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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戲院:光影記憶的拂塵與新生

作者:王琦 785

電影與時尚之間常常有着不解之緣,有時更是互為缪斯。

時尚奢侈品牌CHANEL的品牌曆史,就一直與電影藝術頗有淵源。從好萊塢黃金時代到法國新浪潮,再到後來的先鋒派電影,Gabrielle Chanel女士的一生見證了電影行業的發展。而她本人不僅與1960年代的先鋒導演們建立了長久的友誼,也為當時的許多女明星打造了銀幕上與生活中的經典造型,成就了她們的個人風範。而今CHANEL延續了品牌創始人在藝術贊助上的傳承,繼續推動文化藝術領域的創新與交流,近年來為電影領域帶來了一系列的全新藝文項目。

今年7月,香港當代視覺文化博物館M+宣布與CHANEL開展為期三年的夥伴合作關系。本次合作項目内容包括冠名支援“M+ CHANEL流動影像主策展人”職位,目前該職位由蘇筱琪(Silke Schmickl)擔任,她将帶領博物館的流動影像藏品、委約作品、電影和策展節目的發展,并策劃M+流動影像中心的活動。同時,CHANEL将于未來三年支援M+戲院既有的兩大精選節目——“鈎沉與遺珠”以及“殘像·留影”。兩項節目都是M+戲院的常設系列,前者主打重映修複的經典及被遺忘的佳作,而後者則是選映跨越形式與觀念界限的電影大師之作和實驗作品。

除此之外,此次合作更會新增兩個重要項目:旨在儲存香港豐富的電影文化曆史的“M+修複(M+ Restored)”計劃,以及肯定及表彰亞洲曆代先鋒電影藝術家的“亞洲前衛電影交流庫(Asian Avant-Garde Film Circulation Library)”,以此加深社會大衆對電影文化的興趣和了解,啟發新一代藝術家的靈感,并推動亞洲以至世界各地的流動影像發展。

恰逢M+戲院開幕已逾一年,M+ CHANEL流動影像主策展人蘇筱琪在過去的一年中是如何引領這間“開在博物館裡的戲院”走向觀衆?對于未來三年宏大的夥伴合作計劃,她又如何計劃帶領團隊繼承好這筆豐厚的電影遺産,并再次激發亞洲影像的新生能量?日前,就以上這些問題,蘇筱琪接受了21世紀經濟報道的專訪。

不打商業牌的“戲院”

上世紀80至90年代,是人們最為熟知的香港電影的流金歲月。當時的香港影業年産量最高超過300部,電影從業人員超過兩萬人,影響力風靡亞洲乃至全世界,堪稱“東方好萊塢”。無論是李小龍的功夫片、成龍的動作片,還是周星馳的喜劇片,無數影星及其經典場景都深深地烙印在那一代觀衆們的記憶之中,成就了經久不衰的港片情懷。

在蘇筱琪看來,香港正是憑借着獨特的城市地形和充滿活力的創意能量,激發了無數經典銀幕故事的靈感,并讓許多的導演和演員在世界範圍内産生了巨大的影響。她表示:“毫無疑問,香港是世界上其中一個最具标志性的電影之城。能在M+這個坐擁本土重要流動影像藝術家作品的博物館工作,讓我有機會展映和深入研究香港電影,真是無與倫比的體驗。”

M+戲院2022年6月8日正式與公衆見面,但這家“電影院”的排片自亮相開始就與一般的商業電影院不太一樣。M+戲院中,除了放映實驗電影、流動影像作品外,還會選映修複後的經典香港影片以及呼應M+展覽及藏品系列的影像作品。

“作為一家博物館中的電影院,M+對香港電影的曆史和最新發展都很感興趣,是以我們在電影放映季中選映了大量不同類型的香港電影反映這些元素。從《無間道》這樣的标志性經典港産片,到資深電影人許鞍華、王家衛等的長片作品,以至一些持續進行中的新興藝術家委約作品都有所涉獵。”蘇筱琪還表示,作為一家專注于視覺文化藝術收藏的機構,促成藝術家和電影人的密切合作不僅可以拓寬人們對視覺文化創意實踐的視角和了解,更能跳出行業的傳統架構去創作新的作品,拉近不同藝術範疇之間的聯系。

