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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普希金之死到萊蒙托夫的決鬥,俄羅斯“黃金時代”的傳奇往事 | 一詩一會

作者:酒死了

19世紀30年代和60年代是俄羅斯文學史上的"黃金時代",在此期間,大量有影響力的作家和知識分子脫穎而出。1825年,沙皇尼古拉一世反動統治的殘酷時代成為新的現實,當時以十二月黨起義為代表的貴族革命失敗了。現在被稱為"現代俄羅斯文學的創始者",普希金是第一個登上時代舞台的人,他的作品是反映當時俄羅斯社會的一面鏡子,也成為沙皇政府嚴密監視的對象。正如思想家赫林所說,"隻有普希金那首響亮而浩瀚的歌曲,繼承了過去,用勇敢的聲音豐富了今天的日子,并将其聲音傳遞到遙遠的未來。"

對于新一代文學青年來說,普希金是他們共同的向導。詩人萊蒙托夫深受他早期作品的影響,借鑒了普希金的風格,并經常在他的詩歌中描繪拜倫式的英雄,以流亡和複仇者的身份出現,對世界堅定而冷漠。1837年,普希金在與沙皇近衛軍軍官但丁及其嫂子的決鬥中受傷身亡。當時,萊蒙托夫還沒有進入與普希金最親密的圈子,兩人互不相識。然而,他的書"詩人之死"在得知普希金去世後立即寫成,引起了轟動。在詩中,萊蒙托夫說貴族是普希金之死的真正罪魁禍首,将上層階級描繪成一群自私自利的惡棍,他們"殺死了自由,天才和榮耀的劊子手"。後來,萊蒙托夫被捕并被流放到高加索地區。但與此同時,他以"普希金的繼承人"而聞名。

在某種程度上,萊蒙托夫和普希金有着相似的生活經曆。他們生來都是貴族,受過良好的教育,但對貴族生活和盲目服從沙皇專政感到不滿;他們都通過詩歌尋求社會的方向,但被流放,他們的作品難以出版;而且,更巧合的是,兩人都死在了與他人的決鬥中。俄羅斯作家I.巴納耶夫在他的文學回憶錄《星辰燦爛的時代》中指出,盡管萊蒙托夫意識到普希金的死源于他的上層階級習慣,但前者無法擺脫上層階級的吸引力,"他和普希金一模一樣,如果有人把他看作作家的話,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這種上層階級的社會習慣在19世紀30年代的文學界很普遍,當時文學新人巴納耶夫開始意識到它對作家及其作品的巨大傷害。他的文學朋友别林斯基也指出,文學界存在着一種"對權威的可憐、幼稚的崇敬",人們害怕公開批評貴族。巴納耶夫也出生在一個貴族家庭,但從小就對文學創作着迷,對晉升到宮廷沒有興趣。1834年,他與以普希金為核心的文學圈接觸,見證了時期的萊蒙托夫、戈戈裡、赫爾岑、圖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文學大師的傳奇過去,也看到了自己不為人知的性格特征和日常生活。

從普希金之死到萊蒙托夫的決鬥,俄羅斯“黃金時代”的傳奇往事 | 一詩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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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燦爛的時代(摘錄)。</h3>

|I.I.巴納耶夫翻譯|劉敦建

在1920年代,1930年代和1940年代,一些文學活動家傾向于所謂的上層階級社會習慣,這種傾向對自己和他們的工作都是有害的。即使是像普希金和萊蒙托夫這樣具有巨大影響的有才華的人,也經常陷入這種趨勢。

不惜一切代價,萊蒙托夫的首要任務是他作為進階人物的聲譽。他和普希金一模一樣,如果有人認為他是一個作家,他會感到被侮辱。順便說一句,雖然他意識到普希金的死是由于他的上層階級習慣,盡管萊蒙托夫有時想在上層階級上鑄鐵詩句,但他無法逃脫上層階級的偏見,這些偏見仍然對他有吸引力。

萊蒙托夫以他的詩歌《詩人之死》而聞名,但在此之前,當他還在學員學校時,他的傑出詩歌被傳聞 - 他的詩歌"魔鬼"也以手稿形式流傳。他關于商人卡拉斯尼科夫的故事發表在由克拉耶夫斯基編輯的俄羅斯《俄羅斯榮軍報》上,文學評論家開始關注他。

