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時代的男人不是一夫一妻,而是有妻有妾,賈家大富之家,更是如此。
像賈母丈夫賈代善,前後有六個姬妾。賈政有一妻二妾。賈珍也有攜鸾珮鳳二妾。賈赦更是姬妾丫頭成群。包括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也有“幾房姬妾”。
“姬妾”二字頻繁出現,妾好了解,古代雖然對妾細分十幾種,大體也是“良妾”“賤妾”兩種。那麼“姬”又是什麼,究竟與妾有什麼不同呢?
(第二回)今如海年已四十,隻有一個三歲之子,偏又于去歲死了。雖有幾房姬妾,奈他命中無子,亦無可如何之事。今隻有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歲。
(第三回)一時進入正室,早有許多盛妝麗服之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讓黛玉坐了,一面命人到外面書房去請賈赦。
(第七十五回)果然賈珍煮了一口豬,燒了一腔羊,餘者桌菜及果品之類,不可勝記,就在會芳園叢綠堂中,屏開孔雀,褥設芙蓉,帶領妻子姬妾。先飯後酒,開懷賞月作樂。
“姬妾”是指“姬”和“妾”,大體意思相似,但又不盡相同。
首先,妾有嚴格的劃分。
媵,側室,副室,偏室,偏房,陪房,侍妾,婢妾,通房,外室,外婦……最少十一種等級。
偏房以上是良妾,尤二姐這種娶得良家女子為二房,又叫側室,稱奶奶。
偏房以下是賤妾,像趙姨娘這種丫頭出身的賤籍,為侍妾,稱姨娘或者姨奶奶,還是“半奴”。
婢妾和通房嚴格來說還都是“丫頭”,要稱“姑娘”,就像平兒和賈赦房中的秋桐。
“姑娘”沒有侍妾的“姨娘”地位,還是丫頭身份。卻與男主人有“妾”之實。
外室和外婦就是包養的“小三”,不被家裡承認,所生的孩子也是私生子。不提。
其次,姬不止于妾?
從通房丫頭到側室都可以稱“姬”。漢代以前,“姬”就是妾的代稱。
比如有名的虞姬是項羽的妾,漢文帝的母親薄姬是劉邦的妾,蔡姬是齊桓公的妾等。
古文記載“姬”之索隐:“衆妾之總稱。此名之不正者。”
姬是“妾”的總稱。概括所有妾包括有妾屬性的很多人。比方歌姬、舞姬等。
像梨香院十二個小戲子,她們也可以稱“姬”。由于是賈元春的戲班,除了賈薔與齡官談戀愛,别人不敢染指。
但像賈赦、賈珍二人家裡,會養着一些歌姬、樂伎、舞姬,除了為主人日常提供娛樂之外,也有被“收房”,伺候枕席的。
再就是伺候主人的大量丫頭。像襲人與賈寶玉偷試雲雨情,有夫妻之實卻無侍妾之名,不被主人承認,連通房丫頭之名也沒有,就被統稱為“姬”。
對于她們來說,唯一的出路是想辦法懷上主人的孩子,才能夠再進一步成為侍妾。
不過“侍妾”也不是那麼容易當的。古代也不是現代人所謂的三妻四妾,士大夫納妾的數量是有嚴格限制的。
帝王可以三宮六院,但從諸侯開始就不能妻妾成群。先秦春秋時代,諸侯隻能納九個妾。包括正妻陪嫁的兩個女子。而百姓則被禁止納妾。
漢代以後,士大夫階層隻能一妻兩妾,特殊有功之臣,會額外準許再多納妾。至于普通老百姓都是一夫一妻。
而元、明、清基本執行一夫一妻制度,且有律法規定,男人四十以上無子才允許納妾。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紅樓夢》裡一妻二妾。賈政是趙姨娘、周姨娘。賈珍是攜鸾、珮鳳。賈赦隻提起死去的迎春母親和後買的小姨娘嫣紅。
妾有時間、數量限制,才催生出各種“姬”的存在。像秋桐都隻在“姬”的範疇,想成為妾很難。
不過,秋桐也給丫頭們指出一條路,就是可以被老子賜給兒子做妾。這種情況不算“聚麀之诮”,也是古代家族常有的。
另外,襲人之是以會被嫁給蔣玉菡,也是受限于妾的數量。
賈寶玉娶薛寶钗後,寶钗必然帶着莺兒留給他日後做妾,就和平兒一樣。這是古代正妻的約定俗成和權力。
而賈政說他看中了兩個丫頭,一個給賈寶玉一個給賈環。能肯定給賈寶玉的是玉钏兒。第三十五回“白玉钏親嘗蓮葉羹,黃金莺巧結梅花絡”就是伏筆。
賈寶玉短時間内一妻二妾,不可能比老子賈政還多。襲人年紀又大了,不适合繼續當“姬”虛耗光陰,隻得開恩給她找婆家嫁出去。
隻可惜襲人努力半生沒能得償所願,隻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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