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驢是中國原産還是舶來品 其争論已經不重要 人們最愛聽的是其故事

作者:魯卑陬

說驢小劄之一

  驢,何時出現在中國大地上?

  以前在《文史知識》雜志上讀到一篇文章,說驢原産于非洲,作者并未拿出什麼根據來。作者這樣說,大概與《聖經》有關。《聖經》有關驢的記述很多。我們都知道,《創世紀》中記述亞伯蘭到埃及後得到許多牛羊、駱駝,當然還有公驢、母驢和奴婢;耶和華的使者告訴撒萊(撒拉)的侍女夏甲,說夏甲将與亞伯蘭生下一子,其子必像野驢。《創世紀》還有雅各善于放牧,是以有許多羊群、仆婢、駱駝和驢,以至于把母驢二十匹、驢駒十匹送給哥哥以掃的記載。《創世紀》有關驢的文字很多,還有以色列的兒子們用公驢、母驢馱載美物糧食蔬菜等等記述。

  埃及屬于非洲,或許是這個原因,《文史知識》雜志上的這篇文章才有驢原産于非洲的推斷,認為漢朝時期,驢才在中國出現。有人對此說有異議,拿出根據予以反駁。

  驢是中國原産,還是舶來品,那是學者們考究的事,現在看來,這些已經不重要,因為中國人最愛聽的還是中國人與驢有關的故事。

驢是中國原産還是舶來品 其争論已經不重要 人們最愛聽的是其故事

  據《資治通鑒》記載,公元前104年秋,通使西域的使者回到朝廷後向漢武帝禀告:“宛有善馬,在貳師城,匿不肯與漢使。”《漢書》的《張骞傳》也有相關的記載。

  這裡指的善馬,就是汗血馬,也稱為天馬。汗血馬十分珍貴,是大宛國的特産。大宛國曾與大漢天朝約定,每年隻能貢獻兩匹而已。漢武帝後來覺得兩匹太少,就派使者帶着錢物去換取,不僅沒有換來,派去的人竟都被大宛國殺害。漢武帝于是大怒,拜李廣利為貳師将軍,讨伐大宛。因為大宛的貳師城有汗血寶馬,就封李廣利為貳師将軍。由此可見,漢武帝對汗血馬占有欲是多麼強烈。

  一個小小的大宛國,出乎漢武帝和臣子們的意料,要想打下來卻很不容易,天朝官兵損失很大。有人建議中途停止戰事,漢武帝大怒,查辦了主張停戰的臣子。漢武帝下定決心,一定要征服大宛國,他要随心所欲,把汗血馬要個夠。漢武帝為了打赢這場戰争,接着這樣做:“赦囚徒,發惡少年及邊騎,歲餘而出敦煌者六萬人,負私從者不與,牛十萬,馬三萬匹,驢、橐駝以萬數,齎糧、弓弩甚設。”

  為了奪得寶馬,驢被選中參加軍事活動,而且“驢、橐駝以萬數”,由此可見,那時的驢數量之多,已經很普遍。有驢參加的這次戰争,最終攻破大宛,不僅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汗血寶馬,同時還震懾了大宛周邊國家,使他們不得不送上貢獻,當然包括名貴的好馬。

  漢武帝為了求得寶馬,竟然發動這樣大規模的戰争,是否劃得來暫且不論,我們感到驚奇的是,驢,這貌不出衆隐忍負重的動物居然能為戰争勝利獻出固有的那一份力量。

  貳師将軍李廣利幾次出征與匈奴等敵人作戰,但并不是常勝将軍。一次征剿匈奴,他最後兵敗,投降了匈奴。李廣利兵敗投降,驢也跟随他成為匈奴的戰利品。

  漢武帝于公元前141年即位,于公元前87年病逝,在位五十多年間,戰争頻繁。他晚年對戰争有了新認識,他有一次要停止一場戰争,于是下诏,诏書有這樣的語言:“朕發酒泉驢、橐駝負食,出玉門迎軍”。

  在漢武帝發動的軍事活動中,驢既參與出征,參與輸送給養,參與班師回朝,說明驢在軍事、交通、運輸諸領域已經不能可有可無,它們一定有其獨特的作用,它們的作用是馬和牛所不能替代的。

  有人撰文說,驢在漢朝時期還很稀缺,由此看來,此種說法是不成立的。

驢是中國原産還是舶來品 其争論已經不重要 人們最愛聽的是其故事

  《漢書》的《匈奴傳》有明确的記載,說匈奴盛産多則馬、牛、羊,其次有橐駝、驢、騾等等。《漢書》的《西域傳》也有明确的記載,說鄯善國和婼羌的百姓們随着水草而遷移畜牧,哪裡水草豐茂,哪裡就有大批大批的驢、馬、橐駝。為了取得軍事勝利,要調動一切力量參與戰争,是以匈奴和西域各國出産的寶馬,還有包括驢在内的其它牲畜,都成為重要的戰争資源。這些豐富的資源令大漢王朝垂涎欲滴,使它們往往成為大漢軍隊的戰利品,來到中原大地。

  公元前74年漢宣帝即位,不久派大軍出西河,出張掖,出雲中,出酒泉,出五原,五路大軍起頭并進,顯示了天朝的無比威力。《漢書.匈奴傳》記載,校尉常惠與烏孫合兵,進軍至右谷蠡庭,俘虜單于以下三萬九千餘人,獲得馬、牛、羊、驢、騾、橐駝共七十餘萬頭。常惠功勞大,被封為長羅侯。五路大軍圍剿匈奴,匈奴遭到重創,史載:“匈奴群眾死傷而去者,及畜産遠移死亡不可勝數,于是匈奴遂衰耗。”在這裡,驢除了成為他人的戰利品,在“畜産遠移死亡不可勝數”之中,當然會有它們的亡靈。

  在漢朝,驢不僅被廣泛地運用到軍事戰争中,在外交往來中也在發揮着重要作用。漢武帝時期,罽賓國為了取悅大漢天朝,謀取獲利,派使者與漢朝交往。到了漢成帝時,罽賓國國王又派使者來修好,還來了很多罽賓國的大商巨賈,想要在天朝做生意。漢成帝想要派人去罽賓國宣示國威,表示友好,這時杜欽上書規谏,反複強調路途遙遠,道路崎岖險峻,即使“驢畜負糧”,派往的使者及随從最終也要饑餒山谷間,乞丐求讨無所得,難以生還;何況罽賓國反複無常,他們這次派來使者的目的,一是求賞賜,二是為了獲利,是以還是不要與之交往為好。朝廷覺得是這個道理,于是采納了杜欽的意見。

  雖然沒有與罽賓國通使和好,但是從《漢書》西域傳的這段文字可知,大漢與罽賓之間山路之難,難于上青天,在那崎岖陡峭滿是艱難險阻的山路上能為主人服務的,惟有隐忍負重的驢才堪此重任;于是,驢的特殊形象讀起來就别有一番味道了。

  《文史知識》雜志的那篇文章認為,漢朝時期,驢才在中國出現,由以上所舉出的事例看,是站不住腳的,如果此說成立,驢豈能在漢武帝那裡立下不朽功勞?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