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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大孩子不和我们玩了?

我们经常跟着几个大孩子屁股后面跑着玩,但是,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孩子突然就不和我们一起玩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为什么大孩子不和我们玩了?

我们不明白,只能去找别的大孩子一起玩。

父亲曾经告诫我,要玩就找比你大的孩子一起玩,能跟着人家学一点才略,要是整天和比你小的孩子一起玩,就只能教他们一点才略了,你自己什么都学不会。

叔叔见到我带着一帮比我小的孩子在街上玩,就说我没出息,只会领着一帮小孩子玩。不能和大孩子一块玩。

在大人眼里,和别的孩子一起玩都带有了明显的功利色彩,要向人家学习,而和小孩子一块玩就不行了,被视作没出息的表现。

我带着一帮小孩子找大孩子玩,也没学会什么才略。

我跟着比我大五岁的哥哥玩,哥哥带着我到同学家玩录音机。

他让我唱儿歌,让录音机录下来,再放出来,就算是给我灌制了一盘磁带。只不过,他们很快就耍开了,模拟各种生活场景,还要给对方说媳妇,开着粗俗的玩笑,骂着对方,并且把这些话都录进磁带。放出来以后,惹得他们哈哈大笑,笑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我没学到什么才略,倒是学会了给人说媳妇,说脏话。于是,我给每个男同学都安排了一个媳妇,那些媳妇就是班里的女同学,要是女同学不够用,就安排一个别的班的女同学。可惜的是,只有一两个认真了,写起了情书,别的人都不屑一顾,甚至对我破口大骂,我又不怕,就拿出从哥哥那里学来的脏话回敬过去,骂得他们呜呜地哭,还说要告诉我爹。

我爹知道后,训斥我说,你学习不用功,做坏事倒是挺上心啊!

我说,我就是闹着玩,谁知道他们当了真呢?

爹说,你呀,要是长大了有女孩儿喜欢就怪了!

爹的话提醒了我,让我陷入了早恋。

为什么大孩子不和我们玩了?

我和本村的一个女孩恋爱了,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是单相思。人家并不知道我爱他,我也没有表白过,只是心里喜欢,睡觉的时候还要想一想,要是结婚的时候,和他入洞房,同床共枕,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呀。

人生一知己足矣,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就够了。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儿一点都不漂亮,胖胖的,还经常生病,可能她生病的样子让我觉得可怜吧,我就生出了无限的爱慕。

而这搞对象的功夫也是跟着哥哥学的,哥哥自己找了个对象,后来就结婚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他有个对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勾搭上那个女孩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哥哥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不带着我玩了。

我带着几个比我小的孩子跟着邻居的大孩子志广玩。志广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和本村几个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不上学,躲在家里,还要把房门紧锁。

我找他的时候,他锁了房门,在家里和几个伙伴一起打牌。

我带着几个孩子顺着梯子到他家去,他打开房间门,让我们进去。

他们脑门上贴着白纸条,大呼小叫,一副纸牌在他们手里翻来覆去的。

谁输了谁就在脑门上贴纸条,要是贴满了纸条,就要挨脑瓜崩。

志广会捣鬼,我亲眼见他把一张牌藏在炕席底下,过一会儿又拿出来,就赢了一局。

我刚想说他藏牌,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给我一个脑瓜崩说,一边去。

他眼疾手快,自己藏牌让别人看不到,而别人藏牌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要他看到别人藏牌,就会立刻抓住,把那张牌拿出来,就算藏牌的那人输了,得挨几个脑瓜崩。

我们在一边跟着大呼小叫,就像一群小猴儿跟着几个大猴叫唤一样。

志广觉得不过瘾,毕竟对面一个同学脑袋上已经贴满了纸条,还挨了好多脑瓜崩。

那个同学脑瓜转慢,脸色有点黑,我们就叫他老黑,还有两个他的同学,分别叫做老关和老鸹。

老关可能姓关,而老鸹就一定是说话像老鸹叫了。

他们合伙捉弄老黑,都说老黑笨,其实是他们捣鬼了。老黑捣鬼的时候都被他们识破了。

老黑又输了,他们就要老黑脱衣服。

老黑被迫脱了褂子,又脱了裤子,最后输得只剩下小裤衩了。

他们要把老黑的小裤衩脱掉,就在炕上摁住老黑,噗通噗通地折腾,看得我们惊心动魄,比我小的孩子扯着我的衣角往外走。

我也觉得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

老黑被他们摁着,又笑又惨叫,我们想拉开他们,但根本拉不开。

为什么大孩子不和我们玩了?

志广把我们推出来,插上房门。

我们在窗户跟前看着,看着老黑被他们脱得赤条条的。老黑在炕上抢衣服,而他们把老黑的衣服扔过来扔过去,就是不给他。

志广说,老黑,你那家伙也是黑的,跟驴的一样。

老黑说,志广,你那家伙是白的?

