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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把生活的爛牌打下去?卡佛來教你

年輕時,我們總有諸多憧憬,展望人生的諸多可能性,相信隻要努力,就一定能夠心想事成。

長大後,我們慢慢明白,人生往往不會按照應有的計劃進行。很多時候,我們拼盡全力,卻依舊停在原地,并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局限性,接受自己資質平平、身為普通人的事實。

或許,這種無奈和失意是我們人生的必經過程。總有一陣子,你什麼都做不成,隻有經曆了挫敗,才能慢慢成長。而在轉機到來之前,無能為力的我們,需要的隻是一個同路人。

有一位作家就是你再好不過的同路人了,看了他的人生和小說,你會覺得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兒都不足挂齒。

他就是被稱作“美國的契诃夫” “繼海明威之後美國最具影響力的短篇小說作家”的雷蒙德·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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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卡佛

提到卡佛,很多人都會想到他的名篇《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這個标題句式,時至今日,也被廣為模仿,甚至連村上春樹也不能免俗,用《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來向他的文學偶像和導師卡佛緻敬。而對更多人而言,卡佛真正走入他們的生命,是從一本叫作《請你安靜些,好嗎?》的短篇小說集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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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安靜些,好嗎?》

[美】雷蒙德·卡佛

他的人生,一貧如洗

卡佛曾說:“對大多數人而言,人生不是什麼冒險,而是一股莫之能禦的洪流。”卡佛的人生就時刻處在付賬單、掙面包和為生存而掙紮的洪流之中。

他出生在一個貧困的藍領家庭,高中畢業後就開始謀生,因戀人未婚先孕,不得不結婚,20歲時,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卻身無分文,沒有一技傍身。

為了養家糊口,卡佛不得不東奔西走,隻要你能想到的糟糕活兒,他幾乎都幹過:當過鋸木廠幫工、送貨員、售貨員、清潔員、倉庫管理者,摘過郁金香,在好萊塢賣過節目單,甚至,他還在一家慈善醫院打掃了三年廁所......

除了想方設法弄到足夠的錢,卡佛還要時時刻刻受制于自己孩子的需要和任性:“我的兩個孩子像賽馬場觀衆那樣,扯着嗓子叫,他們快要把我活吃了。我前進不了,後退不得,哪裡都不能去。”

▲卡佛和妻子瑪麗亞(左)、卡佛和兩個孩子(右)

盡管生活中有太多的無奈需要去承受,但卡佛依然盡着“比最大更大的努力”,去争取受教育的機會,斷斷續續完成學業,并竭盡全力地寫作,盡管大部分時候,他都隻能在車裡,把便簽簿放在膝蓋上匆匆地寫。

“努力并不代表成功”,38歲那年,一輩子都想成為作家的卡佛,迎來了又一次狼狽的破産。他說:“似乎永遠也無法得到想為自己、為寫作、為妻子兒女争取的東西,幾乎無力改變自己人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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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卡佛(左)和弟弟詹姆斯

但也正是在這一年,卡佛迎來了人生的轉折點。他花費十多年時間摸索着寫成的第一本小說集《請你安靜些,好嗎?》出版了,并在次年獲得了美國最負盛名的文學獎——國家圖書獎提名。

卡佛的生活終于透進來了一絲希望,他的名字也開始被更多人知道。

這本書,失意者的避難所

失意的卡佛專寫失意的人。他關注失敗者的困頓、底層小人物支離破碎的人生以及生活的變質和走投無路後的無望,他的小說是從生活最底層釀造出的一杯醇厚威士忌,讓你在微醺間隙,頓悟生活的真相。

《請你安靜些,好嗎?》收錄的22則短篇小說也是22段失意小人物的片段:失業、破産、外遇、離婚、同床異夢的煩惱、不幸的原生家庭、養家育兒的煩惱、窘迫不安的生活……這些難以言說的失意,與我們每個人的生命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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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村上春樹以一名譯者的身份登門拜訪了他的偶像卡佛,他說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身材如此高大的作家

在《沒人說一句話》中,男孩R的父母争吵不斷。他經過英勇的搏鬥成功捕到一條罕見的超大硬頭鳟,當他激動地把魚帶回家,試圖赢得父親的誇獎時,父親卻讓他把“那個該死的東西”扔到”該死的垃圾箱裡去“......

