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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雷、郁亮、俞永福、楊元慶上位啟示:大公司高管難當

徐雷、郁亮、俞永福、楊元慶上位啟示:大公司高管難當

今日,京東集團宣布,京東集團總裁徐雷出任京東集團CEO。

這個手臂上紋着“無所謂無所畏”,喜歡音樂、追求小衆潮貨、棱角分明的京城爺們兒。

從負責集團銷售—“二進宮”—CMO—輪值CEO,再到如今的集團CEO,終于一步步接近,并最終掌握了京東的核心權力。

曾有大師給徐雷算過命,說他的命不好也不壞,每次達到一定事業高度時,一定會垂直向下,但之後通過努力再拉出一個新高度。

徐雷的前半生算是被大師一語道中。

都說大公司的員工易做,高管卻難當,回顧徐雷的這些年,其實并不容易。

就拿2018年年底的京東組織架構調整來說,徐雷雖然被提前推到台前,但當時擺在他面前的難題卻十分巨大。

既要團結京東的老同志,推行新理念;又要防止用力過猛,被扣上大力“去東化”的帽子,進而遭至權力反噬;還要用鮮明的個人風格,拉住八卦者的眼球,挽回京東失去的正面形象……

三年多時間過去了,連年高速增長的零售業務;股價從2018年“谷底”累計漲幅超300%……

在去年網際網路“反壟斷”愈演愈烈,“實業興國”口号遍布的大環境下,京東率先表态:自己就是“新型實體企業”。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至少讓京東,在後電商時代未來幾年的戰略和口号上,已經立于了不敗之地。

諸多事實證明,徐雷依然是最值得劉強東信任的北京“老炮”加兄弟,而2022年這個并不溫暖的春天,榮升對于他來說,可謂春意盎然。

但對于阿裡俞永福、萬科郁亮以及聯想楊元慶來說,春天的味道卻十分苦澀,甚至他們還能感受到些許寒風刺骨。

首當其沖的是郁亮,這位已經57歲的男人,罕見地放軟了腰肢,在上個月最後一天召開的萬科2021年度業績釋出會上,因淨利潤同比下滑45.7%,向52萬名股東道了歉。

同一天,去年拿了1.68億元工資的楊元慶,掏出了沉甸甸的錢袋子,發内部信說要拿出8000萬元人民币,作為長期激勵獎金發給一線員工,幫助他們克服疫情等因素帶來的種種困難。

更早一些時候,阿裡傳出裁員消息,據36氪報道,裁員的重頭戲落在本地生活闆塊,包括餓了麼、口碑以及飛豬。、

而俞永福是這個裁員重災區的新掌門人。

作為企業高管,身居高位,他們享受着公司很大的權力,用這把權力之杖成全了普通人所無法獲得的功與名。

但同時,他們也不得不承受着高處吹來的寒風。

因為一艘巨輪如果觸礁,讨伐的筆尖不會指向聽指令的普通船員,隻會指向發号施令的船長。

這不是郁亮的第一次道歉。

萬科上市以來,有過三次淨利潤下滑,第一次是1995年,第二次是2008年,第三次是今年。

第二次下滑的時候,郁亮還隻是萬科總裁,跟着王石一起出席了2008年股東大會,當時他就代表管理層進行了反思緻歉。

此後郁亮明白了一個很通俗的道理:平時好學生考試落後幾分都會被批評,而成績差的學生考高10分都會受到表揚。

楊元慶也不是第一次拿錢出來,早在2012年和2015年,他就在聯想設立了一個“元慶特别獎”,拿出2000萬獎金讓上萬名員工瓜分,2015年财年聯想巨虧1.28億美元時,他還放棄了年度獎金。

創造利益,就是高管存在的價值之一,而成為一名合格的職業經理人,更加不容易。

1994年君萬之争上演,郁亮隻身飛往海南島,尋求海南證券老總文哲1.1%的支援;2008年王石因為“捐款門”事件,受到輿論一邊倒指責,郁亮親自處理了這場危機,一年時間飛了28次,到四川遵道做善後工作。

