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今天說幾種2-2-1句式的複雜句,還是來自于王力先生的《漢語詩律學》中。兩個謂語以上的句式,被稱為複雜句。
一、vn-cN-F
這種句式,王力解釋為:包孕在主語的地位者。
例如:登俎-黃甘-重,支床-錦石-圓。
黃甘是主語,重是謂語。登俎,修飾黃甘,表示放入祭器裡的黃甘。同理,在床下起到支撐作用的錦石是主語,圓是謂語。
杜甫 (唐)《季秋江村》:
喬木村墟古,疏籬野蔓懸。
清琴将暇日,白首望霜天。
登俎-黃甘-重,支床-錦石-圓。
遠遊雖寂寞,難見此山川。

二、NN-nv-F(或V)
這個句式,王力先生解釋為:句子形式包孕副詞性的句子形式。
例如:書劍-身同-廢,煙霞-吏共-閑。人生與書劍同廢,宦遊與煙霞共閑。
用正常語序應該是:書劍-同身-廢,煙霞-共吏-閑。經過詩人的加工,身與吏成了主語,書劍和煙霞成了修飾語。
整句5個字是句子形式。所謂“副詞性的句子形式”中,副詞性是指修飾謂語的詞語,應該是指:書劍廢、煙霞閑。
劉長卿 (唐)《偶然作》:
野寺長依止,田家或往還。
老農開古地,夕鳥入寒山。
書劍-身同-廢,煙霞-吏共-閑。
豈能将白發,扶杖出人間。
又如,fN-nv-F(或V),片雲-天共-遠,永夜-月同-孤。正常語序:片雲-共天-遠,永夜-同月-孤。詩人加工後,天、月是主語地位。
上聯,天和片雲共遠,下聯應該了解為:長夜裡,我和月都孤單 。
杜甫 (唐)《江漢》:
江漢思歸客,乾坤一腐儒。
片雲-天共-遠,永夜-月同-孤。
落日心猶壯,秋風病欲疏。
古來存老馬,不必取長途。
三、nN-vn-V(或F)
王力解釋為:句子形式包孕着兩個字的副詞性謂語形式。
1、主語為名詞
nN-vn-V(或F)
江水-帶冰-綠,桃花-随雨-飛。
這個句式比較好了解:主+謂+賓+補。
本意是江水與水面殘冰都是綠色的,雨和桃花一起飛。帶、随是詩眼,比共、同2字靈動許多,起到拟人的作用。
同樣,5個字中并沒有副詞。 謂語形式,是動賓結構,副詞性謂語形式,似乎是指江水綠、桃花飛。
儲光羲 (唐)《漢陽即事》:
楚國千裡遠,孰知方寸違。
春遊歡有客,夕寝賦無衣。
九歌有深意,捐佩乃言歸。
2、主語為平行形容詞
FF-vn-F
例如:清切-兼秋-遠。同樣是主+謂+賓+補。
平行語,是并列關系不分主次。清切,是并列關系的形容詞,是以用FF表示。
劉長卿 (唐)《秋夜北山精舍觀體如師梵》:
焚香奏仙呗,向夕遍空山。
清切-兼秋-遠,威儀-對月-閑。
靜分岩響答,散逐海潮還。
幸得風吹去,随人到世間。
四、dd-Vd-F
王力解釋為:前2字為副詞,第3、4為動詞+補語,結尾形容詞。
例如:已應-舂得-細。頗覺-寄來-遲。
已應、頗覺,是修飾謂語的副詞。得、來也是動詞舂、寄的補語。
頗覺-寄來-遲。覺,似乎也應該作為謂語看待。
在詩歌中,經常會有上下聯雖然符合古人對仗規則,但是用現代文法來看,上下聯有細微不同的現象。
杜甫《佐還山後寄三首》:
白露黃粱熟,分張素有期。
已應-舂得-細,頗覺-寄來-遲。
味豈同金菊,香宜配綠葵。
老人他日愛,正想滑流匙。
結束語
今天的幾種複雜句式,的确有點“複雜”。
無論簡單句和複雜句,總有些詩句在文法上似乎解釋不通,但是并不妨礙我們了解詩人本意。這些詩中的句式與常見散文句式不同,後人稱之為詩家語。
有些平平無奇的句子,經過詩人的妙手修改,馬上就有了詩意,就是因為詩人對于各種句式的熟練應用。
@老街味道
五言近體詩複雜句,這種41結構與23結構的句式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