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文 | 清晏
編輯 | 王卓嬌
今天中秋節，花好月圓。
賞月之餘，重溫一部經典電影吧，與我們愛的人一起。
周潤發和鐘楚紅的《秋天的童話》，1987年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電影。
情節不矯情，台詞不做作，情感平實樸素，餘味隽永悠長。
如果有愛的人在心上或身邊，再沒有比它更合适的愛情電影來助興。
這是個簡單的愛情故事，流露着淡淡的傷感，卻有着溫暖人心的力量。
受遠親托付，在紐約唐人街做工的船頭尺（周潤發 飾），要照顧獨自到美國讀書，同時找男朋友Vincent（陳百強 飾）的香港同鄉十三妹（鐘楚紅 飾）。到了紐約，她卻發現男友早已移情别戀。周潤發在照應鐘楚紅日常起居的時候暗生情愫，二人相處簡單融洽、舒适自在。隻是不論是背景、性格還是價值觀，都是南轅北轍，倆人最終天各一方。
鐘楚紅和陳百強
這看不見未來的愛情，就是秋天的童話。
應該說，它是個濫俗的愛情故事，還濫俗地裹挾着悲傷的情緒，濫俗地說着我們能在很多相見恨晚或千回百轉的電影裡，找到可以對标的愛情故事。
它的核心就是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但這依舊無礙于它成為經典。
因為它做到了俗而不膩、傷而不哀。
俗而不膩說的是，它沒有讓兩個人戳破不符合身份的界限，讓兩個人在甜甜膩膩的熱戀後戛然而止，反而讓他們固守在彼此的世界裡，以獨有的方式去看待對方。
比如周潤發，他就是個在紐約的唐人街頭，做粗活、講粗話的底層男人，也是個不會有女人加以青眼的底層男人。
雖然混得很不怎麼樣，但他依舊保有着善良、單純和率真的性格：鐘楚紅初來乍到，他不計回報地幫忙；朋友有難，他二話不說出錢又出力；因為怕被鐘楚紅發現自己的心聲，他悄悄地把寫在鏡子前的"船頭愛茶堡"（他之前稱女人都是trouble，用以代稱十三妹，是覺得女人麻煩的意思），改成了"有人愛茶堡"。
你看他的言行舉止，哪裡像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男人？
這分明就是一個處在青春期，躁動不安又心思敏感的大男孩。
也正是因為這個人設，才決定了影片最後，他賣掉自己的車，為鐘楚紅買她心愛表鍊的行為，具備合理性。
他的所有行為，都帶着本能和感性。
但鐘楚紅不同，這個家境優渥、且被前任傷過的女人，始終處在謹小慎微的情感态度裡。是以她從一開始就明白周潤發的初衷，但遲遲不給他回應。而當她發現自己也對周潤發情感萌動，就會趕緊給最好的朋友寫信分析說——
“我們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兩個世界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除非是在童話故事裡。”
她的所有行為，都帶着克制和理性。
這就讓電影超脫濫俗的可能：愛情的不對等，并不隻是因為身份、階層和地位——或者說這些現實世界裡每對情侶、每個家庭都要講究“門當戶對”世俗觀念，在真愛面前根本就是虛張聲勢的幌子。
真正阻礙情感發生的，其實是我們如何看待彼此和自我。
面對世界與自我關系時的态度，才是真愛的絆腳石。
周潤發和鐘楚紅即是如此：他本能感性，她理性克制，這就讓愛情遊戲變得難以為繼，因為有人進攻，另一方就會防守，而有人退卻，另一方則會駐足。
傷而不哀說的是，我們能在電影裡，看到當初的自己，和愛情的真相。
誠然，愛情令人着迷，正在于鐘楚紅和周潤發那種患得患失的暧昧。
當愛情看不透又抓不緊時，就是特别美好的朦胧。
可是，仔細想想，如果真的那麼美好，就不會喜歡還喜歡，但卻不願意嫁給他了。
而《秋天的童話》，絕不是要強行扭轉事實，也不是要用一個看似開放式的結尾，替我們圓夢。如果這樣，那這部電影就失掉裡成為經典的可能。恰恰相反，它是要我們在電影裡，再一次去感受我們當初面對愛情悸動時，那種純真和質樸。
畢竟，電影是生活的影子。
看電影，就是在反觀我們自己。
是以，當我們在電影裡，看到周潤發為了給鐘楚紅買禮物賣掉自己的愛車，看到他拿着禮物興奮激動地往回跑，看到他追着鐘楚紅的車在夕陽中遠去，看到他身形瘦小地呆站在馬路中間，與周邊碩大的建築物形成強烈反差時，我們更多是看到當時的自己，面對愛情求而不得的遺憾和失落。
當周潤發被周邊建築裹挾得弱小不堪時，電影在這裡就像安插了一個隐喻：這個曾經對着劇院保安高喊“我這輩子可以一無所有，但是不能沒有尊嚴”的男人，在心愛的人漸漸遠去時，其實連自以為珍貴的尊嚴，都一并失去了。
如果能隐隐約約感覺到這個隐喻，也就不會覺得，電影結尾時，導演安排周潤發實作了曾經的夢想，在海邊開個濱海餐廳是一種屬于主創的金手指，反而會覺得這種處理有巨大的合理性：
周潤發太要強，為了愛失掉過尊嚴的他，絕對不允許這尊嚴跌落在地、拾不起來。他會像他在《英雄本色》裡說的那樣：“我等這個機會等了三年，不是為了證明我比誰強，而是為了證明，屬于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
與其說最後的飯店餐廳是主創脫離現實在耍賴，不如說這個天性要強的男人，通過實作給心愛的人說過的夢想，從現實層面找補到挽回自尊的可能性。
唯其如此，結尾處倆人相視一笑，才顯出真正的開放性和可能性。
這就又讓它跳脫現實層面，從價值觀的角度，實作了男女對等，也就讓倆人有了情感再度發生的可能性。
因為隻有自尊的男人，才配得到心愛的人的情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