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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潮》:秦觀故地重遊憶往昔,一句亂分春色到人家,流傳千古

詞牌望海潮是柳永所創,東南形勝一首詞是他在遊覽杭州西湖的時候所做。其中“三秋桂子,十裡荷花”吸引得金主完顔亮對錢塘的富庶垂涎三尺。這首《望海潮東南形勝》成為書寫杭州的千古絕唱,自此之後,望海潮大多用來形容自然景觀。

多年後(1094年),同樣是北宋詞人的秦觀,也創作了一首望海潮。當朝時局發生變化,朝廷中新舊黨交替,秦觀,蘇轼等人紛紛被貶。洛陽城正值早春,秦觀故地重遊憶往昔盛況,想到今後即将天各一方,百感交集,寫下了這首望海潮,一起來欣賞。

《望海潮》:秦觀故地重遊憶往昔,一句亂分春色到人家,流傳千古

梅英疏淡,冰澌溶洩,東風暗換年華。金谷俊遊,銅駝巷陌,新晴細履平沙。長記誤随車。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亂分春色到人家。

西園夜飲鳴笳。有華燈礙月,飛蓋妨花。蘭苑未空,行人漸老,重來是事堪嗟。煙暝酒旗斜。但倚樓極目,時見栖鴉。無奈歸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初春的景色,梅花漸漸變得稀疏,冰雪也開始融化。東風來了,它悄無聲息地改變了年華。東風就是指春風,朱熹在春日中也有“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的詩句。春天來了,萬物更新,但是作者一個“暗換年華”裡面有無奈的情懷,這四個字成為全詞的主旨,其基調籠罩了全篇,它不僅僅指自然界季節的變化,更是指生活上的人事滄桑,社會上的風雲變幻。是以我們看在前三句寫景中,沒有欣欣向榮,有的是郁郁寡歡。

《望海潮》:秦觀故地重遊憶往昔,一句亂分春色到人家,流傳千古

“金谷俊遊,銅駝巷陌” 這兩處用典,《世說新語》記載,在河南地界金谷澗,“衆賢晝夜遊宴”,這裡用來指文人雅士宴遊雅席,吟詩作賦。銅駝是指銅駝街,不管是俗語中的“金馬門外聚群賢,銅駝陌上集少年”還是南北朝時期的““東門向金馬,南陌接銅駝”都表明銅駝出現在文人墨客的詩詞中由來以久。唐代劉禹錫的詩中也有“金谷園中莺亂飛,銅駝陌上好風吹”的句子,金谷和銅駝成對出現。

《望海潮》:秦觀故地重遊憶往昔,一句亂分春色到人家,流傳千古

出現在這首詞中并非是指這兩個地方,僅僅是代表洛陽的名勝古迹,通過這兩個有名的地點追憶往昔和好友一起在遊春,漫步,雨後初晴時在細軟的平沙上走着的時光,來展現往昔的歲月靜好。

那時的作者年輕縱情,青春美好,有一件令人難忘的事情就是“誤随車”,錯跟了人家的香車。在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熱鬧場景中,出現“誤随車”的情況并不稀奇。在韓愈的《嘲少年》中有“直把春償酒,都将命乞花。隻知閑信馬,不覺誤随車。”李白的《陌上贈美人》中也提到:“白馬驕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雲車。美人一笑搴珠箔,遙指紅樓是妾家”。

這一次誤随,給作者留下了長久而美好的記憶。甚至連當時的場景都記得清清楚楚。正是柳絮翻飛,蝴蝶翩跹的時節,春意正濃,在這樣的良辰美景當中,難免會芳思交加,充滿歡樂。春色仿佛懂得人的心思,桃紅柳綠,無處不在,春天将滿腔的春色毫無保留地分給千萬戶人家。這一句可謂神來之筆,一個“亂”字盡其妙。

《望海潮》:秦觀故地重遊憶往昔,一句亂分春色到人家,流傳千古

上片着重寫景,由眼前的春天,回憶往昔,盡是懷念。

下片接着上片的繁華,寫當初的夜宴。時間自然地切換到了夜晚,美景搭配美食,夜宴通宵達旦。同時這裡也有典故“西園”在曹植的詩中有“清風夜遊西園”的句子,而曹丕的詩中有“清風夜起,悲笳微吟”用二曹詩詞中的西園和鳴茄兩種意象,來說明當時熱鬧輝煌。在繁華的花燈映襯下,明月似乎也失去了光芒,來往的車子上的車蓋損傷了樹上盛開的花。此言用來表明過去有多熱鬧,現在就有多冷清。傷感之情,呼之欲出。

《望海潮》:秦觀故地重遊憶往昔,一句亂分春色到人家,流傳千古

是以接下來的“蘭苑未空,行人漸老,重來是事堪嗟”直接抒發物是人非的感慨,内心充滿了惆怅。現如今在黃昏時分,獨倚酒樓,在蒼涼的暮色中,滿眼隻有橫斜的酒旗,栖息的烏鴉,那些缤紛的春色已經消失殆盡,自己又經曆宦海風波,不得不離開。他不知道自己日後的道路在何方“無奈歸心,暗随流水到天涯”。在無奈之餘點明惆怅,回蕩悠長。

秦觀的詞,風格纖弱感傷,李清照稱贊他情感細膩。而木心先生則從這首詞中結合人生的三個階段提煉出來了三種境界,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新平細履踏平沙”,青壯年時期為“亂分春色到人家”,暮年時期的“暗随流水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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