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雪原剿匪記（炮轟五鳳樓）高孟卿

一九四六年二月下旬,我們二支隊占領牡丹江南部土匪的老窩--春陽之後,流竄在這一帶的馬喜山匪幫,有的被殲,有的潰散,有的越過林海雪原,竄到了鏡泊湖地區。

支隊首長為了不給敵人以喘息的時機,指令一團跟蹤追擊,全殲土匪于鏡泊湖地區。

鏡泊湖地處黑龍江甯安縣西南部。這裡山高林密,地勢險峻,沿湖又盛産魚米,曾是我抗日聯軍的根據地。如今,土匪們妄想利用這裡的有利條件,長期與我們頑抗。

五鳳樓是鏡泊湖南部地區的重要門戶,是春陽通往鏡泊湖的必經之地。支隊首長決定,首先拿下五鳳樓,砸開鏡泊湖的大門,而後再依情況的發展,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攻打五鳳樓的任務,交給了我們一團,另外又給配屬了幾門山炮和迫擊炮。

春陽離五鳳樓七十多華裡,沿途全是高山峻嶺,中間隻有一條小道可通。為了出其不意地消滅敵人,支隊首長決定采取我們的拿手戲--用夜間奔襲的方法,消滅敵人。 在戰前召開的作戰會議上,團首長原打算把主攻的任務交給一營。但三營李營長和倪教導員,強烈要求擔任主攻。于是,團首長又改變計劃,把主攻任務交給三營。三營又把擔任尖刀連的任務交給了七連。

部隊出發之後,政治處劉金凱主任,叫我(當時任宣教幹事)和技術書記缪經武同志随三營行動，戰鬥打響後,協助三營做戰場鼓動和戰地救護工作。

我們經過一夜的行軍,拂曉前趕到五鳳樓。正當各部隊分頭向敵人運動的時候,突然“叭”的一聲,在我們的背後響了一槍(後來得知是支隊部一個戰士不慎走了火)。不久,就聽到五鳳樓的敵人吹起了緊急集合哨,同時,又升起一顆信号彈。顯然,我們已經暴露,敵人已經發覺了。恰在此時,天空突然刮起一陣夾雪的暴風,刮得對面不見人。這真是天賜良機,正是部隊向敵人發起沖擊的最好時機。

不料,擔任尖刀連任務的七連,在暴風雪中迷了路,有兩個排掉了隊,未跟上來。七連長唐小武同志急得直跌腳,口中連連叫苦。此時,教導員倪春汐同志迎着暴風雪摸上來了,催促趕快發起沖擊。唐連長把兩個排掉隊的情況報告了倪教導員,倪教導員當即指令唐連長趕快去找。

此時,暴風雪已逐漸停止,天已經開始放亮。站在山頭指揮這次戰鬥的副團長肖永志同志,舉起望遠鏡,向五鳳樓觀望,隻見五鳳樓周圍全是高山,中間是一小塊平原,五鳳樓就座落在小平原的的中央,四周都有三四百米的開闊地,這樣的地形,不利于白天攻擊。于是,他就下達指令,停止沖擊,作好準備,晚間再攻。

然而,當指令傳達到三營的時候已經遲了,七連唐連長接到掉隊的兩個排之後,就帶領全連向五鳳樓沖擊了。

狡猾的敵人竟一槍不放,但等七連沖到離他們不到一百米的時候，才集中輕重武器一齊向他們開了火。戰士們紛紛倒地。

但七連的勇士們沒有被敵人密集的彈雨所壓倒,依然喊着殺聲,前赴後繼地向前猛沖,有幾個戰士快沖到敵人的圍牆跟前時才倒下去。由于敵人的火力太猛,沖在前面的突擊排已傷亡殆盡,後面的兩個排也傷亡過半。連隊已無力前進,不得不暫時停下來。

指揮七連沖擊的副營長劉秉義同志,看到這種情況,氣得眼裡冒火,他順手從一個戰士手裡抓過一個擲彈筒,就向敵人射擊,由于樹枝太密,彈丸碰到樹枝在空中爆炸了,一個戰士不幸犧牲,他的一個小手指也被一塊彈片削掉一截。

擔任預備隊任務的九連,再也忍不住了,呼啦一聲從地上站起來,并上好刺刀,要求倪春汐教導員允許他們沖下山,為七連複仇。

倪教導員眼含熱淚,揮手讓他們坐下,要他們服從團部的指令,白天做好準備,夜晚再進行攻擊。

支隊田松司令員得知七連受挫的消息,非常氣憤,立即指令炮兵向敵人開炮,壓倒敵人的火力,掩護部隊搶救傷員。

當時我正在山上,協助團衛生隊的同志組織對傷員的救護,親眼看到我們的炮彈一顆顆落在敵人的工事裡和圍牆上，炸得敵人東藏西躲，血肉橫飛。

炮擊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敵人吃不住了,打開東門,出來一個人,手舉一面白旗,向我們陣地走來。原來是敵人派的代表,請求我們停止炮擊,他們願意全部投降。

田司令員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告訴他們隻要放下武器,徹底投降,我軍保證他們生命安全。

敵人的代表很快跑回五鳳樓,不久,五鳳樓中央豎起一根木竿,上面挂了一面白旗,表示全部向我們投降。

肖副團長指令一營在山上監視敵人,防止敵人耍花招,指令團部一部分同志和三營下山接受敵人的投降。

我随着九連進了五鳳樓,隻見敵人的屍體到處都是。

放下武器的敵人,整整齊齊地站在街道一邊,個個都露出驚恐的神色,嶄新的日式重機槍架在街道的另一邊,等待着我們接收。

五鳳樓戰鬥的第二天,我們釋放了全部俘虜,掩埋了犧牲的烈士,接着,向土匪最後一個據點-南湖頭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