也正是在這一年,有個雜志刊出了郁亮大腹便便的照片,說他是個不太敬業的上司者。

郁亮看到以後定下了減肥目标,三年後他再出現在鎂光燈下,已經從中年發福男變成了和王石一樣的型男。

他帶着萬科追尋年輕化的前幾年,還做了一件讨好年輕人的瘋狂事——紋紋身。

很難想象,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會在自己身上镌刻與年齡及身份不符的印記。

楊元慶則是在1996年帶着聯想PC打了幾場價格戰役,将萬元電腦打成中國潮流産品,逼得國外品牌,不得不放棄中國市場新品上市高價的習慣。

柳傳志說,他感覺到楊元慶是把命搭在聯想。

最讓人覺得楊元慶價值凸顯的是在2005年,他主導推動了聯想收購IBM電腦業務,讓聯想一口吃成了胖子。

他也像郁亮一樣,做出了改變。

2013年聯想向PC+轉型時,單單是雜志封面,楊元慶就做了10個左右,從财經到嘻哈,再從嘻哈到時尚,他都一一配合。

别人問他時,他說,隻要是為企業成功,什麼事都行。

更早他帶着聯想走國際化道路,因英語問題影響工作,四十多歲的他以一年時間深度補課為代價,換來了站在全球會議上的侃侃而談。

熟悉楊元慶的人都知道,他以前并不善于在人前表達,且常常容易緊張,但後來他完全變了一個人,2015年聯想舉行全球誓師大會時,他甚至在北京站帶領全場唱了首歌。

《商業周刊》的編輯說,楊元慶隻用了7年時間,就領悟到了很多進階職業經理人需要花二十年才學會的事,他變得像一位合格的商業領袖。

可有些故事,從一開頭就注定了結局。

就像茨威格在傳記《斷頭王後》中評論瑪麗·安托瓦内特所說,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

2017年6月,王石将萬科接力棒放進郁亮手中。

在股東大會現場,權力交接時刻,郁亮紅着眼眶說:“沒有王石主席,就沒有萬科郁亮。”

這是郁亮事業的高光時刻,但他的粉絲卻高興不起來,他們覺得,在這種環境下,自己的偶像根本做不到王石時代的輝煌。

而做不到,就意味着要成為所有負面的背鍋俠。

郁亮拿起接力棒時,房地産抑價政策早已出爐,全國超過36個城市限售,商品房銷售均價已經連跌兩月。

第二年,郁亮就帶着萬科喊出了活下去的口号。

政策并沒有因為這個房地産一哥“求生存”的呐喊而放松管控,2019年下半年以來,又出台了一系列地産行業的重要政策。

從三條紅線到貸款集中度管理,再到土地供應雙集中,政策對房地産市場的調控,讓開發商賺錢變得困難。

同樣難過的還有楊元慶,他已經很多年沒聽到過掌聲,這些年萦繞在他周圍的除了質問就是謾罵。

2015年聯想手機業務持續低迷,有媒體寫了篇文章質疑他能否勝任CEO,直到現在,至少有一半看客還認為他不合格。

三年後,5G投票門事件爆發,楊元慶以及聯想成為衆矢之的,盡管他澄清過相關事件并得到了華為公開背書,但“賣國”的罪名依然被冠在了頭頂。

在這些年聯想研發投入過低的輿論場下,天價薪酬成為楊元慶的原罪。實際上,聯想曆史上著名的路線之争,早已為這項罪名埋下伏筆,

柳傳志早年确定的“貿工技”路線,是刻在聯想骨子裡的基因,而基因這東西,後天努力是無法改變的。

楊元慶學了7年計算機,進了聯想以後,也隻能去做銷售賣聯想的産品,後來他自我安慰:“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本就是打基礎的時候,專業對口當然好,但不是非常重要,年輕人不應該背一定要專業對口的包袱。”

