炉的时候是金光闪闪的，所以当时的人们称青铜器为“吉金”，字面意思就是非常吉利的金属。
我是学考古学的，考古学的前身有一个分支叫金石学，金石学里面的“金”就是青铜器。
这是后母戊鼎，现在收藏于国家博物馆，它是现在目前发现的最重的青铜器，重达800多公斤。
鼎最开始是炊具，煮饭用的，后来成为了礼器。
这张照片拍摄于2011年，那个时候后母戊鼎还是裸展。
这个是后母戊鼎的正面，它上边刻有很多纹饰，从而构成一个复杂的纹饰组合。
蓝色的部分被称为兽面纹，黄色的部分被称为夔龙纹，看起来可能比较抽象，拉近一点儿看，现在展示的是半个兽面纹。
兽面纹绿色的部分是兽面的犄角，蓝色的部分是兽面的前肢，黄色的部分是它的一只眼睛和牙齿。
商代晚期兽面纹的表情狰狞，牙齿锋利，给人一种很有攻击性的感觉。
这个是收藏于国家博物馆的四羊方尊，也是一件国宝级文物。
尊是当时盛酒用的一种容器，在尊的颈部可以看到倒置的夔龙纹和兽面，同样也有这种锋利的牙齿、狰狞的双目以及锐利的爪子。
为什么晚商时期青铜器的纹饰是这个样子的呢？
这要说到描写商朝的一句非常重要的话“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就是在商朝最重要的两件事情，一件是战争，一件是祭祀。
商王作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他拥有着最高的军事指挥权以及最高的祭祀权，也就是与最高神沟通的权利。
商朝时候的社会环境跟现在不一样，商王直接控制的领地非常有限，周围是一个个方国。
商王为了控制整个更广大的领域，他需要对其他国家进行武力的征伐，同时也通过祭祀这种方式实行精神的压制。
但是商朝时候的祭祀跟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的祭祀非常血腥，每一次祭祀都会杀掉成百上千的人，作为祭祀的重要祭品。
礼器、青铜器上面的纹饰也必然会呈现出这种狰狞的势态从而强化商王的威慑力，来震慑他的臣与民。
当然兽面纹已经是比较克制的了。
这是后母戊鼎的鼎耳，上面的纹饰叫虎饰人纹。
我们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出它描绘的是两只老虎在啃咬一个人的头，这个人可能是战俘也可能是奴隶。
这个是现在收藏于日本泉屋博古馆的虎食人卣，刻画的就是一只老虎，搂着一个人就直接开始啃食他。
这个是出土于妇好墓的妇好钺，钺本身它是一件武器，但是在这里，它是作为军事指挥权的象征物。
这件妇好钺，上面也有虎食人的形象。
我们大家都知道，妇好，她是商王武丁的一个夫人。
但她同时也是商代一位非常著名的军事指挥官，所以说在她的墓中发现兵器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现象。
除此之外，我们在很多商代的青铜器上，还会看到这种鸮纹，就是猫头鹰的纹饰。
为什么商代的青铜器上会看到猫头鹰呢？
这个有很多种解释，有人认为猫头鹰可能是商代战神的化身，也有人认为猫头鹰可能跟商人的祖先有关。
传说商人的祖先，契，他的母亲因为吞服了玄鸟的卵，感应受孕生下了契。
这个玄鸟有学者认为就是猫头鹰。
但是不论是哪一种解释，猫头鹰就是商代青铜器上的一大特色。
这件青铜器它同样有着锋利的牙齿、狰狞的双目，兽面纹上还有锐利的爪子，但它并不是晚商时期的器物而是西周早期的器物。
它是现藏于周原博物馆的折觥，觥也是一种酒器，它上面的盖子可以拿下来，倾斜着觥往下倒酒。
公元前1046年周人灭商，建立了周王朝，但是当时的周人的文化程度距离商朝有很大差距，所以他们借鉴了商人很多的文化遗产。
像这种艺术风格也直接拿过来用了。
周人之前的青铜器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这样又是钉又是片的，特别朋克的感觉，简称为青铜朋克。
具有时代特色的青铜器
但是，到了西周中期之后就逐渐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那时候的青铜纹饰比较朴素克制，这是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大克鼎。
这个大壳顶重达201公斤，是上海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