在《他們不是你的丈夫》中,推銷員丈夫在妻子工作的咖啡館,無意中聽到兩個男人在打量自己的妻子。回家後,他提出讓妻子減肥,在妻子減掉許多磅後,他又去咖啡館,指着自己的妻子,問一個陌生男人:“你覺得她身材怎麼樣?”

在《怎麼了?》中,一對夫妻遭遇了破産,不得不變賣家當。精明能幹的妻子細心打扮,出門為他們闊綽時買下的大敞篷車尋找買家,最終不得不和車商吃飯并過夜。

在《請你安靜些,好嗎?》(同名短篇)中,妻子在追問下,終于承認兩年前參加派對時跟另一個男人發生了關系。丈夫無法接受事實,摔門而出,卻在街上遭到陌生人的毆打,回到家後,面對妻子的懇求,他絕望地喊道:“請你安靜些,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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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電影《銀色·性·男女》改編自卡佛的9個短篇小說

這些小說裡的主人公都生活在窘迫之中,幹着最底層的職業,工作、孩子、婚姻上的問題,構成了他們混沌散亂、一個謊言疊在另一個謊言之上的生活。他們想要去理順、去糾正、去找到出路,但最後發現都是一場徒勞,人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走下去。

他們何嘗不像承受着各種生活無奈的你我?生活太難了,問題太多了,麻煩好像怎麼都解決不了,更多的時候,身為普通人的我們隻能盡力而為,努力地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演好已有的人生劇本。

作為底層生活的親曆者、觀察者和表達者,卡佛就是這樣将一個個普通人的艱難日子展現在你我面前。通過他筆下的故事,我們得以窺見平凡人的揪心隐痛、看清生活的真實面貌,知道自己并非在生活的洪流中獨自前行。

當我們讀卡佛時我們在讀什麼

生活把卡佛的人物剝了個精光,而卡佛則把自己的文字削到嶙峋。

卡佛一生熱衷于對短篇小說的雕琢,從未寫過長篇小說,他的小說無比精簡、口語化,沒有多餘的廢話,這也讓他擁有了“極簡主義之父”的稱号。

是以,若不用心體會,你很難捕捉到這本書裡22個小說的奧妙,這就像面對一杯很好的茶或酒,隻有品咂出了其中的味道,才能獲得一種韻味綿長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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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對日常生活的切入,還是風格上的精簡叙述,卡佛都影響了包括村上春樹在内的一代作家。甚至有人認為,由于《請你安靜些,好嗎?》的出版,1976年成為了美國短篇小說的現實主義開始複蘇的一年,而對于卡佛而言,這本書開啟了他的第二次生命。

該書出版後的15個月,卡佛徹底戒掉了酒精。之後,他陸續出版了短篇集《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和《大教堂》,聲名鵲起的他終于可以坐在敞亮的屋子裡專心寫作,再也不用擔心屁股下的椅子會被随時抽走,或者孩子嚷嚷為什麼想吃晚飯卻還沒有做好。

面對聲譽的喧鬧和舒适的一切,卡佛也始終抱着一顆謙虛的心,就算是在被診斷出肺癌、左肺大部分被切除時,他也依然無比樂觀和感恩:“我很幸福,我覺得我是最幸運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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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佛的第二任妻子苔絲·加拉格爾,陪伴着卡佛走完他的“第二次生命”

卡佛隻活到50歲,他的一生就是一場對意志力和忍耐力的無止境的考驗,他深知命運困苦的内裡,卻依舊不屈不撓,努力生活。他心中的那一團微火也在他的作品裡閃閃發亮,讓我們在他的筆下感受到絲絲暖意。

就像村上春樹說的:“由于他通過寫作稍稍拯救了自己,我們也往往會獲得些許拯救,這大概就是全世界讀者熱心閱讀卡佛作品的理由之一”。希望每一個存在失意可能性的普通人,都可以從卡佛和他的小說裡找到一些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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