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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故事:阿拉報道組的“四大天王”作者/韓耀先美篇制作/袁武學

作者:鐵道兵文化
一連故事:阿拉報道組的“四大天王”作者/韓耀先美篇制作/袁武學

韓耀先

我是1972年年底從“天地顯罡煞之精,人境合傑靈之美”的水泊梁山入伍的。

我清楚地記得,那年的冬天,不是太冷。我們一千多個“梁山好漢”坐在沒有篷子的解放牌汽車上,迎着凜冽的寒風,高唱着“我參加解放軍穿上綠軍裝,我走進紅色學校扛起革命槍……”的雄壯歌曲,告别了難舍難離的父老鄉親。

在河南商丘火車站下汽車後,我們登上一列長長的綠色列車。列車開動了,接我們的排長教我們唱起一首新歌:“背上了行裝扛起槍,滿懷豪情鬥志昂揚……”(當時唱的《鐵道兵志在四方》是進行曲,“文革”結束後才又恢複了原來的曲調。)這時候才知道,我們當的是鐵道兵。

列車好像知道我們這些正值青春年華的熱血男兒和它的特殊緣分,跑得特别歡快,鳴笛特别響亮。聽着車輪撞擊鋼軌發出的“哐當”“哐當”聲音,我們也覺得格外悅耳、格外親切。

第二天,當火紅的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們到達了新兵團駐地——位于西安郊區的戶縣大王鎮富村。緊張的新訓生活開始了!星星還沒有隐去,嘹亮的軍号聲就把我們從睡夢中喚醒。出早操、走隊列、學射擊、練投彈……吃飯要搶,不然還沒吃完集合号就吹響了;上廁所一律都是小跑,怕耽誤訓練争分奪秒;洗衣服、給家裡寫信,隻能等到星期天。新兵團的生活就是這樣緊張而又辛苦、單調而又充實。

一天,我正和戰友們一起趴在冰冷的雪地上練習卧姿射擊,新兵連指導員和一位高高的個子、瘦瘦的身材,長得像電影《冰山上的來客》裡的楊排長樣子的幹部向我們排走過來。指導員問我們排長:“哪個叫韓耀先?”排長便向我喊:“韓耀先!”我馬上站起來立正大聲回答:“到!”指導員和那個“楊排長”笑了。“楊排長”和氣地問我:“你是山東人民廣播電台和《大衆日報》的通訊員?”我說:“是。”“楊排長”又問我:“你是什麼教育程度?”我回答:“高中。”他們臨走時,“楊排長”對我說:“明天你跟我去采訪幾個新兵,寫篇報道。”

三個多月的新兵團訓練結束後,我們“滿懷豪情鬥志昂揚”地開赴秦嶺深處、漢水江畔的襄渝鐵路建設工地。我被配置設定在四十七團勤務連測化排化驗班。幾個月後,一紙調令又讓我到團政治處宣傳股報道組報到。後來才知道,在新兵團我被“楊排長”和司令部的張寶祥參謀同時選上了。記得“楊排長”帶我采寫報道後沒幾天,張寶祥參謀把我叫到連部,問了一些化學方面的問題,我都對答如流,最後又讓我寫了幾組化學方程式。我是以能夠分到勤務連測化排化驗班,原來是得到了張參謀的青睐。

真是緣分啊!走進宣傳股,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新兵團帶我采訪的“楊排長”。原來,這位年輕幹練、英姿飒爽的“楊排長”,是宣傳股的資深幹事,名字叫胡可榮。他是甘肅天水人,1959年11月入伍,多次被評為“五好戰士”“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和“四好連隊先進代表”,并且兩次榮立三等功。他熱情地把我介紹給宣傳股的全體同志。

報道組當時已有五位老兵。兩位是1969年入伍的上海兵,一位叫曹心泉(後改名扈凡),一位叫郭長林;兩位是1970年入伍的湖北兵,一位叫幸紹德,一位叫李明亮;一位是1971年入伍的四川兵,叫楊克貴。走進報道組,不論是入伍的年限,還是新聞的采寫水準,我都是一個道地的新兵。

這五位老兵個個身手不凡,都是采寫新聞報道的高手。

扈凡是報道組的組長,捕捉新聞、采寫稿件、組織策劃等方面的能力都非常強。他特别擅長新聞人物的采寫,如當時他對戰隧道塌方能手——一連一排副排長肖崇炳的報道,就打了一個極為漂亮的短平快,稿件先後在《鐵道兵》報、《解放軍報》刊登。真是讓我們羨慕不已。要知道,那個年代報刊很少,中央隻有“兩報一刊”(《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和《紅旗》雜志),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各有一張當地的日報,軍隊系統各大軍區各軍兵種各有一張四開報紙,全國隻有幾十家報紙,要想在報紙上登一篇稿子是相當的難。

郭長林老成穩重,新聞敏感強,善于從平凡的生活中發現新聞點。

幸紹德入伍前是中學校長,文字功夫十分了得,稿件結構嚴密,邏輯性強。

李明亮可謂報道組的“小帥哥”,報道角度新,又寫得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哪個編輯看到他的稿子不感到賞心悅目?

