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波拿巴(Napoléon Bonaparte),十九世紀法國偉大的軍事家、政治家,法蘭西第一帝國的締造者。
1769年8月15日拿破侖生于法國科西嘉島,1815年拿破侖兵敗滑鐵盧後被流放至聖赫勒拿島并于1821年5月5日在那裡病故。拿破侖靈柩後來被安葬在法國巴黎榮軍院。
2021年5月5日是拿破侖逝世200周年,法國政府和社會舉辦了紀念活動,法國發行了拿破侖逝世200周年紀念帽子銀币和郵票。

關于拿破侖的中國情結,那就是他曾經評價中國是東方睡獅——“中國是一隻沉睡的獅子,一旦覺醒将會震驚世界”。
雖然拿破侖對中國的預言的真假存在争議,但拿破侖熱愛中國文化,對中國充滿好奇和善意卻是不争的事實。
拿破侖重視中國。1802年作為法國第一執政官,他在給巴黎大主教的信中寫道:“我以極大的關注審閱了你關于中國的傳教士團的報告,深感事關重要,希望你提供更為詳盡的報告,讓我了解如何能使他們的熱忱既有利于宗教,也有利于國家。”
1806年,他資助三名法國傳教士到中國,讓他們攜帶一批天文儀器作為禮物贈送給清廷。
1808年拿破侖頒布政令,下令編撰中法拉丁文大辭典。
1813年曆時五年,法國編撰推出了世界上第一部印刷版中文-法文-拉丁文大辭典(Dictionnaire chinois-francais et latin),中文名《漢字西譯》。
大辭典印了1500本,大辭典一共有1200頁,有12公斤多重。每個字都有編号,一共有13316個字。大辭典裡面這些字由偏旁部首按序編寫,從少到多。在每個字下面,有一個中文官話發音的标注,這個發音依照5音來标寫。這個音标混合了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法語的标音方法。
當時印刷的中法拉丁文大辭典是在法國全國範圍都有派發,拿破侖特别下令每個法國大學圖書館都送一本。就這樣,當時被派發到大學圖書館的大辭典,有些流傳下來了。
如今中法拉丁文大辭典在法國境記憶體有20多本。這部中法拉丁文大辭典的用紙應該不是酸性紙,這種是品質非常好的紙張,它儲存地非常好,因為它完全沒有碎屑化。所有的紙被縫在了一起,然後被綁在了書筋上面,這可以幫助書的結構良好完整,尤其是這麼一個大部頭的書,更是如此。
這本大辭典的體積真是很大,閱覽時要遵守法國國家圖書館的建議。我們需要拿小枕頭來保護它,把小枕頭墊在大辭典下面,就不會使封皮受損。我們不能用手按壓大辭典,拍照片的時候也不許開閃光燈。
在閱覽這本大辭典時候直接用手翻閱,且手必須要是幹淨,幹燥的,而不是戴手套去翻閱它。
不建議戴手套的原因,首先就是手套上可能會有織物碎屑掉進辭典裡,還有就是戴着手套去捏書頁,翻頁時更有可能捏壞薄薄的紙張。
如果是直接上手,手部幹淨且幹燥,損壞大辭典紙張的幾率就很小。
208歲的這本漢學豐碑傳奇性的大辭典,是怎麼問世的?當時的情況又是怎樣的?本文為您展示這段曆史。
對于法國來說,出版第一本這樣的大辭典,既源于文化好奇心,也是地緣政治的考量,這是一種自豪,這意味着法國人超過了英國人。
當時在中國交往和中國文化的領域,法國和英國之間處于互相競争的狀态。由于英國比法國行動來得早,1793年乾隆五十八年英國馬嘎爾尼伯爵訪華,這對法國來說是一種挑戰。
是以,法國人想在中國文化上,做出點成績出來。這也是為什麼,中法拉丁文大辭典的問世,對法國人來說是一次強有力的行動。因為英國人當時也在編寫一部中英文辭典。
中法拉丁文大辭典能夠在五年内完成印刷出版,首先歸功于百年前的“攝政王的黃楊木”中文印刷字塊。
