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赫爾曼·黑塞的《荒野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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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狼》是二十世紀瑞士裔德國著名作家赫爾曼·黑塞（Hermann Hesse，1877-1962 年）的傑作之一，于 1927 年 6 月出版。
《荒野之狼》描繪了中年藝術家的精神危機。小說的主人公哈利·哈利耶（Harry Hallier）稱自己為野狼，"迷失了通往我們的城市，迷失了牛群中的野狼"。狼與這個社會脫節，在他看來，周圍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遊戲。他感到非常痛苦和孤獨，他焦躁不安，無家可歸，"啊，在我們的世界裡......找到神的蹤迹是多麼困難啊！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一絲幸福，在這樣的世界裡，我怎麼能不成為一隻野狼，一個被擊倒的隐士。"
記憶的畫面在我腦海中閃過，它搖晃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轉瞬即逝：赫米娜坐在一家餐館的桌子旁，突然停在刀叉上，無休止地說話。她眼中帶着可怕的神色對我說，隻有我自殺，她才能讓我愛她。一股恐懼和黑暗的浪潮來到我的心中，突然間，一切都來到了我的眼前，突然間，在内心深處，我感到痛苦和困惑。我拼命地把手放在口袋裡，試圖拿出棋子，改變我的魔法，改變我玩棋盤的方式。可是，我口袋裡沒有棋子，我拿出一把刀。我被吓死了，跑上走廊，經過一扇門，突然來到大鏡子前，看着它。鏡子裡有一隻美麗的狼，和我一樣高，靜靜地站着，一雙不安的眼睛羞澀地閃耀着光芒。它神聖的眼睛看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一條血紅色的舌頭。
巴勃羅在哪裡？赫米娜在哪裡？第一件事就是談論人物結構的智者在哪裡？
我又瞥了一眼鏡子。我剛才瘋了。沒有狼在高大的鏡子裡吐舌頭。鏡子裡是我，哈利，臉色灰蒙蒙的，被所有的遊戲抛棄，被所有的罪孽折磨得筋疲力盡，蒼白可怕，但畢竟是一個人，是能夠和人說話的。
"哈利，"我說，"你在這裡幹什麼？""
"什麼都不做，"鏡子裡的人說。我在等死。"
"你死在哪裡？"
"它來了，"那個人說。這時，我聽到音樂從劇院内空蕩蕩的房間裡傳來，那段音樂既美麗又可怕，伴随着唐璜石客的出現。冰冷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從不朽者那裡傳來，它可怕地穿過黑暗的房子。
"莫紮特！"我想說，用這聲呐喊，喚起我内心生活中最可愛、最高貴的畫面。
然後我身後傳來一陣笑聲，一陣發自内心的冷笑。這種笑聲來自未知的另一面，來自痛苦，在另一邊充滿了神聖的幽默。聽到這笑聲，全身都冷了，同時又感到快樂。我轉過身來，莫紮特向我走來，他微笑着從我身邊走過，慢慢地走向一扇箱門，他看着自己，打開門走了進去。我熱切地與他同行，他是我年輕時崇拜的神，是我一生追求的愛和敬畏的目标。音樂還在回響。莫紮特站在箱子的欄杆旁，浩瀚的大廳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你看，"莫紮特說。雖然我當然不想貶低這個美麗的樂器。"
"我們在哪裡？"我問道。
我們正在觀看唐璜的最後一幕，萊波雷羅已經跪下了。這是一個很棒的場景，可以聽到音樂。雖然音樂裡有各種各樣很人性化的東西，但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氣味，你聽那笑聲吧？
這是人們寫的最後一首偉大的音樂，我像老師一樣莊嚴地說。當然，還有舒伯特、雨果·沃爾夫，當然還有可憐可愛的肖邦。你皺了皺眉頭，音樂大師？哦，當然還有貝多芬。然而，這一切，雖然美麗，卻包含着裂縫，蘊含着解體的因素，自《唐璜》問世以來，人類一直沒有創造出天衣無縫的傑作。
"别太擔心，"莫紮莎笑了，笑了。你自己可能就是個音樂家？"此外，我放棄了我的事業，享受了我的晚年。隻是為了好玩，我偶爾會去看這樣的東西。"
他舉起手，仿佛在指揮，于是一輪月亮在某個地方升起，也許是又一顆銀白色的星星，我從欄杆往下看，來到下面那片深不可測的空間，那裡雲層、山脈和海岸若隐若現，在我們身下，一片沙漠般的平原浩瀚，一直延伸到遠處。我們看到一個長着濃密的老人，長着長胡子，一臉悲傷的臉，帶領着成千上萬身穿黑衣的男人組成的龐大隊伍。他的外表非常悲傷和絕望。"你看，這是勃拉姆斯，"莫紮特說。他正在尋找休息時間，但這需要很長時間。"
我聽說，這成千上萬的黑衣人是他的歌曲和音樂的演員和表演者，根據上帝的統治，他們的總分是多餘的。
"構圖太臃腫，材料浪費太多，"Mozah說。
然後我們看到理查德·瓦格納（Richard Wagner）帶領着另一支龐大的團隊，我們感受到了成千上萬的疲憊男人如何将他拉入并吸收了他。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悲傷地說，"這兩位音樂家是可以想象到的兩個最偉大的極端。"
莫紮特笑了。
"是的，一直都是。從遠處看，這種類型的對抗通常越來越相似。此外，腹脹不是瓦格納對勃拉姆斯的個人錯，而是他們那個時代的錯。"
"怎麼說？"他們會為此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嗎？"我像責備一樣大聲喊叫。
"當然，這是一個法律程式。隻有當他們還清了自己在那個時代所欠的債務，他們才能看到還剩下多少個人債務，以及是否值得解決。"
"但是他們對此無能為力！"
"他們當然無能為力。亞當吃了禁果，他們對此無能為力，但不得不贖罪。"
"太可怕了。"
"是的，生活一直很糟糕。我們對此無能為力，但我們對此負責。一個人在他的生活中是有罪的。你不知道，看來你的宗教教訓是不同的。"
我感到非常痛苦，心裡很傷心。我看到自己變成了一個筋疲力盡的朝聖者，走在另一邊的沙漠上，帶着許多我自己的額外書籍，帶着我自己的所有作品，所有的文章，然後是一條長長的隊伍，那些不得不為我打字的人和不得不吞下我的話的讀者。我的上帝！此外，亞當和禁果以及所有其他祖先的罪孽仍然存在。這一切的贖罪悔改，真是煉獄啊！這些罪孽是贖罪，然後才提出一個問題，即是否存在個人，他們自己的事物，我的行為及其後果是否隻是海洋洞中的氣泡，隻是漫長曆史中毫無意義的遊戲。
本文轉載為北京大學公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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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徐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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