他耳根子稍微有點軟,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是以聯想為跳闆出國深造,柳傳志用一個微機事業部就将他困在了聯想。

在柳傳志看來,這卻是楊元慶最大的優點。

2016年接受獵豹移動CEO傅盛的采訪,柳傳志說自己會用楊元慶時,其中有一個标準就是,除了機會本身價值觀和整個公司長期成長,思想長期一緻也算是一個标準。

是以在最初聯想五大少帥郭為、朱立南、陳國棟、趙令歡以及楊元慶中,柳傳志選擇了楊。

即使2009年董事會因為“楊元慶有沒有能力當CEO”,而激烈讨論的時候,柳傳志也力排衆議将楊元慶放在了掌舵人的位置。

郁亮不同,他尊敬王石,卻保留自己的想法。

王石不愛多元化,他曾說:“誰要是多元化,就算我死了,在棺材裡也要伸手出來反對。”

結果2012年郁亮就提出了城市配套服務商,2018年又将戰略更新為城鄉建設與生活服務商,持續深入多元化布局。

這些年,養豬、長租較高價的電梯大廈、物流、文娛以及養老,萬科都做了。

王石卸任以後迷上了宗教,他寫了本《徘徊的靈魂》透視信仰和宗教的力量,可郁亮最讨厭迷信,他在北大4年,熱衷學術講座喜歡看《光榮與夢想》。

當記者問郁亮經濟理念時,他曾說:“不要迷信權威,不要迷信任何東西,到現在為止,我都是堅決的市場派。”

俞永福算起來,與楊元慶曾經是同僚。

2001年柳傳志将聯想一分為二,楊元慶領軍聯想集團郭為執掌神州數位,他自己則坐陣成立聯想控股。

楊元慶正式成為聯想集團總裁兼CEO的時候,俞永福剛好入職聯想,以創業員工的身份加入了聯想投資。

俞永福在聯想做了5年投資,27歲的時候就成為了聯想投資最年輕的副總裁,5年時間他看了500多家創業公司,他形容成“相當于喝了500多瓶創業濃縮液”。

但俞永福後來想創業了。

在他看來,創業者和投資人用最形象的比喻就是,一個是司機,一個是副駕駛,共同點是擡頭看路,都要考慮企業的發展方向。

投資人的優勢在于,可以選車,可以選坐奧拓還是坐奧迪,創業者沒辦法,車是什麼就得開什麼。

但投資人的劣勢在于,方向盤不在他手裡,而俞永福想當司機。于是他離開了聯想,放棄了做投資人擁有的一切功利,到了UC。

2013年,郁亮開啟了網際網路取經之旅,去了百度、小米、騰訊、阿裡等,而他去阿裡的時候,擔任UC董事長兼CEO的俞永福正帶着公司向上狂奔。

漂亮的履曆和驚人的成績,吸引了馬雲的目光,到2014年接下馬雲抛來的繡球進入阿裡時,UC海外業務已經拓展到1億使用者,國内使用者則超過5億人。

作為阿裡高管,俞永福得到了很多偏愛。

他是一名阿裡員工,可馬雲“特批”,俞永福不用取花名,馬雲還曾手書“永福”二字,鼓勵俞永福不要被電商同化。

阿裡CEO張勇曾對《中國企業家》贊譽:“永福是個很有才的人,他有他的世界觀和帶兵方式,有他坐鎮北京,我就輕松一點。”

