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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音樂——黃土地民歌保護革新推廣人賀國豐專訪

“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音樂——黃土地民歌保護革新推廣人賀國豐專訪
“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音樂——黃土地民歌保護革新推廣人賀國豐專訪
“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音樂——黃土地民歌保護革新推廣人賀國豐專訪
“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音樂——黃土地民歌保護革新推廣人賀國豐專訪
“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音樂——黃土地民歌保護革新推廣人賀國豐專訪

文化藝術網-文化藝術報(記者 倪堯 李濟樸)9月9日晚,“平凡的世界”賀國豐音樂會西安站演出将在西安曲江國際會議中心舉行。“黃土民謠”的提出者和倡導者賀國豐将攜手國内外知名樂手,用全新的音樂旋律演繹經典民歌,為觀衆奉獻一場截然不同于大衆印象的民歌音樂會。屆時,觀衆将不僅聆聽一場來自于陝北民歌的革命,更将見證中西方音樂藝術的碰撞與融合,見證黃土地音樂文化的新征程。

生長于陝北大地的賀國豐,常年行走在山山峁峁間尋訪民歌;歌聲蒼涼悠遠;一席中式簡約服裝;一路赢得“陝北歌王”“中國清唱王”“黃土民謠創始人”等等或來自官方評定、或來自觀衆自發贊譽的稱号……在公衆印象中,賀國豐就是“陝北民歌手”應該有的形象。

但是,隻要稍稍用心關注賀國豐的藝術道路,我們就會發現,他曾經還是一個薩克斯演奏者,是一個熱愛爵士的演唱者,是一位頗具造詣的油畫創作者。在他的身上,原生态民間藝術的純粹、殿堂藝術的精緻、流行文化的灑脫融于一體。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藝術的思想是殊途同歸的,不同的藝術之間不僅不沖突,反而互相補充了。”

“全新”的音樂會

給所有作品都“改版更新”

“‘平凡的世界’是音樂會,不是演唱會。”

采訪一開始,賀國豐就十分嚴肅地為音樂會“正名”。這次的音樂會與他以往的表演有很多不同,首先放棄了使用伴奏帶,所有歌曲都由現場樂隊伴奏。全部樂手都是精挑細選的,尤其是來自法國的奎維爾·密歇爾·克裡斯汀,為這場演出帶來許多不一樣的思想碰撞。

音樂,是賀國豐和樂隊成員們在整個策劃和籌備演出過程中所考慮的首要因素。革新,則是他們所追求的目标。從2005年推出第一張音樂專輯《蒼郎》開始,革新,始終是賀國豐堅持的音樂理念。這次“平凡的世界”音樂會,安排了近20首曲目,作品來源非常廣泛,除了陝北民歌外,有賀國豐在甘肅、青海挖掘的《花兒》,還有《華陰老腔》,以及被他稱之為搖滾版說書的《陝北說書》。無論老歌還是新歌,所有作品都做了“改版更新”,對傳統民歌進行了“當代化”的改編。

“所有的演奏可以說都不是大家印象中的音樂元素。”賀國豐自信地說,“我們在音樂上下了大功夫。我和編曲主音吉他手邵偉民每天在工作室推敲,確定所改編的歌曲既有外在又有内在。沒有刻意去追求融合某一種音樂,讓它變得花哨,我們隻是希望音樂能夠更加富有感染力,能夠讓歌曲的内在展現得更豐滿。”

“我一直覺得音樂是非常包容寬泛的東西,非要用行政區域劃分,就會損失掉很多東西,是以我經常不願意把很多歌曲定義為陝北民歌等,晉陝蒙交際的這一帶,有非常多的歌曲都是互相融合的。如果非要說這首歌是哪裡的,不管怎麼說都不夠準确。民歌應該是文化概念,而不是地域概念。”

《走了走了》獻給逝去友人

“革新”讓民歌走得更遠

“平凡的世界”音樂會上,賀國豐将首次演繹一首名為《走了走了》的歌曲,紀念一位離世的朋友。這位朋友名叫金得一,是一個南韓音樂人。

金得一和賀國豐相識于2015年,結下友誼的根源當然還是音樂。他倆剛剛認識的時候,因為聊得投機,賀國豐就把自己無伴奏清唱的兩支歌發了過去。沒想到,金得一聽過後靈感勃發,迅速為兩首歌添上伴奏又發了回來。“這兩首有伴奏的歌直接打動了我。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找到一位音樂家能像他一樣,把民歌的和聲編得那麼進階、漂亮、貼切。”賀國豐感歎道。

“這次音樂會裡有一首他編曲的歌,《走了走了》。本來伴奏就快做完了,可惜沒等把錄音貼上人就不在了。2016年10月14日,突然因為心髒病去世了。可以說,老金用生命告訴了我生命無常。”

《走了走了》改編自花兒《眼淚花花把心淹了》。大概是出自一種奇妙的因緣,這首友人未能完成的歌曲中,回環往複着“走了走了”的歌詞。于是,賀國豐選擇了這個歌名,紀念傾蓋如故的朋友老金。

