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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与愤怒

作者:1天1本书
我们总是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与愤怒

全文共3155个字,阅读需要8分钟

爱是什么?

爱是丁香的绽放,夜船的航灯,学校的铃声。

爱是孩子的礼拜天,逝去的声音,最喜欢的套装,秋和四季。

爱是维系存续的土壤与水,是记忆。

在他的长篇处女作《别的声音,别的房间》里,“爱”是杜鲁门·卡波特不断提及的字眼。

数不胜数的作家书写“爱”,却没有哪个像卡波特那样,刻画出了光怪陆离的爱。

我们总是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与愤怒

《别的声音,别的房间》实拍图

不一样的我们,同样渴望爱

《别的声音,别的房间》的故事,开始于一个男孩寻找父亲的旅程。

主人公乔尔·诺克斯自小在新奥尔良长大,年满十三却从未见过亲生父亲。母亲病逝后,寄人篱下的乔尔决定前往南方,与父亲一起生活。

当乔尔抵达位于亚拉巴马乡下衰败的斯骷利庄园时,他首先见到的却是一群“怪人”:叛逆粗野的“假小子”艾达蓓尔,神秘的堂弟伦道夫,有着伤心过往的女佣密苏里,个性乖僻的继母艾米。

而当乔尔走近他们的生活,他也渐渐领略到不同的爱。

有纯真的爱——

艾达蓓尔身上的活力与率真,让乔尔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一个青涩的吻却打破了他们的友谊:

他往前凑了凑,探出去,在她脸蛋上吻了一下,吻得至轻至柔。一时寂然,似有光与影的淡薄迷离的气氛在他们之间飘拂,就如他们身体上颤动不止的叶荫。艾达蓓尔则浑身绷紧。她揪住他的头发,开始扯,而她这么做的时候,一阵可怕的、困惑的愤怒游走在乔尔的身体里。这才叫真正的背叛。因此他出手反击;两人缠作一团扭打起来,天空在他们身边转动、下降、打旋,他们俩滚来滚去。

他们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意与愤怒。

我们总是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与愤怒

摄影师:Carl Van Vechten

有痛苦的爱——

女佣密苏里看起来是个快乐的人,脖子上系着的丝带下面却隐藏着一道伤疤,像一圈紫色项链似的环绕着她的脖颈,暗示着她黑暗的过往。

原来密苏里有过一个情人,两人爱得如痴如醉。婚礼当天,新郎却疯狂地割开了她的喉,也割碎了她甜蜜的梦。

有禁忌的爱——

在这些人物中,最为乖张的当属伦道夫了。他对爱强烈又独到的见解,让乔尔心中生出微妙的化学反应。

伦道夫爱上了不可能之人。“世间的嘲弄是那么凶猛,以至于我们不能倾吐或表露我们的柔情。”友人劝告他说,他的爱恋是不会有结果的,他却说:

“头脑也许会接受劝告,但心却不会,而爱,不通地理,故不知边界;令其负重沉底,也无济于事,它总会浮上来,找到水面。为什么不呢?任何爱情都是自然并且美好的,存在于本性之中;只有伪君子才会因为一个人的所爱而追究他的责任,情感方面的文盲和抱有正当嫉羡者,出于他们的焦虑不安与重重担忧,太常错将指向天堂的箭头认作指向地狱。”

亦有错失的爱——

当乔尔终于与父亲相见,对方却已形容枯槁,久卧病榻,乔尔甚至不愿承认那垂死之人是自己的父亲。终于有一天,他握住父亲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第一次将“父亲”两个字说出口:

他亲吻了枯槁的手指和那枚婚戒,那金环本该箍住他们俩的。“我走了,父亲。”他说。说来,这是他第一次承认他们的血缘之亲;他缓缓站起身来,手心紧贴着桑瑟姆先生的双颊,他们的嘴唇彼此触碰:“我唯一的父亲。”

这些怪人与主流世界格格不入,却都有着自洽的生存方式。

他们是“不同”的,但又同样孤独,同样渴求被爱。

“不一样”的书写,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天,年轻的卡波特在林中漫步,被亚拉巴马郁郁葱葱的藤蔓枝桠和阳光下婆娑的树影吸引了注意力。他突发奇想,决定为这样的丛林乡野撰写一部独具南方气息的作品。二十三岁那年,他便发表了《别的声音,别的房间》。