從普希金之死到萊蒙托夫的決鬥,俄羅斯“黃金時代”的傳奇往事 | 一詩一會

<h3>01 一個總是把别人當成犧牲品的頑皮男孩</h3>

我第一次見到萊蒙托夫是在奧托耶夫斯基公爵家的一次聚會上。

Lemontov的外表非常出色。

他身材不高,強壯,頭和臉都很大,額頭很寬,有一雙深邃、聰明、犀利的黑眼睛。當他長時間盯着别人看時,他不禁感到尴尬。萊蒙托夫明白自己眼睛的力量,喜歡用他那雙又長又尖的眼睛讓膽小而神經質的人難堪。有一次,他遇到了我的朋友米亞·亞澤科夫,他坐在對面,彼此不認識的萊蒙托夫,萊蒙托夫盯着他看了幾分鐘,亞澤科夫,有一瞬間,感到一種強烈的神經刺激,他受不了這種眼神,起身去了另一個房間。他還沒有忘記它。

我曾多次從萊蒙托夫的同學和隊友那裡聽到關于他的事情。據他們說,喜歡他的人并不多,除了那些親近的人,但他也很少和他們說話。他喜歡在每一個熟人身上尋找有趣的東西,尋找某種弱點,一旦他找到它們,他就會一次又一次地纏着那個人,經常取笑他,直到别人受不了。當别人終于火了,他覺得很舒服。

"這很奇怪,"他的一個同伴曾經對我說,"他并不是很糟糕:喝酒玩得開心,玩得開心 - 他不以任何方式落後于那些家夥,但他對人一點也不熱情,總是把别人當作受害者,否則他不會安心;他無法避免這樣一個悲慘的結局:即使馬丁諾夫沒有殺死他,他也會被别人殺死。"

從普希金之死到萊蒙托夫的決鬥,俄羅斯“黃金時代”的傳奇往事 | 一詩一會

就相識和人脈的範圍而言,萊蒙托夫屬于上層階級,他隻認識屬于這個階級的作家,隻認識文學權威和知名人物。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奧托耶夫斯基先生的家裡,然後我經常在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的家裡見到他。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以及如何與克拉耶夫斯基先生交朋友,但他與他非常親密,甚至與你的關系也很近。

萊蒙托夫通常在早上(1840年和1841年《祖國紀事報》的早期)來找克拉耶夫斯基先生,并給他帶來了他的新詩。Krajewski的工作室裡擺滿了古怪的桌子和書架,大大小小的,整齊地排列着書籍和報紙,而主編則坐在桌子旁,看着學校般的,莊嚴的煉金術士服裝。Lemontov總是在他的工作室裡大喊大叫,來到他的辦公桌前,把他的校樣和手稿灑在地闆上,把桌子和房間弄得亂七八糟。有一次,他甚至把知識淵博的主編從椅子上摔到地上,導緻他在一堆證據中掙紮。克拉耶夫斯基先生一向穩重,習慣于井然有序、細心細緻的作風,不應該喜歡這樣的笑話和幼稚的舉動,但他必須忍受自己的行為和你的,總是半皺着眉頭,面帶微笑:

"嗯,夠了,夠了...别大驚小怪,夥計。看看你這個淘氣的男孩..."

此時此刻,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與歌德作品中的瓦格納先生相似(注:《浮士德》中的醫生),而萊蒙托夫先生則像是梅菲斯特(《浮士德》中的魔鬼)偷偷送給瓦格納的鬼魂,故意擾亂他深沉的思想。

當學者理發,拍拍衣服,恢複正常時,詩人開始講述他關于上層階級的轶事,閱讀他的新詩,然後起身離開。他的通路總是很短。

<h3>02 萊蒙托夫作為一個普通人和萊蒙托夫作為一個作家</h3>

在萊蒙托夫與法國駐彼得伯勒大使的兒子巴蘭特先生決鬥的那天,我還見到了克拉耶夫斯基先生......決鬥結束後,萊蒙托夫直接開車到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的家裡,向我們展示了他手臂上的瘀傷。他們在決鬥中使用了長劍。那天早上,萊蒙托夫異常開朗,說話沒完沒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别林斯基當時在場。