甚至,他在2015年被傳是阿裡太子,到當年末,阿裡新增四位合夥人,俞永福的三個字躍然于紙上,而這距離他進入阿裡,不過一年半而已。

但俞永福沒有選擇的特權,他就像一塊磚,哪裡需要就搬到哪裡。

俞永福剛進阿裡那年,阿裡收購的高德,正被百度壓得喘不過氣,有兩位阿裡高管看了高德的情況後,都認為壓力大沒辦法接。

而馬雲撥出了俞永福的電話,讓他接掌,高德地圖後來的活躍使用者增長超過1倍。

這算是俞永福給馬雲交上了一份合格的成績單,緊接着第二年,他又被任命為阿裡媽媽總裁,管理整個阿裡的錢袋子,可闆凳還沒坐熱,2016年他又被拉去執掌阿裡大文娛。

誰知道,大文娛也不是俞永福的終點,2017年阿裡CEO張勇通過内部信公布,俞永福不再擔任阿裡大文娛董事長一職,轉而擔任阿裡新成立的eWTP投資工作小組組長。

就當人們認為他淡出權力中心的時候,2021年,阿裡女員工事件爆發,本地生活原CEO李永和引咎辭職,一時之間阿裡本地生活群龍無首。

阿裡一度很看重本地生活,張勇公開表示阿裡将竭盡所能赢得這場戰鬥,為了抓業務,他甚至每周至少會投入一天時間在上面。

而去年7月阿裡進一步把高德、飛豬、本地生活三個業務整合為生活服務闆塊。

俞永福又再次變成救火隊長,緊急接任阿裡本地生活公司CEO,統領生活服務闆塊。

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場仗雖然不夠激烈,但足夠殘酷。

阿裡收購餓了麼之後,時任CEO的王磊曾提出要争奪市場50%的份額,然而近年來餓了麼的市場佔有率不斷下降,直到三七分。

在阿裡的最新财報中,餓了麼、高德、飛豬首次被放在同一個籃子。

資料顯示,截至2021年12月31日止的前三個月,阿裡本地生活服務營收為121.41億元,而它的對手美團,去年三季度僅餐飲外賣業務就收入265億元。

整個闆塊的營收,還不及對方單個業務收入的一半。

俞永福接手本地生活後,從去年8月到今天已經 200 多天,在這期間,他對這個兩萬多人的組織進行了一系列調整。

他的微信簽名是做一個永遠有福的人,他或許也明白,自己已經迎來了一場注定時間跨度不會短的硬仗。

郁亮面對的戰場,也并不比俞永福輕松。

去年郁亮在萬科秋季例會上說:很高興我們還活着。2021年恒大暴雷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引發了房地産行業的焦慮。

根據人民法院的資料,去年全國宣布破産的房企達到396,而胡潤中國首富榜單裡,早已不見了房地産大佬的身影。

還記得2017年接過帥印時,郁亮發表當選感言時說:“我希望大家,真的喜歡王石主席的話,也給一點支援給我,給一點鼓勵給我,給一點掌聲給我。”

但如今郁亮要在未來的時間裡,盡快給投資人一個滿意的考卷,而這個考卷的考題,不太容易。

楊元慶身上的擔子似乎也一年比一年重。

據聯想公布的2021年/2022财年第三季度業績報告顯示,報告期内實作營收201.27億美元,淨利潤實作了62%的同比增長。

聯想之是以取得出色的成績,主要還是得益于其IDG智能裝置業務集團的業績增長,其中PC業務是主要營收來源。

也就是說,至今楊元慶還沒在PC業務之外,找到新的增長曲線。他變得懼怕輿論,成天把研發挂嘴邊,就怕别人說聯想沒有科技研發實力。

在4月6日聯想集團2022/23财年全球誓師大會上,楊元慶立下flag稱未來三年,聯想的研發投入要在上一财年的基礎上實作翻番。

而未來五年,聯想的研發總投入将會超過1000億人民币,同時,聯想還要增加12,000名硬核科技人才。

但楊元慶依舊還記得他的文學夢,他最喜歡的作家是大仲馬,至今他都清晰記得《基督山伯爵》中的那句話:All human wisdom is summed up in these two words, Wait and hope(人類的智慧就包含在兩個詞中:等待和希望)。

有記者曾問過如果可以重來,他最希望從事的工作,楊元慶的回答不是聯想,而是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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