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幾次香】
谷雨和立夏之間，還在三月，還是春的節氣。在有輕風的夜晚遊蕩，月色淡淡地照着，風拂過衣角，好像一切都還來得及，“未到曉鐘猶是春。”
有段時間很喜歡看民國失意學子的散文，讀到郁達夫的《春風沉醉的晚上》，心向往之。無緣得知1924的春夜有多麼的令人心羨，但在煙花三月的時候，微風吹面不寒，于夜晚時出去走走，也是很值得小小得意的事啊。
塵世繁鬧，夜間亦喧嘩，路燈分明與昨夜一樣亮，突然心意闌珊。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隻覺得人世水遠山長，什麼都握不住的樣子。
轉進一個巷子，微風襲來，薔薇的香氣幽幽袅袅令人迷醉。單是一枝便有無限春意了，況乎是這枝枝蔓蔓的開滿牆。
天邊星子如淚，月亮懶懶地懸在楊樹的上方。綠樹陰濃，花葉繁豔爛漫。隻想讓人在這薔薇架下一夢陳抟、不問人間日月，醒來時恰好有一朵薔薇落在鬓邊。
以前去過山東的一個臨海小城，薔薇是我給這座城市的标簽。每年花開時都漲滿長街短巷。細細密密的香氣濃稠而豔麗，是記憶中無法抹去的一筆。
有時雨天，地上點點紅雲，花色欣欣。便是“盡日無人看微雨，鴛鴦相對浴紅衣。”
有時晴天，人還未醒來，薔薇的香便從窗子襲來。樓下的老奶奶聽着平劇，咿咿呀呀的聲音和花氣纏繞着在屋裡盤旋。出門去買豆漿油條，回來時，帶兩枝花插在洗幹淨的果醬罐頭瓶裡。
有時有風，花影墜在牆上搖搖擺擺，“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後來來到蘇州，好像很少見到薔薇了，更多的是秋日的桂花。無意中走到此處，竟好似故人相逢。
走時折下一枝，并非開的最好的那一枝。翻開詩集，手指沾染了薔薇的香氣，跳躍着在目錄裡找到李白的詩：“不向東山久，薔薇幾度花。白雲還自散，明月落誰家。”
不知道明年，我再次翻開這本書，又是否記得這朵薔薇是在哪個巷子裡折下的。
作者：曉看丹青色
圖源：煙波裡的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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