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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古老的唐卡技藝煥發新生

讓古老的唐卡技藝煥發新生

口述:西藏唐卡畫院常務副院長、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藏族唐卡勉薩派自治區級代表性傳承人 貢覺傑

整理: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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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貢覺傑,是一名85後唐卡畫師,也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藏族唐卡勉薩派自治區級代表性傳承人。去年,我創作的唐卡《格薩爾王賽馬節》被西藏自治區博物館永久性收藏。

唐卡是藏族文化中一種獨具特色的繪畫藝術形式,可存放數百年,傳統唐卡創作以金、銀、珍珠、瑪瑙等珍貴的礦物寶石和藏紅花、大黃、藍靛等植物為顔料,繪制程式極為複雜。畫好唐卡,最重要的還是基本功。這道工序,就是用比鉛筆還細的貓毛筆,細緻地繪出唐卡輪廓,整個過程不能斷線。

7歲時,爺爺覺得我的繪畫作品有“靈氣”,決定讓我學習唐卡——成為家族第五代傳承人,跟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傳承人羅布斯達學藝。

師傅告訴我:“學習唐卡,要有心力。”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無盡的重複、枯燥。

天還沒亮就要起床,背誦傳統度量學。9點左右,師傅抽查完背誦内容,才能吃早飯。從白天開始練習勾線,把月亮都勾到了天上,才能休息睡覺……

我也曾想過放棄。爺爺沒有責備我,一邊喝茶,一邊給我講故事:“我以前畫完一幅唐卡,别人給一點酥油、青稞養家糊口,現在可不一樣了,你隻管學習就行,生活上不用操心,我們培養你,你也是家裡的希望!”

打這開始,别人上茶館聊天,我就在畫室研究勾線;别人喊我打球,我依舊埋頭練習。

之後,上色、勾線、打金,我又花了3年時間學習。

7年過去,在師傅羅布斯達眼裡,15歲的貢覺傑才達到“入門”級别,但技藝在日積月累中逐漸增長……

我覺得,畫好唐卡的秘訣隻有兩個字——堅持。

藏族諺語說,踏踏實實地爬山,昆侖山也能上去;爬三步都後悔的人,小土坡也上不去。

水準提高了,但我很快遇到了瓶頸——有一次,外出交流繪畫,面對參觀者的提問,我有一肚子話想表達,可國語不好,憋着說不出。

2008年,我進入拉薩的一家夜校學習,從漢語拼音學起,兩年後,我的國語表達順暢了,交流的機會也多了。

作為中華民族傳統文化表現形式,唐卡内涵十分豐富。我想嘗試在曆史題材上尋求突破,技法借鑒國畫。聽說國畫有寫生手法,2016年,我來到清華大學進修。

我嘗試把山水和鳥的元素嵌入唐卡作品中。回想起第一次創作融合,我感覺勾勒出不一樣的雪山、湖泊與森林。

當時,不少師生對藏族唐卡繪畫很感興趣,專門邀請我為他們講授了一堂關于唐卡繪畫技藝的講座。

兩種藝術流派之間充分地交往、交流、交融,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生動實踐。半年後,我帶着優秀結業作品《宗喀巴》結束了難忘的清華之旅。

如今,我在畫作中融入新的元素——寫生。

借鑒國畫的一些方式,我加入寫生的元素,山水和動物,在唐卡中顯得靈動起來。去年,我憑借4組唐卡《四季花》斬獲西藏文化旅遊創意園區首屆藝術節的藝術類金獎。

創新,看似簡單,卻不容易,必須有厚實的傳統技藝打底。唐卡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要與其他的畫派進行交流,但絕不是丢掉自己的傳統,而是在互動中互相提升。

如今,唐卡不斷創新,嘗試走進大衆美學,讓更多人能夠接納并欣賞其美。

可是傳承,有何高招?

西藏唐卡畫院有一個特點:之前每年面向貧困學生招生,性别、年齡、民族都不限,學費全免,隻要求學生能“坐得住”。

我們現在有3個班,初級、中級和進階班,40多名學生。

與我幼時一樣,這裡的學生周一到周六在畫院練習白描、上色,下課後還要在宿舍裡練習勾線。

但我體會到,學習唐卡還是要有文化基礎,對繪畫的藝術了解更到位。我鼓勵徒弟們,至少上完高中之後再學習唐卡。而今,在這裡,學曆最高的徒弟是碩士研究所學生,大學大學畢業生也不少見。

這絕不是一種簡單的唯學曆論。我和師傅羅布斯達都認為,應從學生的長遠發展考慮,唐卡傳承應與現代發展對接。

與傳統教學方式不同,我們給學生提供更多實踐機會,比如一些重要展覽,我會帶着學生參與,既向别人學習,也要展示自己。

如今,我帶着徒弟,多次參與西藏文物保護機關的壁畫繪制、修複工程。算下來,10年間,西藏唐卡畫院共培養了300多名優秀的唐卡畫師。

我也常常提醒學生,畫唐卡,光靠嘴巴甜可不行。我們隻有在達到前輩水準的基礎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不斷嘗試創新,發展的空間才能更大。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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