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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大B2B出版巨頭卡納斯如何一步步走向隕落?

作者:百道網
世界最大B2B出版巨頭卡納斯如何一步步走向隕落?

卡納斯出版公司(cahners publishing)是近60年來最大的b2b傳媒公司之一,由傳奇出版人諾爾曼·卡納斯一手創立。去年記者史蒂夫·馬斯出版了諾爾曼的傳記《in a niche by himself: the norman cahners story》,在此節選片段展現卡納斯出版公司由盛而衰的曆程,以期打開一扇窺視b2b巨頭和當時出版業的窗戶。

世界最大B2B出版巨頭卡納斯如何一步步走向隕落?

1966年2月,國際出版公司(ipc,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corp.)以1250萬美元(現值9000萬美元)收購了卡納斯(cahners)出版公司40%的股份。這筆錢在當時對卡納斯出版公司來講堪稱巨額,但對英國的ipc來說,隻是其1965年3.92億美元銷售額的一小部分而已。這個多媒體帝國旗下雇有3萬名員工,經營20份報紙——包括倫敦《每日鏡報》(daily mirror,全球發行量達520萬)——200多種商業及消費類雜志以及一家出版社,此外業務還涉及貿易展覽和電視産業。相比之下,卡納斯當時隻有600名員工、17種出版物,廣告銷售收入2000萬美元。

ipc的商業布局從加勒比海延伸至東亞,上述收購也使其在美國站穩了腳跟,《紐約時報》報道其為“一家外國公司涉足(美國)出版業的第一大步。”而英國方面關心的不僅是資金的注入,還有對卡納斯的信心。

“這仍然是我們的公司,我們還在營運它,”卡納斯對《廣告時代》(advertising age)雜志說道,“我們充實了ipc的‘血肉’和能力,最重要的是我們擁有管轄權,除了報紙和大衆印刷媒體外,ipc在美國的所有業務我們都會經手。”對于卡納斯來說,1250萬美元的收購金滿足了他的個人夢想——想要“看看自己在大集團中究竟能做多好”。

這次交易讓卡納斯有能力收購更多美國商業雜志,同時也将其推向了國際舞台。“我們想在短時間内融入(ipc)已有的營運模式和機制,”卡納斯表示,“我們現在可以為美國廣告商提供世界範圍的營銷服務,也能幫他們接洽任何ipc的雜志。”從編輯的角度來說,這次收購也大有裨益。根據交換協定,卡納斯可以利用ipc遍布世界的超過1200位記者資源。

在投資卡納斯出版公司之前,ipc已經做好了功課。負責監管這次交易的費勒·謝倫花了3年時間調查美國市場。“那段時間我去美國實地調查了十幾次”,謝倫說,5個調查組中有4個都選中了卡納斯,“我獲得了ipc董事會的許可,24小時内就與卡納斯出版公司敲定好了合約内容。”

另一位ipc管理人員法蘭克·羅傑斯曾在收購卡納斯後的演講中說道:

“為什麼ipc選擇了卡納斯出版公司而不是其他更為人所知的公司?一句話來說:我們認為卡納斯是美國發展得最快、最具進取心、最有效率的商業出版商。在和諾爾曼·卡納斯深入後我們發現,我們也發現他不僅有魅力、仁慈和正直,還充滿幹勁、有判斷力和效率。

在卡納斯70周年慶典晚宴上,羅傑斯說在他47年職業生涯中,諾爾曼·卡納斯是少有的讓他想在工作和私底下都想深交的朋友,“我一直認為在工作中很少有商業夥伴能成為值得信賴的朋友,但諾爾曼就是這樣一個人。”

ipc派3位管理層人員于卡納斯董事會任職,羅傑斯和謝倫就是其中兩位。收購前一個月,歌德維茨被任命為董事長,收購完成後董事長一職和首席執行官不變,都還是卡納斯的人。《廣告時代》引用了産業觀察家的一句話形容哥德維茨:“他是商業出版領域中最被低估的人之一。”

1968年1月1日,《紐約時報》的頭條是《卡納斯将迎來巨大收購》。這家波士頓出版商宣布收購紐約的conover-mast,後者營收将近卡納斯的2/3,發展曆史是卡納斯的兩倍。這場交易被視為商業出版社曆史上最大的并購,卡納斯的年收益有望借此增長至476萬美元(現值3200萬美元)。這意味着卡納斯将躍居商業出版老二——仍然落後于年收益1300萬美元的麥格勞希爾。

卡納斯退休員工梅森·法克特表示,這場交易讓整個出版業感到意外,有些人問,“這家收購紐約老牌商業貿易類一流雜志的‘暴發戶’似的出版商究竟是何許人也?”

