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多年前的抗日戰場上,很多先輩為民族存亡而奮不顧身。當年的那場戰争早已離我們遠去,但戰場上留下的一封封家書,卻成為曆史永遠的見證。今天,再次打開這些塵封的家書,依然能讀到硝煙和苦難、讀到思念和牽挂,更能讀到以死殉國的毅然決然。

“親愛的荷馨,餘此次奉命固守同古,因上面大計未定,與後方聯絡過遠,敵人行動又快,現在孤軍奮鬥,決以全部犧牲以報國家養育,為國戰死,事極光榮。”這是國民革命軍第200師師長戴安瀾寫給妻子的最後一封家書。1942年,戴安瀾率領中國遠征軍的先頭部隊開赴緬甸,緊急支援英軍盟友,抗擊日本,并在保衛同古、收複棠吉等戰役中,立下赫赫戰功。寫下這封家書時,他正和全師将士孤軍奮戰、堅守同古城。在危急關頭,他對全體将士下達了這樣的指令:“本師長立遺囑在先,如果師長戰死,以副師長代之;副師長戰死,參謀長代之;團長戰死,營長代之。以此類推,各級皆然”。
戴安瀾将軍的小兒子稱,父親這封信不是寄出來的,父親寫了這封信以後就放在皮包裡面,因為父親犧牲以後皮包帶回來,再打開來才發現這封信,當時已是父親犧牲後一兩個月了。
犧牲的時候,戴安瀾将軍年僅38歲。從他的最後一封家書中,後人能讀到一個鐵血軍人以身殉國的決絕:“你們母子今後生活,當更痛苦,但東、靖、澄、籬四兒,俱極聰俊,将來必有大成,望勿以我為念。”
“望勿以我為念!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在給家人寫了寥寥數語的絕筆信之後,戴安瀾又悄悄地給三位親友寫了一封托孤信,信中流露的,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對家人的眷戀不舍:“我們相處多年,肝膽相照,餘如戰死之後,妻子精神生活,已極痛苦,物質生活,更斷來源,望兄等為我善籌善後。人之相知,貴相知心,想諸兄必不負我也。”
東、靖、籬、澄,是戴安瀾将軍的四個孩子。小兒子戴澄東告訴記者,他們的名字,也都和抗日有關。父親正好1928年北伐的時候到了濟南,對日本人制造的“濟南慘案”恨得不得了,這個時候哥哥出生了,就叫覆東,覆滅東洋。姐姐出生了就叫藩籬,女孩子不能打仗,就把籬笆建築好。二哥出生了就叫靖東,小兒子就叫澄東。
後來,戴安瀾将軍的四個子女合編了一本書,把父親的遺書和很多史料、照片放到一起,成為永久的紀念。這張照片戴澄東一直珍藏着,那是在父親犧牲的第二年,盡管家裡的生活很困難,母親王荷馨還是捐出全部的撫恤金,在廣西全州開辦了一是以戴安瀾名字命名的“進階工業職業學校”。這所學校後來曆經戰火,幾度遷移,成為今天安徽蕪湖安瀾中學的前身。
如今,戴安瀾将軍的墓地放在老家安徽的蕪湖的一個公園裡,每年清明來掃墓,成了戴澄東一家人幾十年來雷打不動的安排。父親犧牲的時候,戴澄東剛滿周歲,對父親的全部印象,都來自親人的描述,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遺憾。2011年,退休後的戴澄東曾遠赴緬甸,多方尋訪,在緬北的熱帶雨林中,找到了父親戰鬥、犧牲的地方。1942年5月26日下午5時,戴安瀾将軍在這裡壯烈殉國,年僅38歲。當時,他奉命率領部隊突圍回國,在越過最後一道防線時,遭到日軍伏擊,胸腹中彈。犧牲時距離祖國邊境,隻剩下大約三四十裡距離。山高林密,沒有棺木,士兵們就把軍裝脫下來,裹在将軍的遺體上,擡也要擡回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