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生的所有小心思，可能都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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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3.20︱總會迎來光明的
1
2016年，我在江蘇老家剛讀完一年國中，就轉學來了北京的國際學校。當時我剛過13歲，懵懵懂懂的。我剛到北京的那一天，拖着我的大箱子，住進了一個老較高價的電梯大廈。沒有電梯，沒有燈。老樓是深灰色的，布局像圓寨，隻不過中間布滿錯綜複雜的鐵絲網和蜘蛛網。
“這裡有隻貓，你會喜歡的。”我來之前媽媽說。可是我從未見過那隻貓，這裡也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媽媽低頭對我說：“女兒，咱們一起努力，好嗎？”我沒說話，心裡想着：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離開這裡去更好的地方。
2
7年級的某天晚上，同樣是資優生的朋友問我：“你想去哪所大學？”我小聲說：“我沒想好，但是要排名高的，能以後多賺錢。你呢？”
她說：“我有點猶豫，但是總不能比那些被學校貼在牆上的學長們差，我最想去麻省理工學計算機。”
“她好厲害，現在就想好了學什麼，去哪裡。我也要有自己的理想。”我心裡想。
我當時的想法很美好，在不遠的将來，我就能逃離北京和我現在的環境，我能和更高層次的人共事，我能看到城堡一樣的建築和夕陽互相映襯，又或是日暮後摩登大廈閃耀的光芒。我喜歡自己站在台上閃閃發光的樣子，也想買一個自己的房子。我想了好多好多關于我想要的生活。但其實這些都沒那麼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要媽媽失望，我希望活成她驕傲的樣子，她喜歡的樣子。
事實是，我确實很用功讀書。上國中的時候，我每天早上6點就起來，洗漱之後去到班裡看書，每天晚上23:30睡，上課從不開小差。我也一直堅定地認為，我一定能和其他資優生一樣。
“我一定能去美國前30，或者英國前10的，老師們都這麼說。”起碼在9年級之前，我心裡一直是這樣想的。
3
直到有一天，媽媽告訴我，她沒能和預期的一樣，達到能夠支撐我一年20萬的經濟能力。她是這樣說的：“女兒，咱們去學美術吧，考中央美院附中。”
我第一次覺得錢是如此重要。
4
選擇留學方向的時候，我們意見不統一。媽媽開始查找除英美外小國家的大學排名。她老是重複着：“某某國是個很文明的國家的，他們都素質很高的，好多科技都很領先的。”她一遍一遍地說，每個周末，每次一起吃飯。
有一次我實在是不想聽了，我不想内心害怕的事情成為事實。我頂嘴說：“為什麼不讓我去美國和英國，甚至澳洲都不行？！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覺得不行？”她提高聲調：“我才要問你，你是不是我說往東，你就要往西。你知道我考慮了多少嗎？我向多少人打聽嗎？”
我沒說話。過了一會，媽媽剛才的氣勢弱了下來：“我們沒有那麼多錢，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我轉身出了門，小心地輕聲帶上門。
那天天氣特别好，陽光透過葉子朦朦胧胧的打在闆油馬路上，樹都被風吹的沙沙作響，但我的心裡更像那不斷聲的蟬鳴。一時間，好多感覺都湧到了心頭，不甘，痛苦，無奈，氣憤。我怨我沒能生在一個富裕的家裡，我怨媽媽沒能做到她所說的，我怨從沒人放學來接過我，我怨我總是一個人吃飯，我怨為什麼别人都可以而我不可以，我怨世界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如此的不公平。
但我又有什麼好怨的呢？有人遠遠比我更不幸運，有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也有人一生活在黑暗裡。話雖如此，但是人是個沖突體。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候，才能體會到，心裡會有多沖突。
5
留學方向的改變，也改變了我。突如其來的疫情和碎成片的理想把我壓得透不過來氣。我内心有着不甘，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有一次國際考試，我考得還不如平時班裡上課睡覺的同學。我不再敢和人對視了，什麼也不想說。想到大家可能像看小醜一樣看着我，我就如芒在背。班主任尹老師把我叫進辦公室，對我說了好些話，但對我印象最深的話是：“人生八九不如意。你看到的都是别人的順利，誰會知道别人背後的苦呢？”
我不哭了，找了原因，後面的考試我都考到了A。雖然也不是第一第二，但是我沒上過任何課外班，沒有新東方，也沒有求助任何人。莫名的，我驕傲不起來了，在後來租的地下室裡，我一遍遍的看着鋼絲網外樹影搖曳，心裡空空的，我真的找不到未來的方向了。
6
“老師，我覺得我需要來找您聊聊。”我這樣對心理老師說。“别害怕，迷茫也是可以的。”老師說。
我逐漸接受了。我再也沒提過，我想去英美留學，隻是看着同學們拿到劍橋大學，紐約大學，香港大學的offer的時候，心裡總是很複雜。放下手機，看着手頭需要做的事情，需要個檔案蓋的校印。獨處時，好多不安無處安放，我的靈魂追問着我，我無從回答。
想起一個叔叔和我說的話：“說不定，這就是最好的安排呢？人生所有的經曆都是珍寶。”
“那就積極地去面對吧。”我心裡想。
今夜閑談
你有過哪些被現實擊碎的夢？
主播 / M同學
歌手 / 張語函
撰文 / 雀栖
編輯 / DJ鈞 & DJ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