这上面的兽面纹的爪子、牙齿都已经不见了，非常的柔和朴素，没有像商朝的纹饰那么狞厉、恐惧。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周朝实行德治，周朝跟商朝已经不一样了，在周朝，普天之下莫为王土。
各种诸侯在自己的国家之内都是头，但是在周王这里就全都是家臣。
当时的“德”跟现在的“德”是不一样的，周王为了限制诸侯的权力给他们制定了一系列行为准则，这套准则被称为礼。
所以，各级诸侯只要遵守礼治、拱卫周王室、服从周王的意志就被称有德行。
大家都遵守德治，国家就会长治久安，这跟商朝时候从外到内的恐吓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德治在青铜器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体现，西周人喜欢在青铜器上面写小作文，这是现藏于国家博物馆的利簋，这也是一件国宝。
簋是一种专门盛装谷物的一种容器，这件也是西周早期的文物，它上面的兽面纹还是和商代晚期的纹饰风格比较类似。
这上面的铭文记录的是什么事呢？
记录的就是武王克商的具体时间，武王把他做的这件好人好事记在了利簋上面，让子子孙孙永葆用，让他们一定要记着祖先做过的这件好事。
因为周人是顺应天意，讨伐无道的商朝才建立了周朝，这是件正确的事情。
有件文物里还有一篇更著名的小作文，这是现藏于宝鸡青铜器博物馆的何尊，是一件西周早期的国宝级文物。
这件青铜器上的小作文长一点儿，这个小作文里面有一句金句——“宅兹中国”。
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宅兹中国，当然这个“中国”跟现在的中国意思是不一样的，这个中国指的是天下之中的意思。
这是现存最早文献记载的“中国”这一词，这个小作文记载的是什么事呢？
西周灭亡了商朝之后，在镐京即今天的西安定都，在西周实行的是分封制，而周王在西安难以控制东方的诸侯们。
于是，武王的儿子周成王决定在当时的洛邑，也就是现在的洛阳建立成周，再建一个王都，这样方便控制东部的各国。
这就是这个铭文主要写的事情。
商朝有它自己的鸟，周朝也有它的鸟，周朝的鸟就是凤鸟。
有一个典故叫做凤鸣岐山讲的就是周文王，因为他非常有德行。
所以，凤凰都来到了西岐这个地方栖息，昭示着周人日后国运昌隆。
西周从中期之后的青铜器上经常会看到这种凤鸟纹。
这个是现藏于安徽省博物院的公卣，卣是一种椭圆形的盛酒器。
卣的特点在于它有个梁，就是提手。
这上面刻有非常华丽的凤鸟，蓝色的部分是鸟的头冠，橙色部分的是鸟嘴，绿色部分是鸟的翅膀，后面偏紫一点儿的是鸟的尾巴的羽毛。
不论周朝是实行德治还是礼制，其实基础还是周王有威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能够镇压住各国诸侯。
一旦这个平衡被破坏了，那么周朝会很容易被颠覆。
所以当公元前771年犬戎即北方的一个民族攻陷了镐京，杀掉了西周的最后一代王周幽王，周幽王的儿子周平王东迁洛邑，从此历史进入到了纷乱的春秋时期。
进入春秋的时候，周王已经威信扫地，他再也没法号令天下的诸侯。
这个时候传统的礼制、德治都遭到破坏，我们被称之为礼崩乐坏。
那么象征传统礼制和德治的青铜器，也逐渐从宗庙用器进行向生活用器的转变，变成了生活用品。
上面的纹饰也逐渐从那种狰狞的或者仪式感逐渐变得生活化、具象化。
春秋时期，青铜器是贵金属，谁实力强大、有钱谁就可以做得更多、更好。春秋时期第一号强国就是晋国。
这个是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牺尊，这是上面的一块纹饰非常复杂，这个纹饰表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呢？
这是一个兽面，它在和两只凤鸟进行缠斗，白色的部分是兽面，橙色的部分是两只凤鸟，左边的凤鸟的身躯已经看不到了，因为被其他的纹饰挡住了。
右边的凤鸟的身躯完整地体现出来,两个凤鸟背对背靠在一起,旁边还有黄色的两条小蛇,它是点缀在兽面纹面部两旁的装饰。
这个兽面的纹饰风格已经跟商周时期大不相同，它表现得更加自然化、更加灵活,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要从它的地理位置说起,晋国本身是姬姓诸侯国之一，他是武王的儿子被周成王分到了现在的山西地区.