自1956年首次收購metal working以來,conover-mast是卡納斯收購的第十家公司,其投資組合還包括37份月刊、半月刊和名錄。

1973年,卡納斯向證券與交易委員會(securities & exchange commission)送出招股說明書,計劃上市。但當時股市暴跌,華爾街已失去了吸引力。同時,英國的ipc也伺機而動。十年之前,ipc收購了卡納斯40%的股份,現在,ipc成為了勵徳國際集團(reed international)的一部分。勵徳業務跨度廣泛,從出版到造紙都有涉及。通過購買諾爾曼·卡納斯40%的個人股份,勵德成功占有了整個公司的4/5。

當年,諾爾曼曾和女婿大衛·帕克勞斯詳細分析賣出股份的利弊。帕克勞斯說,“他們(勵德)試圖收購諾爾曼的股份已經好幾年了,諾爾曼一直都拒絕出售,然後他們就加價。”他當時對諾爾曼說過:“你沒必要出售自己的股份,不用做任何事情。公司是你一手打拼出來的,你可以一直經營直至破産。”但是諾爾曼最終說到了重點,“我不知道公司将在何處告終,我也不會再得到更高的售價。”他感覺這個價錢“對他的職責和成就是種肯定”。

然而,諾爾曼還是不安的。“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是公司的決策者,這讓他很焦慮,”諾爾曼的弟弟沃爾特說,“他幻想在賣掉自己的股份之後還是公司的老闆。”

亨利·霍巴克祖斯基是參與當年交易的法務人員,他回憶說,諾爾曼決定出售股份後,談判磕磕絆絆地進行,對方在很多細節上吹毛求疵。 “對方談判人員的睿智讓我印象深刻,我甚至更願為對方工作。”(十年後,霍巴克祖斯基實作了願望,成為勵德法律部門的領頭人。)

除了諾爾曼和哥德維茨,談判桌上還有其他兩位未來勵德國際集團卡納斯分部的董事長:羅恩·席格爾(财務副總裁)和羅伯特·克拉考夫(展會組組長)。霍巴克祖斯基稱他們為“全明星團隊”,諾爾曼給他留下的印象是“一位在高壓環境下都極為和藹典雅的人”,要知道他賣的是他的“孩子”。

同時,這也意味着對公司權力的放棄。雖然諾爾曼與新東主關系良好,但所有權不再。勵德委托哥德維茨和席格爾掌管公司事宜,雖然直到1985年還為諾爾曼保留董事長之名,但他實際已被擠出上司核心圈。“就如何經營公司一事,諾爾曼和勵德國際集團之間有不同的意見,”沃爾特對外說道。

盡管英方敬佩諾爾曼是一個富有遠見的上司,但是他們可能更喜歡和事必親躬的管理者一起工作,比如哥德維茨。“諾爾曼極具創造力,那群英國人知道他是個天才,但是每當談論到複雜事務時,隻有席格爾能讓他們了解情況,”諾爾曼的秘書瑪麗恩·奧斯曼說道。

世界最大B2B出版巨頭卡納斯如何一步步走向隕落?

諾爾曼·卡納斯

雖然諾爾曼的職權被削弱,但是他的存在感仍然“爆表”:他培養的企業氛圍、和哥德維茨一起打造的指揮鍊間接地展現了他的存在;當他受托權衡重要決定或者處理企業事務的時候,他的存在便得到了直接的展現。

30多年後,斯基普·法伯仍然記得諾爾曼在一次管理會議上的演講有多麼震撼他。“他表達得很清楚:‘大家都有機會,我們現在的生意做得更大了,現在的上司層中有一大堆老家夥,誰會晉升至上司層?’”法伯仿佛還能感受到諾爾曼演講的誠摯與尖銳。諾爾曼早已不再上司公司了,但是他的名字仍然被銘記,更重要的是,卡納斯的未來是他遺産的一大部分。法伯說,那場演講展現了諾爾曼的講話風格,“正是在座各位的努力成就了公司的今天。那麼公司的明天将有誰來帶領呢?”

