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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秋雨寒徹骨——淺析“風骨”在餘秋雨和韓寒作品中的不同表現

作者:蘇格拉煤看閑書

餘以“文化散文”著稱,而韓則因小說和雜文出衆。因而,二者的作品“風骨”各有所重,餘文重在“風”而韓文重在“骨”。

“風骨”一詞,是随魏晉人物品評風氣而出現的術語,繼書法、繪畫評論之後,劉勰将其作為一種文學風格來倡導,為我國長期以來的文學創作和文學批評提供了重要的理論依據。

那麼,“風骨”具體是指什麼呢?

劉勰《文心雕龍·風骨》雲:

“怊怅述情,必始乎風;沉吟鋪辭,莫先乎骨。故辭之待骨,如體之樹骸;情之含風,猶形之包氣。結言端直,則文骨成焉;意氣駿爽,則文風清焉……故練于骨者,析辭必精;深乎風者,述情必顯。捶字堅而難移,結響凝而不滞,此風骨之力也。若義瘠肥辭,繁雜失統,則無骨之征也;思不環周,索莫乏氣,則無風之驗也。”

風中秋雨寒徹骨——淺析“風骨”在餘秋雨和韓寒作品中的不同表現

劉勰《文心雕龍》

可見,“風骨”其實包含兩個内容:“風”和“骨”。

其中,“風”主要就情感而言,它是動人之情的抒發,與情感的表現密不可分,所謂“怊怅述情,必始乎風”、“情之含風,猶形之包氣”、“意氣駿爽,則文風清焉”等均展現了這一點。

而“骨”則指文章深刻的思想和清晰嚴密的論證力量,所謂“析辭必精”和“捶字堅而難移”是就其嚴謹的語言組織而言的,它使文章義理的表現具有内在的邏輯力量。此外,作者人格境界的高低也影響着文章之“骨”的強勁與否,因為“若義瘠肥辭,繁雜失統,則無骨之征也”,“義”即文中所蘊涵的作者的思想。

總之,“風”與“骨”都是文章内在力量的表現,不過二者一虛一實,一為情感之力,一為事義之力。感情之力借其強烈濃郁的氣概動人,事義之力借其結構嚴謹之文辭與邏輯力量動人。

任何一部文學作品都是作家思想和情感的書面表達,都有其結構和邏輯,因而必然蘊涵着作家的“風骨”(如曹植“骨氣奇高,辭采華茂”、鮑照“真骨淩霜,高風跨俗”)。所不同的是,不同作家的“風骨”強弱有别,或者其“風”與“骨”各有側重。

下面即以當代作家餘秋雨和韓寒為例,試論“風骨”在二者筆下的不同表現。

通過對作品的閱讀,我們不難發現,餘秋雨和韓寒的作品風格有着顯著的不同——餘以“文化散文”著稱,而韓則因小說和雜文出衆。因而,二者的作品“風骨”各有所重,餘文重在“風”而韓文重在“骨”。

衆所周知,情感的抒發是散文不可或缺的内在組成因子,即“風”是散文的靈魂。其次,雖然“神不散”是散文的内在要求,但其“形”卻是可以散的,也就是說散文對外在的語言組織及内在的邏輯思維要求并是很嚴格。

散文本身的這些特點,為餘秋雨之“風”的盛行提供了廣闊的天地。他在其第一部文化散文集《文化苦旅·自序》中說:

“我無法不老,但我還有可能年輕。我不敢對我們過于龐大的文化有什麼祝祈,卻希望自己筆下的文字能有一種苦澀後的回味,焦灼後的會心,冥思後的放松,蒼老後的年輕。”

風中秋雨寒徹骨——淺析“風骨”在餘秋雨和韓寒作品中的不同表現

餘秋雨《文化苦旅》

在這裡,“回味”、“會心”和“放松”顯然是内心種種的情感體驗,并“希望”用文字把它們表達出來。

這從他文章的标題也可看出點苗頭,如《寂寞天柱山》、《夜雨詩意》、《這裡真安靜》等,而事實上其文章内容也确實充溢着強烈的情感之“風”。

《文化苦旅》首篇《道士塔》第一段就寫道:“夕陽西下,朔風凜冽,這個破落的塔群更顯得悲涼。”它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調,使整篇文章都籠罩在悲涼之“風”中。

在随後的散文集《文明的碎片》、《行者無疆》、《千年一歎》等作品中,無不展現着餘秋雨對“風”的情有獨鐘。

小說和雜文則與散文不同,他們對“骨”的要求更高,即必須有深刻的思想和嚴謹的語言組織和層次結構,尤其是雜文更要有缜密的邏輯思維和清晰嚴密的論證力量。

而韓寒正是以這兩種文體為“道具”,充分展現了他那徹頭徹尾的叛逆和正義之“骨”。他的“骨”不僅指其作品的犀利、深刻,更是他人格境界的标簽。

在其成名作《杯中窺人》的開端,他就表明:“我想到的是人性,尤其是中國的民族劣根性。魯迅先生闡之未盡,我有我的看法。”

由此可見,他是要繼承魯迅先生的批判精神,但又堅持獨立思考(“我有我的看法”)而不盲目從衆,這正是當今許多知識分子所欠缺的人格之“骨”。

事實表明,韓寒除了人格之“骨”突出外,其作品對“骨”的追求也可見一斑。

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三重門》以幽默的筆調和諷刺手法,猛烈抨擊現行教育體制的弊端,發人深省。

風中秋雨寒徹骨——淺析“風骨”在餘秋雨和韓寒作品中的不同表現

韓寒

随後的《零下一度》《光榮日》《雜的文》《可愛的洪水猛獸》等作品始終堅持這一風格,特别是雜文集《雜的文》更是嬉笑怒罵,辛辣諷刺,對各種民族劣根性大加撻伐。

這種以批判精神為主,“引起療救的注意”的思想,正是韓寒作品的脊梁“骨”。

而餘秋雨雖然也寫了正直、崇高的人格(如《蘇東坡突圍》),但那隻是别人的人格境界,其作品中所展現的是或悲或喜的文化之“風”(甚至矯柔造作之“風”),而很少見到堅硬挺拔之“骨”。

是以說,“風骨”在餘韓二人的作品中有着不同的具體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