在当时处于华夏边缘的地带，跟各个少数民族聚居在一起，经过几百年的兼并和扩张晋国成为春秋时期的第一大强国。
但是在北方他们还是少数民族也就是北狄，北狄是当时华夏对北方这些民族的一个统称，是很多民族的集合体。
晋国就是处在这个位置，从而受到北狄的影响，北狄这帮人不种地跟华夏不是一帮人，他们的信仰更加贴近于自然崇拜。
所以，他们的艺术风格就更加的自然化、更加生动，而且还有很多动物缠斗的题材，自然而然就影响到了临近晋国的艺术风格。
这个是现存于保利艺术博物馆的蟠螭纹编镈，是一种乐器。
平底的镈钟表现的也是兽面和龙凤之间缠斗景象，这是一个兽面，跟刚才的比较类似。
我们看到它们已经非常的生动自然，跟商周时期的差很多，那从侧面看这个兽面咬着一条龙的脖子，黄色的部分是龙头，橙色的部分是龙的爪子。
龙的爪子雕刻得非常精细，它的两个指头都已经被刻画出来。
这个龙被兽面咬住，它无力地挣扎，但它也很不甘心。它要拉一个垫背的，垫背的就是这个凤鸟。
它很倒霉，黄色的部分是它的头，我们看到凤鸟头部的羽毛被刚才那只龙用爪子勾住了，身体也被龙给卷起来了，这只凤鸟在做挣扎，表情很痛苦，它非常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办法。
北方民族作为沟通中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桥梁，特别是在丝绸之路开通之前，很多中西方的交流全都是通过北方民族作为中间的媒介来进行传递的。
我们看到上面的钟钮是个小动物有一对翅膀，这对翅膀很可能跟西方的格里芬是有关系的。
这个盘子是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子仲姜盘，它是晋国时期一位官员送给他夫人的一个洗手盆。
我们想象一下那个时代，送给夫人一个金灿灿的大洗手盆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这个盆子非常好玩，上面的水禽是可以拧动的，就是洗手的时候可以玩一玩，还有小青蛙和小鱼也都可以拧。
但是更好玩的在后面，我们现在在博物馆里看到的盘子是没有水的状态，一旦加入了水就变成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池塘。
我们是不是能感受到古人们的浪漫？
这个是现藏于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的子之弄鸟尊，是一个盛酒的器物。
这个是春秋晚期晋国赵氏家族的器物，拉近来看，鸟嘴是可以打开的，这样可以把酒倒出来。
鸟的躯体刻画得非常精细，每一片羽毛上面的羽丝都被刻画出来了，而且翅膀边缘的羽毛上里面都嵌了一条小龙，刻画得非常清晰。
这也可以看出当时赵氏一家的家族实力非常强大，他们已经有能力做出这么精美的器物。
晋国之所以强大，除了它跟周边的民族有频繁的交流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晋国实行六卿制度。
他在周围这些大家族里面选出一些有才能的人轮流执政，这样使得晋国在当时汇集了一批人才，也使得晋国成为春秋时期最强的国家。
但是这么做也有一个弊端，就是很多大家族实力过于强大，最终导致在春秋战国交际之时发生了著名的韩、赵、魏三家分晋事件。
这样春秋时期最强大的国家晋国就消失了，但是其他国家也做出了非常有自身特色的青铜器。
这个是青铜冰鉴，冰鉴是什么呢？
功能跟现在的冰箱非常相似，就是制冷用的
它出土于著名的曾侯乙墓，出土时是一对，其中一个放在国家博物馆，另一个在湖北博物馆。
我们拉近看盖子上面的细节，曾侯乙墓出土的这个青铜冰鉴也非常精细，但是跟晋国的风格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因为曾国，它是姬姓诸侯国之一，但被周王室分封在湖北随州。
湖北我们都知道潮湿、多湖，有很多虫、蛇。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上面有很多这种细小的、扭曲的小蛇缠绕在一块儿。
这可能也是当地的自然环境在青铜器上的体现。
