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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与天地,人从哪里来

作者:悥子

母子一体的安逸

人类自原初之中而来,历沧桑劫难,经百转千回,有苦,有乐,有举族皆灭,有烽火狼烟。千年时光宛若一刹那,万年光景不过是流水潺潺。而人类无论如何演化,若没有彻底解决原生创伤,人类就必然是人类。

这个原初的创伤,便是母婴分离。众所周知,胎儿在母体内孕育,靠脐带与母亲共享营养,共生共存。孕妇若在怀孕期间不加慎重,如依旧烟酒不离身,生活糜烂,或蹦跳无度,将大概率导致胎儿畸形,甚至死亡。此时,胎儿在母体之中的这段时光,便是精神分析理论中的重要概念:母子一体。

母亲与天地,人从哪里来

图片来源网络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孕妇和胎儿之间,心心相印,休戚与共。孕妇之于胎儿,是保护,也是约束。胎儿在母体之中,被动地汲取养料,且毫无选择的权利。母体摄入什么,胎儿则共享什么。胎儿的发育不由胎儿决定,而由母体决定。母体无法直接地操控胎儿,甚至要接受胎儿运动所带来的疼痛。母子一体的关键,在于这条共享了资源的脐带。而对于胎儿而言,母亲是外在于己身的身,胎儿无法知道外在于己身的母亲的形态和模样,亦不可能理解母亲之于自己的存在意义。胎儿却在本能的驱策下吸收着本属于母亲的营养物质。

母子一体,是一种和谐共生的理念。母亲以大爱无疆的奉献之姿,将自身的所得分享给胎儿。而胎儿则可以安之不动而茁壮成长。但是,这样的状况很快就被破坏了。这个过程就是分娩。胎儿是不可能一直待在母亲肚子里的。母亲也不可能一直毫无条件地共享自己赖以为生的资源。母亲的身体存在着空间意义上的上限,所以分娩是必然的。

破裂的幻想

当胎儿呱呱落地,当脐带被一刀两断,那么它就变成了婴儿。此时,那不断创生发育的机制基本暂停,婴儿将不再长出新的器官。剩下来的核心成长计划,均是完成已创生而来的器官的成长发育。再也不存在一个可以无条件供给,无保留吸收,可以不劳而获的纽带了,婴儿需要独立面对眼前的一切未知。

这个过程中包含着分离,以及浓烈的孤独感。曾经的一体,如今的异体。母亲即便再贪恋怀中孕育的感觉,也无法将胎儿留在体内任其成长。而假若胎儿存有完整的主体意识,即便其再贪恋不劳而获的安逸,也无法继续停留在母亲体内。这种原初的分离,是不可避免的。主体要取得独立,就必然要进行分离。

母亲与天地,人从哪里来

现如今,我们知道十月怀胎的过程中,胎儿的成长是受精卵依照DNA蓝图而创生器官,来逐渐形成人类个体的过程。原始的人类却没有科技可以依托,只能凭借想象来解释现象。

原始的人类尽管没有一套完备的符号体系,但是却依旧拥有主体。这个主体,是隐匿于原始人类的认知之中的。原始的人类不明白主体的定义,但是足以践行主体的使命。这个使命就是主体是独立于他者而存在的。这足以让原始人类的个体明白自己是群体中的个体,哪怕没有语言文字,他们也能够明白“我是我,你是你,他是他”。“我饿了,我吃饱了,我困了”这些基本的自我感受,也才得以出现。人类于是明白了“我是我”。

天地

但是,如果说“我是我”,那么作为人类的这个整体,又或者说这个部落,是怎么来的呢?这是哲学史上的经典三问之一的“我从哪里来?”而这个问题牵扯人类的起源,直到今日,依旧有神创论和进化论的唇枪舌剑。连现代人都掰扯不清楚的问题,丢给生产工具落后,生产力低下的原始人类去思索,那么只会带来更深的混乱。

人类天性无法忍受混乱。也正因如此,秩序才从混乱中诞生。科学也堪堪从无数看似杂乱无章的规律中被慢慢总结出来。原始的人类开始逐渐形成某种内在的秩序,开始在本能之上形成了自己的习惯。雷霆刺破天际,点燃了草木,为人类带来火种,人类偶然品尝到了熟食。之后,生火,就和饮食绑定了下来。于是,这种外在的习惯,形成了集体之间的秩序,然后内化到集体中的每个个体心中。随着这种将稀碎的事物中的混乱规整到一起的情况的不断发生,个体内化集体秩序也在不断发生。而原本的集体渐渐脱去仅仅是个体的集合这个范畴,而是较为保守地成为了秩序本身。

母亲与天地,人从哪里来

人类整个族群被视为存在着一个代表性的存在。这个存在是所有秩序起源的缔造者。原始的人类因为其认知的局限性,将这种存在命名为超越的力量,亦指远远胜过人类的力量,是秩序之上的秩序。这种存在,就是天地。在原始人类的想象世界中,天地无私地奉献了肉鱼瓜果可供饱腹,无私地奉献了山洞可供居住,正如同母亲一样伟大。

但是地比起天更加温顺,且不会因为人类的活动而对此愤恨,降下惩罚。(地震比起其他天气灾害,频次要少许多)所以地更像是孕育了一切的母亲。而雷暴飓风,冰雪骤雨,这些天气灾害,则常常在爆发中掠去原始人类的生命,于是天就更加象征着力量。天地作为一个理念,一种超越性的力量,兼具了“孕育”和“剥夺”,也就自然而然地被视为了一种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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