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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美古篆銘三器 中山刀筆留華章

當大陸最早的毛筆字和最美的古文字同時映入眼簾,是何等驚豔,正在河北博物院展出的“縱橫有象——侯馬盟書與中山三器文字藝術展”會給出答案。侯馬盟書與中山三器銘文,作為鮮活标本,充分顯示出中國古代文字藝術豐富的文化内涵。

“兩千多年前的石家莊人,是怎麼想出這種字型的”“不愧是中國最美古文字”……“縱橫有象——侯馬盟書與中山三器文字藝術展”正在河北博物院展出,千年前的古文字吸引了諸多參觀者,特别是石家莊戰國中山王墓出土的中山三器銘文,讓大衆分外驚豔。該展覽将展至3月14日,免費向公衆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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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毛筆字遇見最美古文字

1965年至1966年,山西侯馬晉國遺址出土玉、石盟書1000餘件,能辨識文字的650餘件,多則200餘字,少則10餘字。侯馬盟書是晉國執政者趙鞅與政治盟友間舉行盟誓的約信文書,也是迄今考古發現最早的古人用毛筆書寫的完整篇章,對研究晉國曆史、古代盟誓制度以及古文字等有重要價值。

河北,古來燕趙之地,但如今石家莊的大部分區域在戰國時曾屬于一個名為“中山”的神秘國度。上世紀70年代,河北平山三汲鄉,一座被稱做“一号墓”(王墓)如金字塔般的大土丘,出土了上萬件珍貴文物,其中鐵足銅鼎、銅方壺、銅圓壺等三件青銅器被命名為“中山三器”,就是因為它們器身均刻有長篇銘文,共1124字。其中鐵足銅鼎是中山王墓出土九鼎中的首鼎,是目前發現銘文最長的戰國時期青銅器。銘文記載了中山國相邦司馬赒率領軍隊攻打燕國、開疆擴土的史實。如今很多人将這些銘文統稱為“中山篆”,并因其挺拔超卓的字型将之譽為中國最美古文字。

“縱橫有象——侯馬盟書與中山三器文字藝術展”分為“朱書寫春秋”“刀筆鑄華章”“古篆展新姿”三部分,通過侯馬盟書照片、中山三器文字拓片、當代篆刻印章、書法作品等,為觀者介紹侯馬盟書和三器銘文的曆史淵源和藝術特色。“春秋戰國時期,伴随諸侯割據和文字使用範圍的擴大,書法也出現了濃厚的地方色彩。晉國的侯馬盟書與中山國的中山三器文字是春秋戰國時代漢字發展史的鮮活标本,也是古人書寫藝術的珍品。”展覽策展人、河北博物院研究館員郝建文說,該展覽旨在鑒古知今,呈現文字藝術之美:“帶大家了解春秋戰國文字的濫觞,感受中國古代文字藝術的豐富文化内涵,并從書法藝術中汲取傳統文化的精神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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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器銘文顔值高金句還不少

郝建文出生在平山,家鄉與中山王墓直線距離隻有5公裡,冥冥中他一直覺得與這個神秘王國有緣。他17歲考入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成為一名繪圖員,跟随古文字工具書編撰大家張守中學習考古繪圖和書法。當時戰國中山出土的諸多文物他都曾仔細端詳和認真測量繪制過,更對中山三器銘文一見鐘情。多年來,郝建文一直臨摹書寫中山篆,在業内頗有名氣。

“你知道嗎?中山篆今天依然很潮,很有生命力。”郝建文說,中山篆有種神奇的魅力,不但美在造型,更美在氣韻風骨,一直擁有大批“鐵粉”。他們中有知名學者、書畫家等,著名學者、古文字學家、書法篆刻大家徐無聞當年在雜志上看到中山三器的銘文拓片後,就對中山篆整饬秀麗、抽象裝飾的書法之美拍案叫絕,後輾轉得到銘文拓片的影印件如獲至寶,臨習不辍。“當然也有很多非專業人士,遍布全國,甚至海外也有。”郝建文記得,有位貴州的中學教師偶然在網上看到他寫的中山篆,千方百計聯系上了他,跟他交流書法心得。

中山篆在國外也有大批知音,此次展覽中就有幅日本人大浦舟人的中山篆作品,“他是名退休中學教師,上世紀80年代戰國中山文物在東京展出引發轟動,大浦舟人偶然買到本展覽圖錄,從此對中山篆情有獨鐘,他說中山篆具有強烈的現代氣息。”