这是冰鉴的一个角，上面有类似于蛇一样的龙形生物。
我们拉近看可以看到它上面的鳞片，跟蛇鳞、鱼鳞等爬行动物非常相似，而且整个怪兽的身躯和扭曲的形态也非常像爬行动物。
这个是现藏于河南博物院的青铜神兽，是一件楚国的器物，楚国跟曾国是邻国，所以在艺术风格上很多地方有很多相似之处。
所以我们看青铜神兽的头部，有一个硕大的头部，舌头像蛇一样吐出来，吐出一个信子。
但是我们仔细观察这个大头上面还有小头，小头旁边还有更小的头，楚国的文化跟中原的有很大的差距，它们实行了一种非常富有浪漫色彩，奔放、夸张富有想象力的巫楚文化。
所以，它们的青铜器跟中原有很大的差异感。
这是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交龙垂鳞纹鼎，左边是这个鼎也挺大，右边这两个图片，上面的是鼎耳上面的一个立面，下面的是这个鼎的口沿儿的截面。
面积其实都不大，但是我们看到楚人没有浪费两个面的区域，全部刻画了非常精细的或者是蛇或者是龙这样的充满细节的纹饰，连翅膀上面的这种纹路都没有剩下。
这是一种近似于变态的细节，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大家可以走进博物馆去仔细地观察一下。
看完了南方的青铜器，再来看一下北方的。
这个是现藏于河北博物院的错金银虎噬鹿屏风座，就是屏风的基座。
上面有两个接口可以插木头屏风，这是中山国的一件文物。
中山国原本是我们之前提到的北狄的一支，他们原本是北方的一种外族，后来来到中原建立了自己的王国，虽然他们后来被华夏化，但是我们看到器物里面还是保留着很多北方民族的艺术风格。
比如非常自然的风格以及动物之间缠斗的主题，我们来看一下这件器物，这件器物描绘的是一只老虎在扑食猎物的一瞬间的景象。
这个是老虎的体态勾勒出它的身躯，从左往右看它的后腿蹬地发力，腿部的肌肉鼓了出来右边的后腿完整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大腿和小腿的比例非常完美，腰部的曲线完美地呈现出了猫科动物灵活的腰部。
我们有养猫的人可能知道，猫的腰部很灵活，随便颠都没有问题，老虎作为猫科动物也是一样的，这只虎的前肢抓住了这只猎物外侧的后腿。
这只猎物勉强用内部的这只腿支撑身躯，最后就是这只老虎的牙齿紧紧地抠在这只猎物体内。
我们回想一下，晚商时期商人在刻画虎食人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手法？
再过了将近1000年之后，艺术风格发生了多么巨大的转变。
战国之后就是秦汉，秦汉时期的铁器、瓷器的出现逐渐取代了青铜器，中央集权制取代了既有的礼治。
青铜器越来越不被人们所需要，于是乎青铜器就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当中。
虽然如此，但是青铜器的意义还是非常重要的。
青铜器的意义
我个人觉得青铜器对于中国美学的意义不亚于古希腊雕塑对于西方美学的意义，它们都奠定了后来两种艺术的走向的一个基调。
当然古希腊雕塑大家都非常熟悉，特别是这个断臂的阿芙洛狄忒。
但是，青铜器可能各位都非常陌生，当然古希腊雕塑被人们所熟知也可能是因为现代化的因素。
因为现代化西方的美学在潜移默化地主导着我们的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及我们的审美、穿的衣服、室内的装璜以及建筑风格全部都是遵循西方美学的原则来设计规划的。
不仅仅是审美可能连我们的生活也都被现代化所主导，我们的生活有的时候，也变得非常的机械化、工业化。
人容易变得焦虑，就我个人觉得，我们的生活可以多一些可能性，就像我们的审美可以变得多元化一些。
可能我们古老的东方艺术就是这诸多可能性中的一种，希望各位以后在博物馆中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以上就是我的分享，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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