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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張潔回老家撫順,為何說像“背着香袋進山還願”

約會101城

作家與他/她生活的城市,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城市滋養并成就着作家的寫作,作家的生活、寫作又浸淫于這座城市。周五的夜色中,“約會101城”欄目再次和您相遇,讓我們在不同作家的文字中,與一座座不同的城市約會,感受那裡的人間煙火,走進作家的精神家園。

當代著名女作家張潔2022年1月21日因病逝世。

作為中國新時期文學重要代表性作家,張潔1979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長篇小說《沉重的翅膀》《無字》,中篇小說《祖母綠》,短篇小說集《愛,是不能忘記的》,散文集《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等,曾獲第二屆、第六屆茅盾文學獎,部分作品被翻譯成多種文字,并獲意大利騎士勳章及德國、奧地利、荷蘭等多國文學獎。

“百年孤獨”存在于每個人的心中,而每個作家心中都有一個自己的“馬孔多”。對于作家張潔來說,撫順就是她的“馬孔多”。這裡不僅是她魂牽夢萦的故鄉,更是她文學創作的源頭。

回鄉:“像從一個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夢中醒來”

張潔原名董大雁,1937年4月27日生于北京,父親董秋水曾參加過東北軍、出任過東北大學的教官,後又去延安等地協辦文學進步刊物。

年幼的張潔曾經和母親颠沛流離、追随父親,後被父親遺棄。

之後,12歲的張潔随母親傳回祖籍撫順生活,母女相依為命數十年。

張潔随母姓,與母親在撫順生活、學習近10年,正是她由少年步入成年、學習積累、性格成熟、文學創作啟蒙的階段。

1954年,張潔就讀于撫順二中,立志長大後要成為一名作家。盡管張潔在中學時代的理想是報考大學中文系,但在她畢業的時候,仍聽從了老師的推薦,放棄文學改學經濟。

作家張潔回老家撫順,為何說像“背着香袋進山還願”

圖源:文學報公衆号

張潔在她的許多文學作品中都寫到了故鄉撫順,寫了許多撫順的鄉土民風。她在《無字》第二章用大量的筆墨描寫了外婆經曆的生老病死、人世無常,記錄了當時東北人的生存狀态和撫順的風土人情,包括外婆去世辦“白事”的場景、母親在哈達生活的情景,還有許多采榛子、吃酒席等生活細節。

撫順是她文學夢開始的地方,是她創作的源泉和根基所在。

1983年,在中國文壇嶄露頭角的張潔曾陪同母親回撫順探親。借由這段經曆,張潔寫了一篇題為《那過去的,已然過去》的散文。她在文中講述了回撫探親之路。

“拐角的小樹、路上的斜坡、公共汽車的站牌、路旁的岔口,已不複是記憶中那樣伫立在原處。道路似是而非……”可這一切的變化沒有令張潔近鄉情怯,反而“急步向前趕路”“不斷向人打聽去東公園或撫順高中的路線”“憑着模糊的記憶,總算摸到了地方”。

在撫順市第二中學,張潔看了“住過的女生宿舍(現在它已經成了資料室);吃飯的食堂(也改成了兩間教室,大概沒有了住校生);上制圖課的階梯教室、實體實驗室、化學實驗室;打過網球的網球場;我的教室;還有那一處樓梯,當年我就是站在那裡,拆看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你當作家不是偶然的,那時你就讀了很多書,上課時總在桌子底下偷看書。”“我們對你印象最深。”這些張潔早已忘掉的細節,老師還都記得。張潔和3位老師回憶着過去,當老師問她“你到撫順出差來嗎?”張潔回答:“不,我是專程回撫順看看母校,看看老師。”這句話讓老師無比動容。

當提及已經去世的國文黃老師時,張潔黯然。她在文中寫道:“畢業時,黃老師因我未報考中文系而深表惋惜,也許我現在可以稍許回報他對我的期望了。”這些足以看出張潔對故鄉的深情。

分别時,張潔說道:“謝謝,謝謝老師們對我的培育。”然後返身快步走向汽車,“再過一秒鐘,我就會堅持不住,我不願意流淚”,“什麼時候能再看到他們,再看到母校?我好像比這次見面之前更感到渺茫”。

回鄉經曆,讓張潔感覺“像一個背着香袋進山還願的人,又像從一個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夢中醒來”。

鐵凝筆下的老友:如“孤俠”行走天下

“别人都是害怕被人遺忘,但是張潔是不願意被人記起。”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評論家李敬澤曾這樣描述“我們深愛的、敬畏的張潔”——“那個對世界高揚着下巴的張潔,那個眼中有玫瑰和槍炮的張潔,那個卑微得如一粒塵土随時準備自我遺忘和被遺忘的張潔,那個被深厚的藍所沁染的站在地上飄在天上的張潔,那個注定奔跑、注定孤獨的孩子……”

放下鋼筆,晚年的張潔拿起了畫筆,她這樣解釋學畫經曆:“醫生的一個偶然建議,2006年我開始畫畫。跟寫小說一樣,也是自說自話(畫),從來沒有學過,第一次連畫筆怎麼拿都不知道,隻有一腔的熱愛。”

作家張潔回老家撫順,為何說像“背着香袋進山還願”

張潔的畫作(圖源:人民文學出版社公衆号)

作家張潔回老家撫順,為何說像“背着香袋進山還願”

2014年她在中國現代文學館辦個人油畫展,形容這是“告别演出”——“張潔就此道别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了内容的活。”她說自己沒什麼愛好,也很“無趣”,不會打麻将,不會唱卡拉OK,不喜歡參加飯局,隻喜歡畫畫。

作家張潔回老家撫順,為何說像“背着香袋進山還願”

圖源:人民文學出版社公衆号

當時,作家鐵凝在文章中寫道,張潔的家裡滿是畫布和顔料,房間的牆上全是畫作,而此時的張潔“灑脫、淡定”。她說自己被張潔的畫作觸動,在畫布中重新認識了老友,“張潔如‘孤俠’行走天下”。

詩人西川評價:“作家、詩人圈裡畫畫的人并不罕見,因為都是業餘身份,是以我從不苛求。但是,看到張潔老師一些畫作之後,我心裡頗感驚訝。”張潔當年無心說過的一句話,對他影響至今:别以為别人的生活、遠方的生活才是生活,你的此時此地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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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節選

沒想到這十幾萬文字寫得這樣艱難。初始每寫幾個字就難以自持,不得不停機歇息。在我所有的文字中,這十多萬字可能是我付出最多的文字。我終于明白:夫妻是可以更換的,而母親卻是惟一的。

人的一生其實是不斷地失去自己所愛的人的過程,而且是永遠地失去。這是每個人必經的最大的傷痛。在這樣的變故後,我已非我。新的我将是怎樣,也很難預測。媽,您一定不知道,您又創造了我的另一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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