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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草聖”“三百年來草書最高成就”林散之是如何走上神壇的?

作者:杉石石

當代書壇對林散之的評價非常之高,有人稱他為“當代草聖”,有人盛贊他的草書是自明王铎之後,三百年以來的最高成就…諸如此類的豪誇不一而足。

在書法史上能被稱“聖”的人并不多,唯王羲之、張旭等寥寥幾人爾,而與林散之同時期的著名書法家亦有費新我、啟功、趙樸初等人,在衆人之中為何唯獨林散之被推崇備至,是他的草書藝術真到了足以與王羲之、張旭等古代書“聖”相比肩的程度,還是徒有虛名而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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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林散之是書畫大師黃賓虹的弟子,黃賓虹特别看重筆墨技法,對墨法的運用尤有過人之處,而林散之深受黃賓虹“書畫之道皆以筆墨為主”理念所影響,在書法的創作上融渴筆焦墨入書。作書時飽蘸濃墨,再以清水破之,使作品營造出迷蒙空靈之境界。

著名學者邱振中曾經在一篇訪談中說:“林散之創造了一種新的筆墨…從繪畫中來。”

林散之将繪畫中的潑墨技法與黃賓虹傳授于他的宿墨技法相結合,并引入到書法之中,林散之得其師筆墨虛淡之境界,而李可染則得黃賓虹厚密之實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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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散之在草書上值得誇耀之處在“筆墨”,客觀公正地說,他在這方面确有獨到之處。

但贊譽的話應就此打住,因為對林散之草書過多的贊譽,有言過其實之嫌。林散之的草書在其它方面實在乏善可陳,線上條與字勢結構上更是少見精彩之處。

有人用“死蛇挂樹”來比喻林散之書中筆畫線條質感上的欠缺和毫無生氣。此言雖惡,但林散之草書用筆上确有羸弱無力的弊病。而林散之草書字勢安排上單調乏味,絲毫展現不出美感,這是其書另一大弊端,是以有人批評說他寫的是醜書。

話說至此,有人會拿林散之草書中所運用的“屋漏痕”、“折钗股”等技法進行反駁,認為這展現了其在筆法上的進階之處。其實,如果書法不能帶給人以美感,再進階的筆法也沒什麼用處,況且“屋漏痕”、“折钗股”這些古人早已玩爛的東西,也沒見林散之用得有多高妙,看一下明代祝允明的草書,幾乎每一筆都是錐畫沙,而祝枝山在草書史上還是排名靠後的人物。

評價一位書者在書法史的地位時,從古至今通常要将其加以縱向和橫向的比較,要把他放在書法曆史長河之中來檢驗他的含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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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向來看,曆史上的草書大家,漢有張芝、晉有二王、隋有僧人智永,唐代有颠張醉素孫過庭、宋有黃米,元有趙鄧、明有祝王。這些人中随意挑出一位都是開宗立派的草書大家,不厚古薄今地說,林散之可以與哪一個相提并論?與這些人相比,林散之可以稱“聖”?

林散之曾自評說:

“祝枝山是才高,在功力上我可以與之颉颃,對王覺斯低頭。”

林散之自認為他的草書可以與明代祝允明相比,而将他們二人的作品放在一起,就可看出他在方方面面距離祝枝山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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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草聖”“三百年來草書最高成就”林散之是如何走上神壇的?

而橫向比較的話,林散之的草書雖在同時期的書家中顯得出類拔萃,但也是“矬子裡拔将軍”。

自清以來,碑學大興,由于碑學的桎梏,擅草者越來越少,吳昌碩曾感歎說:“今人誰解為草書?”民國時期,許多有名的書法大家竟然寫不出一幅完整的草書作品,就連一生專攻書法的沈尹默都是如此。這種情況直到建國以後很長一段時期内并沒有改觀,而林散之草書在晚年的脫穎而出就與此大環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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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散之曾說:“不要學名于一時,要能站得住,要站幾百年不朽才行。”

而他當代“書聖”之名能否立得住,恐怕不用等到幾百年之後,現在就可以作出結論了。

林散之草書盛名之興,應該說是趕上了好時機,是時勢造的英雄。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書法在日本被視為全民藝術,那時日本有一種言論說:書法的傳統已由中國移到了日本,中國已經沒有書法,可見日本對當時中國書法現狀的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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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林散之隻是一個己退休的地方官員,他因為國畫特長,被江蘇畫院聘為專職畫家。

1973年1月,《人民中國》雜志日文版專門出版“中國現代書法特輯”,向日本展示當代中國書法家的作品,林散之的草書條幅刊于首頁,此外還有沈尹默、費新我、于立群、啟功等人的楷書、行書、篆隸作品展示其中,日本書法界對林散之草書作品表達了贊譽之情。

而林散之在同時期書寫了大量的,以主席詩詞為内容的草書作品,使他的書法漸漸為人所熟知。

有報道說,在一次會議的休息時間,毛澤東和大家聊起了書法,他問:“你們說說,誰的書法最好啊?”

郭沫若回答說:“第一名應是林散之。他的狂草當代無人能比,堪稱當代草聖”。

八十年代初期,日本書法界派團通路中國,看到林散之的草書作品後,日本書法家青山杉雨題字贊曰:“草聖遺法在此翁”。能頻頻得到日本書家的贊賞,在那個極度缺乏文化自信的年代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從此,林散之被國内書壇另眼相看,并得到了衆多名家的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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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民間還流傳有日本首相專求林散之書法,“林散之一紙書法值1萬日金,能換兩輛汽車”等傳言。這些傳言對林散之書法走上神壇,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應該說,林散之草書能得此盛名,與日本書家對他的肯定有極大的關系,而他也得益于七十年代中日友好,文化交往較多這一曆史機遇。

我們在評價一個人時,應秉持客觀求是的态度,既不能不切實際地吹捧,也不應刻意貶低,這樣才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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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說,林散之草書寫出了較高的水準,有獨到之處,其值得借鑒與學習的地方表現在筆墨意境上。林散之以長鋒作大草,寫出了新氣象,值得肯定與贊揚。但林散之草書在技法、結構與章法上有瑕疵,這也是事實。

将林散之稱為書法家,甚至稱為當代“草書大師”想必不會引來争議,也比較貼合實際,但冠以“草聖”之名,實在是贻笑大方,有失客觀,多少年過去後,隻怕成為後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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