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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常之恸(三)中國文人是最能體會無常之恸的了。《法華經》偈雲:“諸法從本來,常為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莺啼柳上。”中國的

無常之恸(三)

中國文人是最能體會無常之恸的了。

《法華經》偈雲:

“諸法從本來,常為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莺啼柳上。”

中國的文人則說: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因為:

“今年花似去年好,去年人到今年老。始之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掃。”

花是如此,柳也一樣無情:

“江楓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裡堤。”

“炀帝行宮汴水濱,數珠殘柳不勝春。晚來風起花如雪,飛入宮牆不見人。”

而月呢?更是亘古如期地高懸碧空,冷眼下界的哀榮生滅作壁上觀:

“草遮回磴絕鳴銮,雲樹深深碧殿寒。明月自來還自去,更無人倚玉欄杆。”

“獨上江樓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來玩月人何在?風景依稀似去年。”

與終年長新的花草樹木和萬古不朽的日月星辰相比較,人類的一切生滅,在敏感者的眼中都處在可悲的狀态。何況花草樹木和日月星辰是不是也真的不朽呢?

人類的思想中,不幸有了“永遠”這個幻象,是以給人生平添了無窮的感慨,哪一個人沒有曾經對某些事興起過“往事不堪回首”的情懷?

其實,人生無常本身是一個平凡的真理,“回黃轉綠世間多,後來新婦變為婆”。這些回傳與變化,因為太多了,平常人并不會處處留意,時時驚心,但若是遇到了什麼大變故,一旦聽起來,他們就沒有一字不深深地刺入人的心中。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這種觀念與在許多人的心目中紮下了根。

而在金庸筆下,更是流露出幾多無奈幾多悲涼。程英對陸無雙所說的一段話,隻不過是一番自我安慰罷了。

那時節,陸無雙已對楊過愛意殷殷,楊過的一聲聲“媳婦兒”讓他編織起一場場美夢。誰知楊過竟不辭而别,到絕情谷去尋找小龍女了,陸無雙不由得心中大痛。

程英心裡也極不好受,他和陸無雙有着一樣的“心病”,是以雖然他口中勸慰陸無雙:“三妹,你瞧這白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複如斯,你又何必煩惱?”卻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有一個不知名的人曾說過這樣似詩非詩的話:

人生好比乘車,

有時早上早下,

有時遲上遲下,

有時早上遲下,

有時遲上早下。

上了車各争座位,

下了車各自回家。

在車廂中留心保管你的車票,

下了車時把車票原物還他。

用它來比喻楊過與小龍女的結局,倒是挺恰當的。

按照正統的看法,襄陽之圍雖暫時解了,但異族侵略的戰火卻遠遠未完全熄滅,楊過應該和郭靖一起,死守襄陽,直到鞠躬盡瘁。

但楊過卻沒有這樣做,他真的是在“下車時把車票原物還他”。他什麼也不要了,就那麼施施然的帶着小龍女遠飄而去,不知所蹤。

有人就懷疑,這樣的結局合理嗎?楊過這麼剛熱的生命和小龍女這麼沖虛的生命結合,是否會有危機?小龍女隻是暫時“下凡”,終歸會回到絕對甯靜之境的,而楊過即使追随而去,但他很難達到小龍女的境界。到那時,悲劇便會産生。

也許金庸也深明這個道理,但他偏偏要這樣寫,要借楊過的歸隐的“杯酒”,以澆他心中的“塊壘”。

想想他哪一部的作品不是以悲劇收場的?

他的小說,正式寫盡了人生的“虛空”兩字。

《天龍八部》裡,更借虛竹的口,說出了:

“庶民如塵土,帝王亦如塵土”

那麼,比照起喬峰、韋小寶等人的無可選擇,楊過倒是還能自主。

這也是“無常”人生中最幸運的覺悟了。

佛家也好,道家也好,金庸首先是一個富有人性而認真的人。

本篇已完,歡迎關注下一篇——似真似幻《俠客行》

無常之恸(三)中國文人是最能體會無常之恸的了。《法華經》偈雲:“諸法從本來,常為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莺啼柳上。”中國的
無常之恸(三)中國文人是最能體會無常之恸的了。《法華經》偈雲:“諸法從本來,常為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莺啼柳上。”中國的
無常之恸(三)中國文人是最能體會無常之恸的了。《法華經》偈雲:“諸法從本來,常為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莺啼柳上。”中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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