“攝政王的黃楊木”中文印刷字塊,因為它們可能使用的是黃楊木,但實際上使用的是梨木。1715年法國路易十四(Louis XIV;1638年-1715年,在位時間1643年-1715年,長達72年110天)國王時代,攝政王菲利普二世(Philippe II, Duke of Orléans,1674年-1723年,1715年到1723年的法國攝政王),下令啟動制作中文字塊的工程。
讓·保羅·比農神父
中文字塊工程由讓·保羅·比農神父(Jean-Paul Bignon,1662-1743)負責,他是當時法國法蘭西公學院(Le Collège de France)院長和法國皇家圖書館館長。比農神父将皇家圖書館帶入了黃金時代,他将中文字塊工程的具體監督工作交給了傅爾蒙(Etienne de Fourmont,1683-1745),他是法蘭西公學院阿拉伯語研究所語言學教授,也是著名的漢學家。
1715年中文字塊工程動工,到1740年結束。橫跨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Louis XV ,1710年-1774年,路易十四曾孫,法蘭西波旁王朝第四位國王,在位時間1715年-1774年)時代。
據資料記載,法國皇家印書局的7位師傅花了20多年的時間刻了8萬到11萬個漢字,每個字的印模上都有師傅的名字、漢字的号碼,其聲标和發音,僅僅刻字就耗費了700多枚金币。
制作字塊的勞工們不懂中文,他們臨摹一些中文字,在此基礎上制作字塊。其中一些字塊是40号大小,這種比較大的字塊數量是最多的,也是品質最好的,中法拉丁文大辭典的印刷就是使用的這些。還有一種字塊,做出來體積比較小,錯誤多一些。
這些用黃楊木雕刻的漢字字塊,傅爾蒙教授出書的時候用過一些。後來,傅爾蒙教授去世,由于他的學生們把興趣轉移到了其他的東方語言,這套中文字塊的用途就非常有限了。
法國國家圖書館,巴黎,1868年
1740年中文字塊工作完成,字塊被運送到了巴黎的法國國家圖書館裡面儲存。當時,這個圖書館被稱為法國皇家圖書館。
這一擱置就是70多年,直到1808年,拿破侖下令使用這些字塊,用來印刷中法拉丁文大辭典。這些木刻中文字塊才被運出圖書館,被送到了印刷廠。是以說中法拉丁文大辭典的印刷,是這些中文字塊的真正首次亮相。
如今“攝政王的黃楊木”中文印刷字塊收藏在法國國家印刷局,它們現在存放的抽屜,就是當時儲存的地方。
1800年,一位在意大利米蘭出生的德語區的漢學家,名叫哈蓋爾(Josef Hager, 1757-1819年)。他在倫敦《文學哲學動态》(Literary andPhilosophical Intelligence)裡著文聲稱,他将編撰一部含8萬字之多的大型漢語辭典。顯然,這種宣言多少顯得有些狂妄。但無論如何,他卻由此擴大了知名度,得到了進入法國皇家圖書館的機會為法國政府做事。
1801年,哈蓋爾的第一部漢學著作《邊劃譯》(An explanationoftheelementarycharactersoftheChinese)出版,這是打開歐洲19世紀漢語研究新局面的著作。
1802年,法國政府安排哈蓋爾出版一本中文辭典。為此,給了他6000法郎作為酬金,這個數字已經不錯了。
當時懂得中國字的歐洲人不多,有意大利人、有德國人、還有法國人。
有一位意大利人,參與過1793年英國馬嘎爾尼伯爵出使中國行動,做過一些檔案資料從英文翻譯到中文的工作。
這位意大利人激烈地批評當時忙于中文辭典工作的哈蓋爾。他批評說,哈蓋爾根本不懂中文,對中國的了解也不充分,并以此敦促法國挑選一個合格的人來編中文辭典。
