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刷到央視的《感動中國2021年度人物頒獎盛典》,除了衆所周知的著名實體學家楊振甯老先生、“亞洲飛人”蘇炳添,我意外看到了還有一位才20歲出頭的小姑娘清華博士江夢南。

原來這個笑起來很漂亮的女孩,在從小聽不見的情況下,通過自身的努力,憑借異于常人的堅韌,克服了重重困難,最終考入清華讀博士。
她的不容易可想而知,但我更好奇這個孩子的父母是怎麼“教”出來的。或者說,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們不但用極強的毅力“熬”下來,還這麼卓有成效,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孩子。
就像主持人敬一丹說的:看到江夢南的第一眼,“我特别迫切地想知道你父母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得具備多大的學習能力,才能把你教會。”
要知道即使孩子各方面健全,我們也時常覺得乏力、受挫感明顯,更不用說面對聽力幾乎完全消失的孩子,那樣的心路曆程一定是常人難以忍受的。
看了很多采訪視訊和資料,我真心被江夢南父母感動到了。
這是一對深愛孩子、也懂得如何正确地愛孩子的父母,有毅力,更有智慧和遠見。
01
為了讓孩子開口說話,
他們選擇了艱難、未知的路
江夢南不是天生的聽力障礙。出生時的江夢南是個健康寶寶,聽力正常。
父親趙長軍,母親江文革,都是學校老師,感情甚笃,對這個孩子視若珍寶。
不幸始于一場肺炎,因為錯誤用藥,小夢南的左耳喪失了105分貝相當于直升機起飛時聲音的聽力,右耳則完全失去聽力,被診斷為極重度的神經性耳聾。
夫妻倆一開始都難以接受這個現實,跑了幾家大醫院複診,結果都一樣。醫生給的回複是:“目前來看,全世界還沒有辦法。”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教手語,像大多數聾啞兒童那樣生活。
并且,以夢南的情況嚴重程度來看,買助聽器都是浪費。
這樣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在采訪中,夢南媽媽說,當時兩人的想法是:“如果世界上有聽力神經移植的技術,我們都願意把正常的聽神經移植給孩子。“
可惜,很多時候,即使我們想替孩子去受苦,也不得不面對現實。
但面對現實卻是更大的痛苦。
當夫婦倆不得不提前為孩子做最壞的打算,去考察當地的一所特殊教育學校時。他們再一次感受到了内心的掙紮。
“整個教室都是無聲的”。
“那些孩子已經放棄了開口說話的可能,跟着老師學手語。”
夢南爸爸回憶起這一段經曆的時候,對着鏡頭說出了自己的“小秘密”。
“我當時有一種虛榮心吧。我也算是有文化有知識的人,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别人不一樣……在孩子出生之前,我就想,我的小孩,我将來一定把ta培養成至少重點大學,甚至是北京大學、清華大學。”
初為人父人母時,大約我們都有過這樣的“内心戲”。這樣的“虛榮心”,真實又接地氣。
但一旦接受孩子完全失聰的現實,把孩子送進聾啞學校,這樣的願望幾乎就無法實作了。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說實話,我不甘心,當然,我也有點失去理智了。”
這個時候,夢南爸爸學醫的妹妹的一句話提醒了他們:雖然不能恢複聽力,但可以死馬當活馬醫,即使成不了,也沒什麼遺憾了。
兩人于是給小夢南買了助聽器,一遍一遍地和她說話,但結果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人最怕的不是辛苦,而是看不到希望。像黑夜沒有盡頭,走在山洞看不到出口。
無論兩人多麼努力,小夢南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夫妻倆“心都是涼的”。
其實,按照當時的當地政策,趙長軍夫婦可以再生育一個孩子。身邊很多人也勸他們,把夢南送到特殊教育學校,再要一個。但夫妻倆拒絕了,隻說:“要把所有的愛都給女兒”。
讓孩子開口說話,對常人來說太簡單不過,但是由于他們而言,卻是選擇了一條更艱難、也更未知的路。
02
“蠢蠢地堅持”看到了希望
希望出現在夢南1歲4個月時。
那次夫妻二人又一次帶小夢南去北京看病,結果當然還是“沒有辦法”。
當他們準備收拾行李傳回時,小夢南不小心把一隻球滾到了遠處,情急之下,叫出了兩聲。
那是類似“媽媽”的兩個音符。
那是夫妻倆第一次從女兒嘴裡聽到的聲音,那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那之後,絕望的情緒一掃而光。
後來接受采訪時,主持人問有沒有想過放棄的時刻,趙長軍夫婦回憶說最難的是孩子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之前,但那次發出聲音之後就沒有過想放棄了。
因為他們堅信:女兒能發出聲音,就一定能學會說話。
一開始,他們每天抱着女兒對着鏡子說話,這樣做是為了女兒能看清楚他們的口型。
他們從最簡單的音節開始,教她如何擺放舌頭,又讓她摸着爸爸媽媽的喉嚨,感受聲帶振動,把她的手放在他們的嘴巴前,感受說話時的氣流。