從普希金之死到萊蒙托夫的決鬥,俄羅斯“黃金時代”的傳奇往事 | 一詩一會

别林斯基經常在克拉耶夫斯基家見到萊蒙托夫。别林斯基不止一次地試圖認真地與他交談,但無濟于事。萊門托夫通過敷衍地一次傳遞一兩個笑話,然後簡單地打斷他的話,讓别林斯基感到尴尬。

"Lemontov非常聰明。如果有人懷疑這一點,那就太奇怪了。别林斯基說:"但我從來沒有聽過萊蒙托夫說過一句合理、聰明的話。他似乎在試圖炫耀上層階級的空虛。"

事實上,萊蒙托夫似乎總是在炫耀這種空虛,有時帶有一點撒旦主義或拜倫主義:敏銳的觀點,有毒的笑話和嘲笑,試圖表現出他對生命的蔑視,有時甚至是一個好戰的人挑釁麻煩的情緒。毫無疑問,即使他沒有通過畢巧琳的形象(注:萊蒙托夫小說《當代英雄》中的主人公)來刻畫自己,那至少是一個當時困擾他并想效仿的理想人物。

當他在與巴蘭特決鬥後被鎖在鎖室裡時,别林斯基去看望他。他和萊蒙托夫面對面地談了将近四個小時,然後直接來到我身邊。

我瞥了一眼别林斯基,忽然發現他的心情非常高興。正如我所說,别林斯基不隐瞞自己的感受和印象,也從不假裝。在這方面,他與萊蒙托夫完全相反。

"你知道我從哪裡來嗎?"别林斯基問道。

"從哪裡來?"

"我去鎖上的房間見了Lemontov,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談話。他那裡沒有男人。嘿,夥計,我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你知道我:既不聰明也不上流社會。我一到他身邊,就很尴尬,就像我平時一樣......說實話,我非常沮喪,并決心和他在一起長達十五分鐘。在最初的幾分鐘裡,我感到很不舒服,但後來我們以某種方式談論了英國文學和沃爾特·斯科特。"我不喜歡沃爾特·斯科特,"萊蒙托夫對我說。"是以他開始利用這種洞察力,他談論得越多,他得到的就越多。我看着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自然,這時他展現了真實的自我......他的話裡蘊含着那麼多的洞見,那麼深刻而簡單!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Lemontov時,這一直是我的願望。他的話題從沃爾特·斯科特轉移到庫珀身上,他對庫珀充滿熱情,認為庫珀的作品比沃爾特·斯科特的作品更具詩意,而且非常透徹和有見地。哦,我的上帝!這個男人的美貌該是多麼豐富啊!他有一首多麼細膩而敏感的詩!......但他是個奇怪的家夥!我想他現在後悔了,覺得他不應該透露他的真相,哪怕是片刻——我敢肯定......"

從普希金之死到萊蒙托夫的決鬥,俄羅斯“黃金時代”的傳奇往事 | 一詩一會

作為普通人的Lemontov的概念和作為作家的Lemontov的概念如何聯系起來?

作為一名作家,萊蒙托夫首先對他大膽、精明、進取的才華感到驚訝:他的世界觀比普希金的世界觀更大、更深刻——幾乎得到普遍承認。他給了我們一些作品,表明他有一個偉大的未來。他喚起了人們心中的希望,他不會欺騙這種希望,如果死亡沒有使他過早地把筆放在後面,也許他會在俄羅斯文學史上名列前茅......那麼,為什麼大多數認識他的人都認為他是一個空虛的人,幾乎是一個凡人,心壞了呢?乍一看,這似乎是不合理的。

然而,認識他的人大多是上層階級的人,他們從魯莽、狹隘和膚淺的角度看待一切,其中一些人是頭腦膚淺的道德紳士,他們隻抓住了一些膚淺的現象,根據這些膚淺的現象和行為,對人做出了武斷的、基于印章的結論。

衆所周知,Lemontov并不比他周圍的人高出很多倍,他不能認真對待這些人。對他來說,顯得特别不愉快的是後者,那位頭腦遲鈍的紳士,擺出一副非常理性的姿态,但其實是老鼠眼的光芒。在這些紳士面前打扮成最空虛的人之一,甚至像一個頑皮的國小生,都可以帶來某種精神上的享受——這很清楚。

當然,部分原因是萊蒙托夫成長和教育的圈子的偏見,部分原因是他是一個年輕人,這引起了出售拜倫式外套的願望 - 這些因素使許多真正認真的人感到不快樂,并使萊蒙托夫看起來勇敢和令人厭惡。但是,Lemontov能是以而受到指責嗎?......他死的時候還那麼年輕。當死亡迫使他放下筆時,他内心深處與自己展開了激烈的戰鬥,結果他很可能獲勝,以簡單的态度與人交往,并建立堅定的信念......