這個意大利人名叫蒙圖奇(Antonio Montucci,1762-1829),來自意大利的錫耶納。他很想拿到這份編寫中文辭典的工作。
意大利人蒙圖奇非常想得到這份工作,他成功地趕走了哈蓋爾,但是他卻并沒能如願,法國政府沒讓蒙圖奇接任,而是指派了一個法國人。
其實當時也有其他歐洲漢學家可以勝任,但因為這一項目的國家性質,拿破侖還是任命了一個法國人。這就是為什麼,編撰中法拉丁文大辭典的任務交給了法國人。
1808年10月,根據拿破侖的政令,法國政府内政部長科特雷(Emmanuel Cretet)任命了一個法國人,此人名叫小德金(Chretien-Louis de Guignes,1759-1845),繼續這份由哈蓋爾在1802年開始的大辭典編撰工作。
小德金不是語言學家,也不是詞彙學家,更不是文獻學家,而是一個批發商人。在他父親的引導下,他才開始學習中文。他的父親名叫德金(Joseph de Guignes,1721-1800),是一名法國院士,也是個漢學家。
小德金在25歲時赴中國,并在廣東的一處領事館工作了10年,還在中國到處遊曆。
拿破侖下達的任務非常清楚,行政令中告訴小德金應該如何制作,必須使用“攝政王的黃楊木”那些中文字塊,而且還指令必須在5年内完工,同時,還撥了不少款給這個項目。
這的确是一個挑戰,小德金沒有辜負拿破侖的期望,1813年成功推出了具有拿破侖标志的中法拉丁文大辭典。
拿破侖很是以成功完結此項目為豪。1815年他通路了格勒諾布爾市政圖書館,觀賞了印刷好的中法拉丁文大辭典。拿破侖說:“人們已勞作了100年,我的一紙政令卻使之在5年内完工。”
葉尊孝神父的《漢字西譯》
為什麼人們要指責中法拉丁文大辭典是抄襲?當時有不少攻擊诋毀這部大辭典的人,指責這部作品純屬抄襲。原因是這樣的,這部大辭典直接來源于在華傳教士在17世紀18世紀的作品,尤其是參照了一本古老的中文拉丁語辭典,名叫《漢字西譯》,大約是在1700年左右編撰完成。
《漢字西譯》這本辭典,來自于一名意大利方濟各會修士,名叫葉尊孝神父(Basilio Brollo de Glemona),1648年出生于意大利,1704年在中國陝西去世。
《漢字西譯》當時有好幾本存于意大利境内,其中的一本被借給了法國,就是為了幫助法國完成中法拉丁文大辭典的出版。後來法國又把它還給了意大利,返還給意大利的時間已是路易十八的複辟時期。
不過,小德金的貢獻,就是給這本中文拉丁文的辭典加上了法語解釋。葉尊孝神父的辭典是從中文翻譯到拉丁文。而德金是基于此,加上了法語翻譯部分,成就了著名的中法拉丁文大辭典。
在大辭典上,小德金把自己的名字放到了第一頁,把葉尊孝神父的名字放到了很不起眼的位置。雖然小德金的做法讓人們覺得有點奇怪,但他想讓讀者認為,這部大辭典的作者是他。
整個工程裡,他扮演的角色不是作者,而是工程經理,更确切地說,他的角色是大辭典的出版經理。
就這樣,葉尊孝神父的名字沒有出現在封皮上,而是在前言裡被提到。
這麼做,其實是彰顯了這一大辭典的地緣政治博弈元素。畢竟這是一個法國的工程,它裡面蘊含了法國的國家自豪感,也就是說這本大辭典就是激發法國國家自豪感的一個載體。
但話說回來,把意大利神父葉尊孝那本《漢字西譯》的意義放大,也是為了刻意縮減小德金在大辭典出版中做出的貢獻。
無論怎樣,中法拉丁文大辭典《漢字西譯》,長期以來,一直都是中文和西方文字互通的權威參照本。後來雖然出現了很多想要改良它的計劃,這些計劃要麼就是不了了之,要麼就是做出來之後,版式等當中,有很多小德金版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