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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無處安放的鄉愁

無處安放的鄉愁

來自中财論壇

青未了|無處安放的鄉愁

文/何足道哉;歡迎關注中财論壇

鄉愁,就是對于家鄉的懷想。這樣的懷想與眷戀,因為無處安放,就變成了一種牽挂,一種愁緒,一種關于故鄉的牽挂與惆怅。于是,文人墨客的筆下,便有了鄉愁。我們便從那麼多的詩文裡,讀到了鄉愁。

說到鄉愁,我們最先想到的應該是餘光中的《鄉愁》:“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裡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這首《鄉愁》之是以那麼有名,讓人難以忘懷,就是因為作者寫出一種無處安放的鄉愁。無論小時候,長大後,還是作者在創作這首詩的時候,他所展現出來的鄉愁,都将無處安放。無論這頭,還是那頭;裡頭,還是外頭。無處安放了,才會去愁。

鄉愁,是一種物化了的情緒。

所謂“鄉愁”,并不一定是一種“愁”。這樣的情緒,也并不一定針對“鄉”才能生發出來。是物化了的,也是一種泛指,虛化。“鄉”也并非生老病死之地,居住過,有了情感,有過酸甜苦辣,有過愛恨情仇。離開了,便生出了懷想,有了若有若無,或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心事,便是愁了。

說到“鄉愁”,應該首先說“故鄉”。“故鄉”已為“他鄉”故此生出離愁别恨,是以才有了“鄉愁”。“故國”亦如此。

關于鄉愁,最早應該見于《荀子 禮論》:“過故鄉,則必徘徊焉,鳴号焉,躑躅焉,踟蹰焉,然後能去之。”這是我所讀到過的最為沉重的鄉愁。徘徊焉,鳴号焉,踯躅焉,還是因為對故鄉的種種懷戀種種不舍,無處安放。所謂“故鄉”,亦可謂之“故國”。“故鄉”上升為“故國”,那種去國懷鄉之憂愁,則是一種大情懷,國之憂愁。

青未了|無處安放的鄉愁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是《詩經 黍離》中的詩句,史稱“黍離之悲”,也是亡國之悲聲。國破家亡,定會有憂聲,屈原的《離騷》就是如此。

小人思鄉,壯士憂國。可是顧炎武說:“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每一個人,都有去國懷鄉的權力。

南唐後主李煜《虞美人》裡有詩句雲:“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因為耽于聲色,弄丢了大好山河。“家國”已成為“故國”;“家鄉”已經成為“故鄉”。是以,才有了憂愁,才感覺故國不堪回首。宋代文天祥兵敗被俘,過零丁洋,山河依舊,卻已經物是人非,不由悲涼叢生,不由心生慨歎:“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這便是家國之憂愁。懷家念國之憂愁,無處安放,這樣的憂愁,讓人何以解憂呢?

懷戀不舍,無處安放,便成為一種愁。

如果你的故鄉安好,故國一切無恙,如果你人在故鄉一切如意,則愁從何來呢?

鄉愁其實是一種見景生情的沖動。閑來無事,忽然就想家了。是因為眼前的景惹你生情,讓你情不自禁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李白的《靜夜思》其實就是因為人在他鄉,長夜難眠,生發出一種沖動來,就去思鄉了。夜太靜了,靜到月光的移動,都能聽得見,都可以看得見。夜似乎也太過寒冷,那一片皎潔的月光,映照在床前,感覺到一層青霜籠罩而來,全身便掠起層層的寒意。舉目所見,茫茫一片,寂靜無聲,唯有天上一輪月,在那裡,冷峭,消瘦。最要命的是,那輪瘦瘦的月,和故鄉那一輪月竟然那麼相像。思鄉之情便情不自禁,如那月光,悄無聲息地來了。本來是想一夜無話,一夜安眠的。誰知道,月來了,月光随之而來。人,便再無法安眠。于是,就去思鄉了。

納蘭性德在《長相思 山一程》裡寫道:“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納蘭性德也是無法安眠,才生出思鄉之情的。是啊,當一個人夜不能寐的時候,經常就會去思想。如果是一個漂泊在外的人,而此時此刻别諸懷抱,就又多了幾分思鄉的理由。一霎兒風,一霎兒雪,想在夢中去見一見那些想見的人和事,都無法做到。既然做夢不成,不去思鄉,還能做什麼呢?

青未了|無處安放的鄉愁

鄉愁是漂泊者的專利。

因為你是一個過客,眼前雖然繁華如斯,但與你無關,隻不過是引發了你的思鄉之情。到處繁華喧嚣,到處燈紅酒綠,到處錦衣寶輿,你一個人,在花香酒氣裡,你的鄉愁無處安放。隻能徘徊焉,徘徊焉,踯躅焉,踯躅焉......

父親很小的時候就參軍在外,一輩子都在外面四海為家。到了哪裡,哪裡就是戰場,戰争結束,戰場就成為臨時的家。老了,生活安定了,就在工作的城市安了家。但這個家,與老一輩人意識裡的家,還是有差別的。沒有幾輩子的足迹,沒有七情六故的枝枝蔓蔓,沒有侄男哥女的牽牽絆絆。是以,從來沒有聽父親說過想家之類的話。他的一生,幾乎居無定所,雖然最終定居在現在這座城市,他的父輩,祖輩,都在很遙遠的别處。而那個“别處”,于他而言,印象又過于模糊。沒有印象,又如何去想呢?

有時候我就想,父親是沒有鄉愁的。因為他不知道他的鄉愁将放置在何處。

一個人,有了鄉愁,和沒有鄉愁,哪一個更加幸福一些呢?

對文人墨客而言,鄉愁是一種不可或缺的體驗吧?

每一個人都會有鄉愁。

鄉愁不應該是一個地理概念,更應該是一個文學的意象,或者是一個家國概念。

餘光中說,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李白《靜夜思》裡面的鄉愁是一輪月。納蘭性德《長相思 山一程》裡的鄉愁是風和雪。文天祥《過零丁洋》裡鄉愁則是破碎了的山河,沉浮的命運。馬緻遠《天淨沙 秋思》裡面,舉目所見皆為鄉愁。一個人的鄉愁倘若無處安放,那麼,就如馬緻遠一樣,将一片愁心安放在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還有西下的夕陽上面。或者像李白對王昌齡傾訴的那樣,“我寄愁心與明月,随風直到夜郎西。”

編輯:馬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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