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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樹花也叫無事忙‖程兆強

楊樹花也叫無事忙‖程兆強

楊樹花落滿了地,一穗穗的,紅褐色、淺綠色的,毛茸茸,聚成了片,像一群酣睡的毛毛蟲,橫躺豎歪的,沒有一個正形。

我的家鄉,人們把楊樹花叫無事忙,為什麼這樣?我不知道,反正大家都這麼叫,以前這麼叫,現在還這麼叫,寫這篇短文時,我沿用家鄉叫法,依舊叫它無事忙。

家鄉有一首童謠,專門唱無事忙的,唱詞是這樣:無事無事忙,搋窩窩,你媽叫我幹哥哥;無事無事忙,搋馍馍,你媽叫我幹爺爺。顯然,這首童謠不雅,詞不美,韻不正,聽起來像是罵人。可是,大家都在唱,尤其是那些頑皮的半大小子,唱得更加起勁。唱這首童謠時,大家都知道,萬不可對号入座,誰對号入座了,那就等于承認是罵自己。我一直不明白,人們為何唱這樣的歌瑤,後來,慢慢琢磨出來,唱這樣無趣無聊的童謠,無非人們說的,叫花子唱歌——窮開心罷了。以前,人們生活苦,娛樂活動又單調,可是生活需要情趣,如果長期沉浸在郁悶、無聊中,那生活還有什麼意義,活着還有什麼趣味!于是,人們創造出,且傳唱着一些在今天看來,極其無聊無趣的俚語俗曲、酸曲歪調,甚至會拿抽渾打科、占便宜、賣呆兒當開心事。

人們唱這首童謠時,無事忙已落滿一地。這時,我們——一群頑皮的孩子,正在高高的楊樹下,俯身撿拾一穗穗的無事忙,不過,我們撿起來不是裝進籃子,也不會裝到衣服口袋裡,而是一手攥在手裡,一手像擲石子那樣擲向同伴。你擲我、我擲你,追追趕趕,如果擲到了對方身上,尤其是擲到衣領口裡,那是非常開心的事。而那衣領裡被擲進了無事忙的人,像有毛毛蟲粘在身上,即刻把手伸進衣領口使勁往外掏。若是一時半會兒掏不出來,就得忍受蚊蟲叮咬般奇癢了,為了快速拿出來,有的夥伴幹脆直接脫下衣服。玩這種遊戲,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衣領裡擲進無事忙的人,無論怎麼痛癢,都不能氣惱,倘若惱了、哭了,和同伴鬧翻了,那也就意味着從此以後,同伴們不和你一起玩了,淘汰出小夥伴玩樂團隊。當然,也有犯惱的,惹急了,弄哭了,和同伴幹了一架,獨自回家了。這樣的行為,是要付出代價的,在一個時期裡,同伴們不會和你玩,你也不好意思再和同伴玩。直到人們把這事忘得沒影了,才會握手言和,玩鬧一起了。

楊樹花也叫無事忙‖程兆強

無事忙能吃。像童謠裡唱的,能搋窩窩,能搋馍馍,且别有一番風味。說了一大通,實話講,我沒有吃過無事忙,家裡沒做過,我也沒向家裡要過。聽說,吃無事忙要先去掉葉柄,洗淨焯水,然後拌上玉米面揉成團蒸制,蒸好的無事忙窩窩味道清新糯香。還有,可以用無事忙拌餡包包子,其味道更香。不過,我覺得無事忙再好,吃上三頓兩頓的可以,吃上三天五天,未必會吃得消,就像當年人們吃的“憶苦飯”,調換一下食物,換一換花樣,感受一下新口味,未嘗不可,也會增添吃的趣味。但是,若是吃長了,那就不行了。這如同酸甜苦辣鹹五味,無論是哪一味,天天日日吃,不變花樣,誰都受不了。也許,我不該這樣認為,畢竟我沒吃過無事忙。

當無事忙落盡的時候,那楊樹的樹枝上開始冒出綠綠的嫩芽,再過幾日,便長出了茂密的葉子。從此,無事忙便在人們的視野裡消失了,再看到它時,已是明年的春天了。還有要說的,隻有那本地的楊樹,也就是家楊樹上長的無事忙,才能吃、才好吃。還有,楊樹花為何叫無事忙?我一直沒弄明白,不知有沒有人能夠告訴我

壹點号 花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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