<h3>03 文學應該從孤立的藝術祭壇中解放出來</h3>

萊蒙托夫的作品發表在《祖國紀事報》第一期上,無疑為該刊物的成功做出了巨大貢獻,然而,一個出版物,無論其文學專欄經營得多麼好,如果沒有評論欄,就無法發展......

彼得伯勒的文學和期刊出版世界曾經在我離開時吸引我,但随着我越來越接近他們,它就消失了。當我移動到文學界的幕後時,我看到那些曾經被上帝崇拜的人所激勵的人類貪婪是多麼卑鄙的貪婪 - 對虛榮的愛,對金錢的貪婪,對他人的嫉妒......别林斯基在《望遠鏡》和《群詞》上的文章,果戈利的《米爾哥羅德》小說和萊蒙托夫的詩歌開始讓我的視野開闊了一點,給了我一股新的生命氣息,讓我的頭腦期待一些更好的作品的出現。别林斯基的文章動搖了我對某些文學權威的盲目信仰和我對他們的膽怯。時不時地,我思考過去不會引起我任何想法的現象,我變得更加關注人,觀察周圍的現實生活,我變得懷疑和不安;但是,所有這些意識不斷增長的迹象在我的腦海中仍然非常模糊和非常微弱......

藝術應該為自己服務,藝術是一個獨立的、獨立的世界,藝術家在他的作品中,越是冷酷,或者說,當年說的越客觀,他就越高尚——這種思想在20世紀30年代的文學界最為突出,最為普遍。普希金用他的和諧詩發展了這個想法,在詩歌《詩人與流氓》中,它被發揮到了一種無法忍受的自我利益水準,但是當我們第一次背誦這首詩時,我們都非常高興,認為它幾乎可以成為普伊金最好的抒情詩。在普希金之後,所有活躍的優秀文學活動家和年輕人都是敬業而熱情的藝術捍衛者。

從普希金之死到萊蒙托夫的決鬥,俄羅斯“黃金時代”的傳奇往事 | 一詩一會

庫科爾尼克也是這一理論的崇拜者。我們已經看到,在普希金去世前的幾年裡,特别是在他去世後,他一再宣揚,真正的藝術不應該在日常的、當代的、庸俗的生活中得到照顧,藝術應該在雲中翺翔,隻描繪英雄、曆史人物和藝術家。這導緻了對藝術家的戲劇和繪畫的漫長而極其乏味,冷酷,溫暖的描繪,具有巨大,對比鮮明的明暗 - 戲劇越乏味,繪畫的底面越大,詩人或畫家就越驚訝。......通過這些作品,他培養了一種非常荒謬的自信感,仿佛俄羅斯人可以毫不費力地征服世界,後來我們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社會模糊地感到需要一個新的視角,并表現出一種願望,即文學應該脫離孤立的藝術世界,接近現實生活,應該或多或少地關注社會利益。華麗的藝術家和主角讓每個人都非常無聊。

我們想看到的是普通人,尤其是俄羅斯人。正是在這樣的時刻,戈戈利出現了,普希金第一次以他的藝術洞察力看到了他的偉大才華,但波利沃伊根本不了解他,當時波雷沃伊仍然被視為一個先進的人物。

Gogoli的"Chincha部長"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起初,Gogoli最熱情的崇拜者中很少有人完全了解這部作品的重要性,也沒有預料到這部喜劇的作者會做出多大的改變。看完《欽查部長》後諷刺笑笑的庫科爾尼克,并沒有否認高戈利的才華,但補充道:"這畢竟隻是一場鬧劇,不是藝術。"

萊蒙托夫出現在戈戈利之後。别林斯基因其犀利而大膽的評論,激怒了文學貴族和過時的作家,但卻激怒了新一代。

一股清新的氣息吹進了文學世界......

本文集摘錄自《星辰燦爛時代》一書第8章,比原文删得更多,副标題由編輯自行起草,經出版社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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