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用夫婦倆的話來說,“沒完沒了”。
“一個字,念一萬遍我能夠學會,父母都已經很開心了。可能有一些口型非常像的音,花、瓜,就要把我的手,放在他們的嘴巴附近感受這些氣流。花,有氣流,瓜,沒有。需要很多遍的回報,才可以慢慢練成這樣一個肌肉記憶。”江夢南回憶。
至于這種方法到底有沒有用,科不科學,兩人内心其實并沒有底氣。
夢南爸爸說自己是“蠢蠢地堅持”,但隻要有一點希望,就絕不會放棄,為了女兒,也為了自己“不留遺憾”。
事實證明,很多時候,方法不在于笨和聰明,而是在于能否十年如一日地堅持。再“蠢”的方法,堅持一萬次幾萬次的練習,也能開出花結出果。
現在的江夢南,面對面和人交流基本沒問題(需要觀察對方口型),口齒雖然還有一點點不那麼流利,但對交流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當然,這個過程裡,夢南爸爸和媽媽也是在不斷學習,優化方法。媽媽說對于自己的女兒好像是在雕刻一件藝術品,“我總是在仔細地觀察、分析她的一言一行。“
夢南媽媽利用暑假到長沙學習聾兒言語康複技巧,硬是考出了“言語康複師”證書,這也是所在的宜章縣的第一張此類證書。
江夢南的爸爸則是買回了所有能買到的耳科和言語康複的書籍,苦讀鑽研。最後自己整理出了一份《關于縣城内開設聾兒言語康複指導機構的可行性報告》,交給了郴州市殘聯。
不單是為了自己女兒,還想着把自己的實踐和研究,推廣惠及到更多的孩子。
“師者仁心”,真的是很了不起。
03
掌握“學習的能力”,可以才能走得更長遠
江夢南爸爸媽媽的堅持和超常的毅力讓人感動,但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有他們的教育智慧,尤其是江夢南爸爸。
就像他本人說的:“(我)相對比媽媽更有遠見,更适合做一家之長,是家庭裡的帥,負責指方向。”
當初選擇讓女兒“做個正常人”,就意味着要克服十倍百倍的困難。
一個跳不過的坎兒就是“上國小”。想要女兒進入公立國小讀書,有學校會接受嗎?
能做的就是盡量讓孩子提前追趕,不光是聽和說要趕上正常小朋友的水準,還要在讀寫、識字上提前做好準備。“笨鳥先飛早入林”,這是夢南爸爸從小就教給女兒的道理。
經過超高強度的集中訓練,小夢南在上國小前,已經熟練掌握了拼音,也比同齡孩子識更多字。
但即便這樣,依然沒有一個正常國小肯接受她,以至于到了上學年齡,夢南不得不多上了一年學前班。“有一個場景我印象非常深刻,我的學前班跟我的國小,他們中間有一段台階,國小在台階上面,我的學前班在台階下面。我站在台階上,看到其他同齡人都去順着台階往上爬去讀國小,我自己順着台階往下走,我當時在台階上就哭了。”“父母安慰我,告訴我,聽不見是既定的事實,與其怨天尤人,還不如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克服這點。”
好在,夢南的能力最終得到了學校和老師的認可,她終于進入了公立國小讀書。但一個沒有聽力的孩子,想要趕上老師正常的教學速度,是極其困難的。趙長軍夫婦定了個規矩:所有功課,提前給女兒上一遍。不管是平常,還是假期,在家隻要有時間,就“安排上”。整個國小階段,夢南的功課都是提前完成學習。四年級之前,夢南一直保持着班級前三的成績。四年級暑假時,她就已經把五年級的課程學完,并且通過學校測試,直接跳到了六年級。
小升初時,夢南考了全市第二名。她主動提出要去300多裡外的郴州六中上學,“不能一直在父母的保護下生活”。
兩夫妻很掙紮,但最終決定尊重女兒的選擇。趙長軍明白,女兒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自己不可能一直都陪在女兒身邊,老師也不可能像自己這樣有精力來照顧女兒的學習。
是以,最重要的是讓女兒掌握“學習的能力”,這樣,即使離開了自己,甚至離開老師,女兒也一定能學好。“小時候碰到不會的數學題去問爸爸,爸爸都會說:答案我不會告訴你的,你自己翻書去。”江夢南回憶。
趙長軍也一直希望女兒能真正接納自己,每個人都會遇到困難,聽力障礙,隻是人生無數困難之一。就像“有些人近視,就需要戴眼鏡。有些人腿腳不好,就要拄拐杖。”
“你和别人沒什麼不同,每個人都有難題,都需要自己克服。”
2011年,江夢南以615分的聯考成績考入吉林大學藥學院。2015年,她又考上吉林大學藥學碩士研究所學生。
2018年,江夢南考上了清華大學生命與科學學院的博士,主攻惡性良性腫瘤免疫和機器學習。未來的目标是用所學治病救人。
寫在最後:
和朋友說起江夢南的故事,都很唏噓:這對父母太不容易了,怎麼做到的?
我注意到采訪中的一個細節,不管是被問到最困難的時刻,還是說起這個家的功勞,夫妻倆始終有眼神交流,一個說話,另一個就注視着對方,非常有愛和默契。
夫妻同心,沒有内耗,兩個人的能量和智慧很好的配合和疊加,對孩子來說,創造了一個非常大的能量場。
在江夢南的身上,或許是超常的努力和堅持創造了奇迹,但一定也是,愛,父母對女兒的愛,夫妻之間的愛,孩子對父母的愛,共同創造了“奇迹”!
(資料來源:CCTV《面對面》欄目、長沙釋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