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胡
文/李強國
過去，好使的女人鍋頭轉，瞎使的男人街頭串。意思是女人持家主内，男人治世主外，男女之間在俗世中形成了不明文的職責規定。
現在世道好了，婦女大解放，并能頂起半邊天，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也能做到，男女平等。在成家立業方面，女人打破了從前的被動局面，變為主動，婚姻自主，自由戀愛，自古以來牽線搭橋的媒人漸漸頹敗。隻是，現在的離婚率越來越高，多了婚外情，有些女人生了别人的孩子，還在自己的男人面前理直氣壯地争辯，血統有那麼重要嗎？
這種事情在舊時候也照樣存在，老人們把這種樂在偷情中的說成是"偷吃的貓，性不改，鼻子剜了越厲害。"在古人眼裡，這種出格的行為認為不是感情上的事，是傷風敗俗的思想品質問題。
在鄉下，老人們把這種有一腿的婚外情關系稱之為麻胡，意思是這種暧昧的關系不好說，不能說，想說也說不清楚，那是人家的事，與你有一毛錢的關系嗎？
麻胡一語也有出處，它是麻麻胡胡一語的簡語詞，但在用法和表意上，麻麻胡胡和麻胡已經變成了兩個不同的詞，有很大的差別。
麻胡指的是兩種不相同的油料植物，即小麻和胡麻，用它們的果實榨食用油。小麻出的油叫青油，因為小麻油呈青色，有句俗绺話說的好："青油調苦菜，由人取心愛"，這裡的青油就指的是小麻油，平日裡人們也用這句俗绺話來調侃那些露水夫妻野鴛鴦。胡麻出的油叫胡麻油。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販羊皮經常出現在定邊、靈武、吳忠、銀川等地，經常從定邊縣城的東園則油坊裡買青油，拿回到綏德賣出去。定邊有許多油坊，也有油坊莊的地名。在定邊停留，我住在紀念塔巷袁向才開的小旅館裡。紀念塔巷就有幾家油坊，我晚上經常去油坊裡串門，看他們怎麼榨油，我對陌生的事物都感興趣。
在油坊裡，油坊的經營者在每年的秋末大量收購小麻和胡麻，然後榨油。油料來自鄉下的農戶，農民将自家産的小麻和胡麻用牛車拉運到油房賣，或者兌換成食用油。油坊榨油，本該小麻和胡麻分開榨油，但在實際加工中，時常會出現榨小麻時，一不小心就會把一袋胡麻倒進了小麻中；榨胡麻時，也有時候會出現将小麻倒進胡麻中的情況。何況收購油料時，有的農民，種植兩種油料植物，收割回來後脫子就摻和到了一起，反正都是油料，榨出的都是食用油，沒那麼多的講究。是以，當地人把小麻胡麻摻和在一起榨油認為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但在油坊出售油時，就有講究了，東路人喜歡吃青油，青油炸糕，能香爛人的腦子了，而西路人喜歡吃的是胡麻油。
我曾問過油坊裡的勞工，他們回答說，做這活兒，也隻得麻麻胡胡。
麻麻胡胡的本意是不願說清楚，實際指的是辦事做活不認真，有時也形容勉強、湊合。榨油勞工所回答的麻麻胡胡，含有這兩層意思。
茅盾《子夜》十二："單辦那八個廠，四十多萬也就馬馬虎虎混得過"這馬馬虎虎和榨油勞工口中所出的麻麻胡胡所表達的意義是相同的。我不知道馬馬虎虎的出處，它是不是由麻麻胡胡轉音而來的。
在我們日常的生活中，古語轉音的情況大量存在，如鄉下人議論哭泣的人說："你看她有多傷心，眼淚潑灑的"。實際應該為"眼淚婆娑。"
把男女之間的不正當關系稱之為麻胡，顯得含蓄，有智慧，又有風趣。
2024.1.24
作者簡介：李強國，男，陝西省綏德縣張家砭鎮五裡灣村人，一九五七年十二月十七日生于鄉下，農民，喜好詩文，偶有作品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