電影修複成為新趨勢

近年來,修複香港電影的趨勢漸見蓬勃。也有越來越多人認識到,經典藝術電影的社會價值遠遠大于其商業價值。是以,無論是在國内外一些大型的國際電影節或是電影主題展覽上,都愈來愈多見專門設定了關注修複老影片的單元。

蘇筱琪指出:“電影修複确實是超越電影膠片物質存留的一項重要工作。留住電影遺産的活力,讓子孫後代都能夠欣賞和了解自己城市的過去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沒有任何其他媒介能夠像動态影像一樣能直覺地傳達時代的精神。而作為一家藝博機構,我們可以調動起自己的收藏和檔案資源,為這些影像作品提供更多的背景資訊。我們會收集一些像是電影海報和攝影布景等的小物件,将它們與電影放在一起展示。儲存好這些經典的影片也可以讓我們看到電影制作的演變,并把這個演化過程變得有形而具體。每次打開放映機,作品就能再次‘活過來’,就像它剛被創作時一樣。”

然而盡管關注影片修複的人不在少數,但由于影片修複工程龐大,而且涉及利用專業的修複技術,通常能得到修複的大多是知名商業電影作品。但蘇筱琪向記者表示,在這次全新啟動的“M+修複”計劃中,他們将優先把修複的目标鎖定在那些不一定享有很高知名度,但具備較高藝術價值的香港電影上。她說:“對于香港電影修複計劃,我們持續在與負責收藏保護香港電影的同僚保持着深入的溝通,以制定入選作品名單。我們重點關注那些在香港電影史上具有較高藝術價值以及重要性的電影,特别是那些并非由大型制片廠制作的影片——這部分的影片若無法得到妥善的修複,更容易遭受損失。”

蘇筱琪向記者介紹,由M+策展人和影片保護從業人員組成的專業團隊目前正在制定切實可行的“M+修複”計劃路線圖,該路線圖将涵蓋不同的修複理論流派和修複傳統,以确定整個“M+修複”計劃中會否增加新技術的介入。她說:“我們将與國際電影修複實驗室密切合作,根據他們的建議、電影的具體情況以及與電影制片人或其代表協商後的意見,共同确定是否會利用新科技、新手段來進行基礎修複工作,以實作最佳修複品質,即忠于原作的觀感,這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她還透露,該計劃還将邀請香港電影資料館等其他多年來一直緻力于儲存香港标志性影片遺産的機構共同參與。“作為一家博物館,我們可以提供電影材料儲存方面的專業知識,并提供研究和策展架構,讓這些修複電影在尋常的電影發行管道外再次獲得新生命。”未來,修複後的電影也将成為M+自家節目及館外放映節目或展覽的一部分,他們亦計劃在公衆節目及線上的“M+雜志”中與觀衆分享修複影片背後的研究和故事。

突破傳統的鏡頭實驗

通常,人們對“電影”都有着比較樸素的認識和概念,即為在一段時間内講述了某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的影視片段。但對于藝術家來說,電影的形式和内容完全可以颠覆想象,又或者說更加大膽“前衛”。

大名鼎鼎的美國藝術家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就在自家地下工作室制作過數百部實驗影像作品。這些實驗性作品通常由松散的、即興的場景組成,像是他制作的《睡眠(Sleep)》(1964),就以長達5小時20分鐘的超級長鏡頭拍攝了他的詩人約翰·喬諾(John Giorno)的睡姿。這類型的實驗影像以及前衛影片大大拓寬了人們對電影的想象,但目前在亞洲仍沒有系統的研究和收藏計劃。而這次CHANEL與M+合作的另一個新項目“亞洲前衛電影交流庫”,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亞洲前衛電影這塊空白。

蘇筱琪指出:“前衛電影的定義很寬泛,我們正在研究的實驗電影、視訊藝術、紀錄片、表演電影和動畫等都算在此列。我們感興趣的是那些在形式上和概念上挑戰了經典的動态影像,這些影像通常是在成熟的電影行業架構以外制作的作品,并且能對當下緊迫的社會問題作出回應。在架構之外的創作需要創造力、勇氣和協作精神,這是大多數前衛影片共有的品質。”她強調,“亞洲前衛電影交流庫”作為一項重要的館藏建設計劃,不單可以加強M+館藏,還能為亞洲電影的儲存和研究做出貢獻,并為未來的學術和策展創造更多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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