為了中山篆愛好者便于臨摹和學習這種書體,近兩年郝建文編撰出版了《戰國中山三器銘文》《戰國中山三器銘文圖像》,備受歡迎。出版社編輯都有些驚訝:原以為這書偏冷門,沒想到追捧的人還真不少。“平時我們也斷不了看到中山篆的身影,石家莊一家連鎖超市的食品袋辨別中就有中山篆,還有人将這種字型融入海報設計。”郝建文如是說。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在“侯馬盟書與中山三器文字藝術展”中,讓諸多參觀者特别是青少年驚豔的不僅是中山篆的高顔值,還有三器銘文中的諸多金句。“毋大而肆,毋富而驕,毋衆而嚣”“憂勞邦家”“不二其心”“惟逆生禍,惟順生福,惟德附民,惟義可張”……石家莊先民的殷殷話語中,有他們的雄心、智慧和信仰,穿越2000年的歲月依然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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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篆的首創者究竟是誰

中山三器銘文是鑄是刻?它的首創者是誰?……至今中山篆仍有諸多謎團待解。

“是鑄是刻?”此次展覽中一塊展闆引發了參觀者的熱議。郝建文說,刻銘就是在青銅器表面用利器刻畫出文字;鑄銘就是在制作青銅器陶範時,在陶範上預先把文字做好,再将熔化的銅水注入陶範,器物成型時青銅器上的銘文自然就有了。目前業内比較認同中山三器銘文是刻銘,有專家就說,以銅圓壺足部“十三祀”紀年為例,晚于器物制作的年代,可以考證出壺上文字應為後來加刻。還有一些學者偏向于鑄銘,郝建文就是其中之一。

“在微距鏡頭下,我發現有的銘文字口邊緣有微微隆起,凹槽底部平緩圓滑,沒有一絲刀痕。如果說是刻銘的話,這顯然與常理不符。”郝建文曾用微距鏡頭将三器銘文逐字進行了拍攝,他注意到方壺器身下半部的一些銘文異常。“通過在電腦上放大圖檔仔細觀摩,發現那些銘文都有二次加工(補刻)的痕迹。有的是對整個銘文進行過補刻,也有的是對銘文某一部分筆畫進行補刻,有的筆畫補刻的線條外面還留有鑄造的線條痕迹。補刻的線條和鑄造的線條錯位明顯,且線條品質差,”郝建文說,戰國中山三器銘文每個字高約2厘米,肉眼看上去,字形優美、線條流暢,似婀娜多姿的少女。但在電腦上放大10倍、20倍後去觀察,就會發現有的銘文某一筆畫也并非一筆完成,有接筆,有補筆,甚至有的一個筆畫曾使用了粗細兩種“筆”。有的筆與筆銜接很巧妙,非常自然,但也有一些顯得生硬。綜合以上情況分析,他認為戰國中山三器銘文從整體上是鑄銘,隻是對沒有鑄好的個别銘文進行過補刻。

很多參觀者好奇,究竟是哪位高人首創了中山篆?郝建文說,中山篆與侯馬盟書一脈相承,都屬于晉系文字。“中國古文字豐富多彩,三器銘文置身其中依然給人鶴立雞群之感,裝飾性極強。”其實中山三器文字屬于中山國的官方字型,是鄭重場合下使用的正體字,“由技藝純熟的工匠精心制作。文字字形調整了長寬比例,使其呈現出修長秀雅的體态;其結構精細巧妙,運用蟲、蛇的抽象化處理,形成恰當的彎曲變形;線條曲直變換,剛勁遒逸,莊嚴華麗,代表了當時貴族階層的藝術審美。”有網友斷言,中山篆的首創者即便放到現在也是妥妥的大師級人物,需天賦、智慧和勇氣一樣不缺,才能創造出這永不過時的美。

還有中山篆愛好者追問,一千多個中山三器銘文是否都已定案?郝建文說,經過專家學者的不懈探尋,如今絕大多數文字已有定論,“不過也有探讨餘地,比如有個字學界曾認定是‘宗’,如今則公認應該是‘主’。”

文/燕趙晚報融媒體記者 黃蓥

圖/燕趙晚報融媒體記者 王建國

圖/郝建文

編輯 卡卡 責編 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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