楊克貴頭腦靈活,文思靈活,寫稿出手快,大有倚馬可待的本領。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與我朝夕相處、同室共眠的五位戰友都是自己的老師啊!走進這樣一個人才荟萃的集體,與這麼幾位有才識有智慧的賢士為伍,我實在是太幸運、太有福氣啦!我暗暗下定決心:珍惜機緣,好好向他們學習,盡快提高自己的新聞采寫水準,為部隊宣傳報道工作作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幾位老兵如兄長般地對我關懷備至,耳提面命地教我怎樣進行深入細緻的現場采訪,如何精心提煉新聞主題,怎樣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如何挖掘稿件的思想深度……特别是扈凡組長,更是經常親自帶着我下連隊“抓活魚”,指點我怎樣選擇報道角度,幫我一字一句地修改稿件,甚至連一個标點都不放過。

他們幾位老兵還常常在我面前念叨:咱們報道組原來還有兩位高手,也是1969年入伍的上海兵,一位叫朱瑞華,一位叫朱桂林,可惜你來之前幾個月他倆退伍回上海了,回去後都進了解放日報社。作為上海市委的機關報,《解放日報》可是一張在全國都有較大影響的大報。要想成為這樣一家報紙的編輯記者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們兩位既非科班出身,又無家庭背景,是完全憑自己的真才實學邁進高門檻的解放日報社的。他們退伍之前,我們報道組的陣容非常強大,實力相當雄厚,四位上海兵是響當當、硬邦邦的頂梁柱。當時,我們團的宣傳報道工作搞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那個時候雖然還沒有“四大天王”的說法,但他們四個就是幹部戰士、更是我們報道組幾個人心目中的“四大天王”。四十多年後的今天說起他們,戰友們仍然念念不忘,一緻公認他們是報道組“最厲害”的。毫不誇張地說,他們那個時期是四十七團宣傳報道工作最輝煌的時期。

一連故事:阿拉報道組的“四大天王”作者/韓耀先美篇制作/袁武學

左起:郭長林、朱瑞華、朱桂林、曹鑫泉(即扈凡)

在慶幸自己有緣遇到五位賢師良友的同時,我也時常為與另外兩位“天王”失之新老兵交替而感到遺憾。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抱憾多年的心事四十多年後竟然得以夢圓。

2017年春暖花開的季節,年近八旬、德高望重的胡可榮幹事發起組織四十七團宣傳股的戰友聚會。宣傳股及所屬報道組、電影組和文藝宣傳隊能聯系到的三十多個戰友,興緻勃勃地從北京、上海、成都和甘肅天水、湖北鐘祥、廣東江門、山東淄博、陝西鹹陽等地趕到古城西安相聚。

“猶記昔日少年郎,英姿潇灑好俊相。如今聚首難相認,緣是容改鬓挂霜。”當年的壯小夥兒更新為大爺大叔,當年的小姑娘兒現在坐公共汽車有人讓座。四十多年後再聚首,大家的激動、喜悅、感慨之情真是難以言表。

參加聚會的戰友,既有三進青藏線、在宣傳股幹了八年的老幹事,也有兵改工的“收官股長”;既有汗灑成昆線、襄渝線、青藏線的老鐵道兵,也有能歌善舞、吹拉彈唱的“三線”學兵……最讓我興奮和激動的是報道組的幾位老兵全來了,“四大天王”一個不缺、一個不少。報道組的陣容最為整齊,人數最多,一共來了八位。老組長扈凡向大家一一介紹了報道組“八大金剛”的簡要情況:四個人一輩子堅守新聞崗位直到退休,兩個人當了政府官員,一個人獲得注冊經濟師的進階職稱,一個人成為央企的管理人才。

退休後仍筆耕不辍、現任上海老新聞工作者協會奉賢分會會長、奉賢區老新聞工作者協會會會長的“四大天王”之一朱瑞華,在會上為上海戰友紀念入伍五十周年出書征稿。我覺得這事很有意義,便當場響應。于是,回來後拉拉雜雜寫了這篇東西,借此向“四大天王”和報道組的全體老兵表示謝意!向四十七團的全體上海戰友緻敬!

一連故事:阿拉報道組的“四大天王”作者/韓耀先美篇制作/袁武學

報道組成員西安戰友聚會與胡可榮幹事合影

左起:朱瑞華、幸紹德、郭長林、扈凡、胡可榮、朱桂林、楊克貴、李明亮、韓耀先

作者:韓耀先,1972年12月從山東梁山入伍,曾任1連排長、鐵道兵報社記者、編輯

——摘自《英雄啊!鐵道兵》

編輯: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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