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非台 金經 2024-04-08 21:58 河北
我不了解我的生命
幽暗單調的血統。
我不知愛過誰,愛着誰
如今——萎縮在我的四肢裡
在三月裡衰竭的風中
我列出一串不吉利的解惑的日子。
鮮花已經逝去
從枝上飛去,而我等着
它不倦的頭也不回的飛行。
[鮮花已經逝去] 文: 誇西莫多 譯:趙小克
在百花中飲酒和廢墟中放歌
是同一個人
花粉帶來的癢和寂靜營造的空虛
因同一件事
當春夏的遺忘已沉為隐疾
唯有夢中秩序是良性的
寫一段文字是對文字的祭奠
靜坐的人可曾想過:
直面一堆行走的鋼鐵的
從來不是勇氣,而是留給
未來的一個感歎号,就像盲人的白杖
在黑夜中敲打着回家的路
青花瓷旗袍岔開
高跟鞋響一聲,行李箱轱辘轉三圈
這是春天的節奏,姗姗
來,不算遲
绾起來的青絲,拳頭大
她的拳頭捶在遠方的胸口
輕輕的,輕輕的
再輕,群山也會喊疼
額頭幾根短發忽上忽下的
香水味兒,一路蜿蜒
她不摘墨鏡
無人知曉視窗裡的夜色
布魯米迪光顧的小酒館
議員光顧。胖乎乎的金表*彈起
貓。咖啡面的樹倒立(它是猩紅色的)
烏鴉頌起了虔敬的歌:
沒有人比你更喜歡晨光中的甜甜圈
沒有人比你更愛助産士
托盤放着無人認領的鉗
L西西的胡須~快快繁殖。鲸魚坊醉倒的
思想痂、偷渡客、愛爾蘭賭徒
将一指深的酒倒入女人胸脯……
從國會山出來的人們張開了翅膀
那些裸體女郎都變得真誠
就像泰依斯*在通風的博物館接待完朋友
大聲喊:“聖瑪利亞,動人的湖啊!”
(我已厭倦同一種語調)
遠處的潮水湧來
那已是幾個禮拜前的事了
*來自普拉斯。
*古希臘聞名遐迩的妓女。
一定要停下來,
讓路邊的小草碎花,趕在我們
的前面奔跑。
不要按喇叭。讓身子單薄的人
緩慢行走。
一定要停下來,給人間的良心
讓出一條小路。
一定要停下來,等一等,
再等一等。
健壯的馬兒時緩時急地奔走
它到野地裡采花,愛花的美和
花妝扮的馬廄。 它步行時
陽光傾斜,明朗開在腳下
有時候它旁若無人地嘶鳴
面對植物和饑荒。它飲水時
将整個身體放下來,光滑的皮毛
潔白的倒影,沒有晃動的尾巴
我愛這匹沒有尾巴的馬,愛它
剛烈又孤獨,愛它空空遠行
把掌心拴在腰上。我愛它垂下
睫毛的瞳孔,有許多溫柔和神秘
它慢悠悠地說話,像馬廄
鋪滿青草,挑杆上挂着紅蕃茄
黑光的河流,一塊
碎玻璃片
紮疼了每個失眠人的眼睛
夜空,是一隻巨大的黑貓舔舐傷口
迷惘自己看見迷惘,沉默自己聽見沉默
痙攣自己懂得痙攣,折磨自己深谙折磨
不是隕石,是夜的一顆眼球
宇宙手術台上,被一雙無名的大手
摘除,丢棄
昨天,紅裙上一對竹夾子在互相私語
我聽懂在議論翩翩起舞的春天
昨天離今天不遠
是一條車軌從樹林裡鑽出,冒着蜿蜒而去的青煙。
昨天鐵書立烘焙着書籍
紙頁泛出焦糖
昨天雨滴打着鐵皮雨棚
藍色雨披閃耀,停放自行車的人。
昨天大橋氤氲在水中
淡灰色的倒影,撒上駁船離去
昨天,清貧的詩人比菱角更水靈
在檐角和竹籃下滴水,驚到了一隻蜻蜓。
昨天,我執白晝的手伸出一如廣告牌
随時被突襲的風雨刮倒
昨天我寫下堅定
今天已面目不清。
也許林霧仍然像現在這樣
飄缈,濃郁;上山的人還沒有下來。
他坐在堆滿石頭的
山坡上,神情中顯現出一座廟宇
或者宗祠。他看向不遠處的
村莊。水田。炊煙,人世裡的忙碌與芳菲。
想起古老的愛恨終歸于
别離,眼前的路都像走過的樣子;
所有的路
似乎都找到了盡頭。
那暗藍的山脈剪影像你的手臂
替我固定傾斜天空的基底
我看不清你遙遠的手形
但相信你在為我捕捉鳥,以及落日
你是一個想象過于豐富的女人
世界上的困難和悲劇都在你的想象裡消解
而每當我的想象過于無羁
你手指就會用針線沿自由的道路為我綴一串烏黑玉扣
春季闊葉樹的葉,夏季玉蜀黍的葉,甚至無季節的東方扇子
我都相信是你的手掌,或者你手掌的象形
而我的手用來掌握你期待的舵
高舉你被殺害前點着的火炬
“在一個未來,它們将是荒嶺,死寂的草澤”
綠紗的頂上,我們的眉棱爬滿雪
父親似乎不滿意這樣的造型,他摔碎的陶罐裡
有着鬃毛糾結的事物蔓延出
“捕獵人就在那,瞄準到的是一隻類似山貓的異體”
這,我們塞進洛瓦一座磚窋裡
你解釋,蔥綠的山谷隐藏的湖,在一條礫石路靠近斜坡的地方
你會看到女巫,挺着肚子,做一種黝黑的儀式
我們知道祭壇廢了,苔綠的石柱上
揣着獵物的羅布阿吉,他曾咽下滴血的魚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