背後,諾爾曼也在悄悄地運用他的影響力。1984年,卡納斯有機會收購《室内設計》(interior design)雜志。這将标志着卡納斯首次涉足訂閱發行市場。有着龐大讀者群并受建築師和室内設計師追捧的《室内設計》也将是卡納斯的首份報攤雜志。

但是《室内設計》的收購面臨着一個問題。作為賣方,whitney communications公司想要将《室内設計》和其他雜志——《曲棍球新聞》(hockey news)和《美國藝術》(art in america)——打包賣給卡納斯。《室内設計》可以使卡納斯的出版産品結構更加完整,但是其他雜志則是多餘的。那麼,如何說服whitney communications公司放棄捆綁銷售呢?

據西格爾助手蒂姆·奧布萊恩回憶,當時高層在諾爾曼的辦公室進行了頭腦風暴,房間裡光線昏暗,以至于需要花些時間适應。諾爾曼沒有主持這次會議。實際上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坐在後面聽。但是最後,他提了一個建議:壓低捆綁銷售的價格,擡高《室内設計》的價格。這個被奧布萊恩稱為“天才的想法”奏效了。

奧布萊恩認為,那時諾爾曼已經不再留戀上司之位了,“他想讓權,他承認已經是席格爾的時代了。”

晚年,諾爾曼患上了血癌,學名叫多發性骨髓瘤。“他的第一反應是醫生診斷錯了,”奧斯曼說,他認為可以用所有的錢尋找到有效的治療方式,“他無法接受自己得的病無藥可治。”

最初,醫生的治療取得了一些成效,諾爾曼的病情有所緩解。但後來癌症複發,他在病痛的折磨中度過了生命的最後一年。他的骨頭在癌細胞的摧殘下變得極為脆弱,輪椅微微的震動都能使諾爾曼感到劇痛。這位昔日的硬漢倒下了,體重劇減為不到100磅(約91斤)。在哥哥接受化療的過程中,沃爾特經常地去看望,“他不再是他自己了,他隻有一種想要放棄的感覺。”

由于接受化療,諾爾曼的免疫系統毫無抵抗力,之後他罹患肺炎,最終于1986年3月14日去世。當年4月1日是諾爾曼正式退休的日子,女兒南希說,“我時常覺得他是在合适的時候去世了,我認為他不會想過與卡納斯無關的生活。”

1991年,席格爾也因癌症去世,時年56歲。在這之後,卡納斯迅速地失去了精神核心。企業“不再那麼朝氣、開放、智慧”,霍巴克祖斯基說,“到了九十年代早期,他們發現隻要公司賺錢就已經很好了。”

老員工們都說,自從1992年勵德合并一家荷蘭出版商變身為勵德愛思唯爾之後,卡納斯就加速衰敗了。“卡納斯的新上司人沒有那麼有才能和活力,”後來成為勵德愛思唯爾法律資料庫lexis nexis頭兒的艾拉·西格爾說,“他們清楚賬本底線,知道怎麼在資産負債表中篡改資料。”

因為經濟低迷導緻商業類雜志的廣告銷量一蹶不振,是以總公司不斷削減成本,并且有尋求高價收購的意向。勵德國際集團合并之後,《環球》雜志專欄作者亞曆克斯·比姆寫道:“卡納斯的公司剪報讀起來就像拿破侖敗北莫斯科的日記。”

追溯勵德愛思唯爾迂回曲折的發展故事,對任何一個十九世紀的俄羅斯作家來說都是個挑戰。1997年,勵德愛思唯爾在收購奇爾頓商業集團(chilton business group,一家有研究機構和貿易展示部門的雜志出版商)之後,将之與卡納斯一起命名為勵德愛思唯爾商業資訊公司(reed elsevier business information),總部設在牛頓縣(newton),但是總公司高官們暗示位址會再次變動。

公司新名稱僅用了九個月,1998年3月,勵德愛思唯爾計劃與荷蘭出版商wolters kluwer合并,卡納斯之名被重新啟用。新的卡納斯商業資訊公司董事長兼ceo布魯斯·巴尼特說,恢複以前的名稱是因為它在市場中仍有很強的認可度。結果合并計劃并沒有成功,但是卡納斯的名字得以保留。2002年2月,卡納斯之名再次被棄用,勵德愛思唯爾整合旗下所有商業資訊資産,命名為勵德商業資訊公司(reed business information)。

随後幾年,勵德愛思唯爾賣掉了很多曾屬于卡納斯帝國的雜志,卻又把公司一個分部命名為“卡納斯”,還設定了一個名為“卡納斯”的獎項。但到2013年,“卡納斯”這個名稱最終還是銷聲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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