在这部作品中,美国南方是一幅如梦似幻的画作。卡波特的笔触细腻,文字灵动,带着五彩斑斓的光影和直达耳廓的奇幻声音。在不与人知的乡野间,草木肆意生长,生灵美丽多样,似是被神秘色彩所浸透。

我们总是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与愤怒

摄影师:Barbara Niggl Radloff

晴天:

“白晃晃的午后渐渐成熟,归于寂静,夏季的天空正朝憔悴的大地倾泻柔和的色彩。”

夜晚:

“藤蔓一般纵横交织的繁星如薄霜,撒满南方的天空。”

烟雾蒙蒙的日子:

“天空像是一片被雨打湿的锡皮屋顶,太阳,当你看得见它的时候,是鱼肚皮那般苍白。”

除了包含如画般的美妙场景之外,《别的声音,别的房间》还是一部充满了声音的小说,是一部需要用眼去听、用耳来读的小说,能带给人前所未有的阅读体验。卡波特赋予自然界的静物以声音:

秋风的太息掠过世代相传的杂草地,替残酷的、天鹅绒般的孩子们以及他们阳刚的、蓄着胡子的父亲哀悼:曾经,杂草说,去矣,天空说,死了,树木说,但是,历史的整支挽歌,却留给了三声夜鹰。

用逐渐放大的字号放大冲击力:

下坠……下坠……下坠!刀刃似的一道陡井,一条地下通道,他就像扇桨一样旋转着穿过金属旋涡;底端一条口如深渊的鳄鱼,目光透过半垂的眼皮追踪着他的下旋路径:跟往常一样,清醒救了他的命。

《别的声音,别的房间》既诗意、迷人,又有着诡谲的气质。难怪有评论家称赞道:“他能让语言屈服于自己诗意的情绪。”

“不一样”的卡波特,特立独行的一生

偏僻潮湿的南方小镇,不断沉降的神秘宅子,各色各样的“怪人”……《别的声音,别的房间》被一种诡谲的孤独氛围所笼罩。而这种孤独,似乎与卡波特的成长轨迹有着惊人的重合。

卡波特的童年被家庭的破碎、母亲的缺位、多次的辗转移居充斥着。

1924年,卡波特出生于新奥尔良,母亲年仅十八岁。没过几年,卡波特的父母选择离婚,把四岁的他托给亲戚抚养。后来,年幼的卡波特又经历了母亲改嫁和自杀等种种家庭变故。

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卡波特对爱也有了不同寻常的理解。

卡波特与主人公乔尔身世上的种种相似,使得媒体蜂拥而至,争相向他求证小说故事与他个人经历的关系。然而,他否认了各种猜测,并称卡波特只是卡波特,乔尔就是乔尔,尽管他们都从小父母离异,都曾被嘲笑为“娘娘腔”,但归根结底,《别的声音,别的房间》是一部只属于乔尔的故事。

我们总是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与愤怒

卡波特与乔尔分享着种种相似,却又有着许多不同之处。

就算童年丧失父爱后又被夺走母爱,他也并没有一味地追寻家庭庇护,而是默默把一切寄托在写作里。

1942年,不曾接受任何大学教育的卡波特开始在《纽约客》打工。尽管两年后,因惹怒了著名诗人罗伯特·福斯特,卡波特被《纽约客》扫地出门,但他仍坚持每日自学,靠阅读报摊上的报纸汲取养分,创作出《草竖琴》《蒂凡尼的早餐》《冷血》等佳作。

卡波特此后的人生则充满传奇色彩。他沉迷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同时又靠着灵动的笔触一举成为各大当红杂志的约稿对象:从《时尚芭莎》到《大西洋月刊》,甚至连将他扫地出门的前东家《纽约客》都抛出了橄榄枝。

演艺圈也少不了他的身影。他和影星奥黛丽·赫本成为好友,玛丽莲·梦露、马龙·白兰度等当红明星出现在他的笔下。《泰晤士报》称,在美国只有两位作家走在路上会被人认出来,一位是海明威,另一位就是卡波特。

提到卡波特,连当代著名作家村上春树都会称其为偶像。村上春树说,卡波特是在写童话。也只有在这样精美文字编织的童话中,才能有追求美好的勇气。

是啊,绚烂的文字之下,归根结底,是一则关于爱的童话——

爱我吧,爱不通地理,故不识边界。爱我吧,哪怕这祈愿不着边际。

我们总是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与愤怒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致,谁能识透呢?”

我们总是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爱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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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版权归新经典公司所有,本期编辑:dading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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