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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特輯】卻話巴山夜雨時‖何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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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特輯】卻話巴山夜雨時‖何姝

一曲《長相思》,緬懷逝去的親人!

卻話巴山夜雨時

何 姝

是夜,窗外連綿不斷的雨啊,像一張巨大的簾幕籠罩着她的心。想起這雨已綿延了好幾天,她的内心陡生煩亂和憂傷,那年那月那雷同的雨季又彌漫了心間。

從前,喜歡詩詞的她,雨意味着調皮和浪漫。萬萬沒料到,那年那月那雨季于她而言,似乎成了一場不祥的預告。平時很難見母親生一次病、難得吃一顆藥,可那夜母親來不及向所愛的家人說上隻言片語,就匆匆走完了一生。

母親的走,将她的内心推向了綿綿無盡的雨季。

【清明特輯】卻話巴山夜雨時‖何姝

都說人到中年經曆一些事才會真正體會,生活是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也許前一秒你還有說有笑,後一秒現實可能把人擊個粉碎。更讓人憋屈的是,明明是悲痛,哭卻變成了成年人的“奢侈”,不是想痛哭就有痛哭的機會,還得顧及場景和身邊的人。有時不僅不能哭,還得咬牙及時扛起生活的責任。

那年那月那雨季深深地刻烙在腦海。她知道,母親隻是大千世界中一位非常平凡的人。可她倔強地認為,或是老天真的有情,知道母親生前是一位善良的人,那段時間的雨,肯定是它在為人世間少了一位善良的人而惋惜落淚。

送母親出殡前的那個雨夜又曆曆在目。深夜,客人、鑼鼓隊員、家裡人都安排歸位,忙碌了一天的她,默默地守着母親冷冰冰的靈堂,麻木地續着香火。不是她迷信,而是遵老家風俗,到逝者出殡前要香火不斷。明知淩晨5點母親就出殡,她假裝堅強,沒勇氣抓住最後和母親相處的機會放聲哭一場。她不敢哭,是因為怕刺激到極度悲傷的父親。母親走後那段日子裡,她一直充當着一個不真誠的人,明明内心很悲苦,卻假裝淡定地千方百計地安慰家人:人,總會走的,媽媽是因為壽元到了。我們都堅強生活,就是對媽媽在天之靈最好告慰!

母親生前待人友善豁達,山裡山外熟悉的人都紛紛歎息其匆匆離開。那些年,并不富裕的母親,在青黃不接的時候,給東家送去的那碗米,給西家的那把面,替鄰家娃交的學費,幫隔壁墊的藥費,都是母親從在外工作的父親彙給家裡買農肥的錢裡,一分一角擠出來的……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鄉鄰們還記着。母親的出殡日,他們口口相傳,告訴了在外的兒女,并且每家人都訂了幾朵花圈。老家風俗,出殡時花圈要一并到墳地。可農村這些年除了剩下些老年人,年青人大多外出務工。母親淩晨5點出殡,意味着天未亮,她想到那麼多花圈要一并到墳地,不由犯難了。這些年農村的年青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一些老年人不可能起來那麼早,又不忍心驚動到悲痛中的老父親和病期的哥哥。那夜,她想了很久很久,一咬牙作出了最後的決定:一個人來扛!

雨季的農村黑夜,除了偶爾幾聲犬吠,就是無邊的漆黑陰森,不時一陣風吹草動,讓人毛骨悚然。黑夜裡的山路泥濘不堪,她想着母親的音容笑貌和生前的點點滴滴,淚水混着雨水模糊了雙眼。她顧不上路滑難行,淩晨2點一個人獨自打着手電筒,扛着花圈走在死一般寂靜的泥濘鄉間小路上。那夜,她沒有心思去記數,在一片有着幾十座墳的墳地裡穿梭了多少遍,摔了多少次跤,更沒有精力去害怕,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因花圈給母親的出殡帶來障礙。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又到一年清明節,她想為母親寫點什麼,可一想起就心痛心亂,無從下筆。窗外的雨沙沙地下,室内的她蘸着内心的血滴向母親講述着散亂的心情:媽媽,您放心走吧,從前您心中那個膽小如鼠的女兒,在那個雨夜已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