藝術之路漫長,早早離開的同行者,遠不止老金一人。尤其令賀國豐受到觸動的,是那些老藝人的離世。

“我經常外出采風,時常會聽到民間老藝人離世的消息。比如朱寶亮老人,是我一直挂念着的一位老藝人,本來計劃2016年回老家過年的時候去看望他,結果突然就在朋友圈看到他去世的消息。而且那時候他已經離世一個多月了。在我的印象中朱寶亮的身體很好,年齡也隻有70多歲。一個老藝人走了,如果沒有人續上,就意味着這個聲音永遠不會存在了。這不是一首譜子、一段錄音能改變的。”

民歌要怎樣“續上”?在賀國豐看來,唯一的路徑就是使之現代化。民歌所凝聚的語言、文化、曆史、風俗,以及老藝人們原生态的演唱,從藝術上看,是非常優秀的。但是從大衆欣賞角度來說,就過于粗糙和簡陋。

“把它們轉化為當代藝術品,變成一種雅俗共賞的狀态。”賀國豐說,“民歌的流失速度是非常快的,我真心希望自己能夠做點什麼,讓這些歌流傳下去,讓未來子孫知道祖上有很多好的東西留下來。是以這麼多年我自己一直有一口氣,收集民歌,改革民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是值得的——這也是我做這場音樂會的初心。”

能夠觸動人的音樂

涵蓋了龐大的資訊量

相比“陝北歌王”的說法,今天的人們在談論賀國豐時,往往更多地使用“黃土民謠首倡者”這個身份——這無疑是對賀國豐大民歌理念的一種認同。不過對于他本人來說,“黃土民謠”的概念已經遠不能滿足他對藝術的追求。

“當時因為自己的唱法沒有辦法歸類,就幹脆起了這樣一個名字。現在看來,概念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音樂本身。”

民歌的核心是什麼?在賀國豐看來,核心是民歌的旋律、韻味、方言,以及背後的曆史、文化,它們不可分割,不可言傳。他舉了這樣一個例子:“有人說聽到民歌會讓自己哭,覺得很蒼涼,認為這是民歌的核心。為什麼覺得蒼涼?我學調音時聽過這樣的理論:人的耳朵隻能接收20赫茲到2萬赫茲的聲音,20赫茲以下的聲音人是聽不到的。但播放這個頻段的聲音,卻會讓人感到憂傷、瘋狂、恐懼。這是某種頻率帶來的實體感受,這種實體感受在我看來就像藝術帶給人抽象、無法言傳,但又讓你真切體會的感受一樣。”

音樂需要聆聽,但這種聆聽用的不僅僅是耳朵,還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因為音樂的表達,也不僅僅是旋律和技巧,還沉澱着表演者的全部人生曆程。

“之前在微網誌上看到一個《Summertime》的演唱視訊,就是手機外放的音質,也沒有任何修飾、技巧,但把我震撼了,覺得怎麼能這麼好!後來就去翻他所有的歌曲,發現他年輕時唱的歌就沒有讓我有這種感受。是以這種境界不是一朝一夕,應該是把他的所有人生涵蓋在裡面,聲音擁有了龐大的資訊量,是以才有一種觸動我的能量。這種能量不知道目前在我的聲音裡面有沒有,但真的期待我能夠讓民歌一開口無需故作,就能帶來大家的觸動。這次的音樂會就是往這個方向走,去掉自己的所有雜念,讓音樂赤裸裸展現在觀衆面前。”

不同藝術門類的互補性

造就了包容的藝術态度

賀國豐并非一位傳統意義上“白羊肚毛巾紅腰帶,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原生态民歌手:上國中時,他的理想是當一個畫家;到了部隊喜歡上薩克斯管,就開始搞音樂;吹了十年薩克斯之後又愛上民歌,從此走上民歌保護與革新的道路。

他最喜歡的畫家是抽象派大師馬克·羅斯科:“他的繪畫簡單抽象,但是可以觸動很多人,這種神秘力量無法用言語來說,似乎有種得道、出世的狀态,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隻有當藝術家達到一定的境界的時候才可以這樣,我一直在追求這種狀态。”

大概正是這樣豐富的經曆,造就了賀國豐感性、包容、純粹的藝術态度。對于他而言,所有的藝術形态都是殊途同歸的。

“音樂在我的生活裡已經占據了主要的位置,但到宋莊後身邊有很多畫家,再次點燃了我當初的畫家夢,就會去畫幾筆,隻要一動筆就會去比較,自己又不甘心做差的,是以就到處看畫展,和畫家探讨、研究,這個過程中學到了很多知識和思想,這裡面有藝術的思想,恰恰和音樂的思想是一樣的。繪畫講究的,音樂也一樣講究。最後發現這兩門藝術種類不僅不沖突,反而互相補充了。”

在寬容的另一面,是他對自我藝術水準的嚴格審視。在賀國豐心目中,人民和曆史是藝術最好的評判者。從古至今,最好的藝術會被流傳下來,不夠好的會自然消亡。“什麼東西是能夠走進人心,看完音樂會能讓你一直記住它,想起它。這是一種追求藝術的狀态。曆史和時間是殘酷的,如果你的作品真的夠好,就會有人去珍藏。”

在賀國豐看來,推動民歌走向世界的不破法門是“更高的藝術水準”。“我所了解的非常簡單,你的藝術水準能夠達到國際水準,自然就會走出去了。搞藝術從來靠的不是人海戰術,靠的是尖端人才,靠的是真藝術家,而不是僞藝術家。真正的藝術能夠經得起全世界的考驗。我一直在這條路上努力,希望自己能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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