我们扒着窗户笑,笑他们捉弄老黑,就好像几个人在玩一只光屁股猴子一样。

志广还要玩出新花样,要拿绳子捆上老黑,把他塞到被子里,捂他一身汗。

他们摁住老黑,要去拿绳子。

那个时候正好到了中午,娘喊我吃饭,我就带着几个小孩子爬梯子回家了。

志广后来就不和我们玩了,可能他一开始就不屑于和比他小的孩子玩吧。亦或许,他真的辍学了,找到工作了,就要专注于挣钱了。

和我们这群小孩子玩,他们不能得到任何好处,当然也就很快抛弃我们了。

别看老黑比较笨,但我们喜欢老黑,或许看到他被欺负之后生出很多同情来吧,从同情出发,就开始喜欢他了。

孩子们的感情就是这样,总是莫名其妙地对一些被欺负的人抱以同情,由同情生出无限的喜欢。

就好像我喜欢那个胖胖的女孩一样,只是同情她,甚至可怜她,就觉得她好了。

我带着几个小孩子去找老黑玩,老黑也喜欢带我们玩。

他带着他家的大黄狗到地里去追兔子,让我们围着地里的玉米秸垛,用棍子往里面捅,哗啦哗啦的,把兔子惊出来。他远远地牵着狗看着,要是有兔子出来,他就撒开狗的绳套,让狗去追。

不过,他家的大黄狗和他一样笨,追得呼呼带喘,就是追不上一个兔子。

那兔子跑着跑着一个急转弯,大黄狗跟着急转弯。不料,大黄狗身子胖大,一个急转弯就摔一跤,惨叫一声,打个滚接着追。不过,兔子已经跑远了,根本追不上了。

我说,老黑,你那大黄狗和你一样笨!

为什么大孩子不和我们玩了?

老黑笑笑说,我笨吗?我可不笨。

我说,你打牌老是输。

他说,那是他们捣鬼,我不会捣鬼。

大龙说,老黑,你是个实在人!

老黑摸摸大龙的脑瓜说,这就对喽,我是个实在人!

老黑的大黄狗追不上兔子,只能伸着舌头,一脸谄媚地舔老黑的手心。

老黑带着我们到坟地去,要不是他带路,我们都不敢去。

他家的大黄狗到了坟地就要逮蚂蚱,被老黑训斥一番,还是不老实。

有了他的大黄狗,我们就觉得不怕了。毕竟,坟堆一座接一座,还生了一些荒草。不过,时候是冬天,草们都枯萎了,也就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老黑带着我们到存放骨灰盒的小屋子里去,我们都不敢进去,在外面看着他。

他带着大黄狗进去,大黄狗嗅着地上的兔子和老鼠粪便,连头都不抬一下。

老黑用手翻着骨灰盒上盖着的雨布,看了上面的名字,就知道是谁的爷爷或祖爷爷。

他叫大龙,让大龙进来磕头,参拜他祖爷爷。

大龙才不进去呢,骂他乱说话,扯着我要走。

其他几个孩子都胆小,也要拉着我走。

我喊,老黑,别闹了,再闹那些鬼们晚上就找你家去了!

老黑“呸呸”吐两口,就牵着大黄狗出来了,带着我们在坟地里找兔子,却找不到一只兔子。

坟堆就像一个个土馒头,有的大有的小,上面长了荒草,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一阵风过去,我觉得脊梁沟发凉。

大龙说,风冷,就像有人扇了我后脑勺一样。

老黑说,刚才让你磕头你不磕,现在好了吧,你祖爷爷生气了,要教训你了……

大黄狗对着一个坟堆叫了几声,我们吓得毛骨悚然。

老黑说,有兔子!

我们哪里听他的,转身就往坟地外面跑。老黑仿佛受了感染,牵着大黄狗跟着我们跑,一溜小跑,跑出了坟地。

阳光白亮,照着通往坟地的路。

为什么大孩子不和我们玩了?

坟地里还是那样静谧,我们觉得回到了正常生活,就像回到了阳间一样。

老黑还想牵着大黄狗回去,不过,我们都不回去,他也就不敢自己回去了。

后来,老黑也不和我们玩了。老黑跟着盖房班到城市里去盖房子了,当然能挣钱,只不过我们不能跟着他逮兔子了。

大孩子要成为成人,要挣钱,就不能和我们一起玩了。于是,我们痛恨挣钱的门路,是那些门路把他们带走了。而我们长大后,一样会被挣钱的门路带走。不过,我们没想那么多,总是觉得大孩子突然在某个时刻就不和我们玩了,或许,那个时候就是他们真正成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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