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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賈府的兩個元宵節裡,藏着元春死亡的秘密

紅樓夢裡,賈元春是賈府大小姐,也是賈府迎來最後輝煌的關鍵人物。元春封妃,對賈府來說,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大喜事,然而,這件喜事對元春來說,卻注滿了淚水,甚至隐藏着她死亡的秘密。

賈元春第一次正式出場,即是元宵節省親時。奇怪的是,元春省親不是在白天,而是在夜裡,且是夜裡來夜裡去,這就如元春形容宮裡的生活一樣,是那“不得見人的去處”,而她的省親,卻也似乎有某種不可示人的神秘。

更奇的是,元春元宵省親時,點的一出戲——《乞巧》,脂硯齋給出的批語是:《長生殿》中伏元妃之死。也就是說,元春的結局是死亡。其判詞也說: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也預示元春死亡結局。

那麼問題來了,元春究竟死于何時呢?我們目前所見紅樓夢前八十回,并未提到元春之死,但細究曹公在字裡行間所留蛛絲馬迹,以及兩次元宵節的暗示,也不難推斷出元春之死的時間。

紅樓夢:賈府的兩個元宵節裡,藏着元春死亡的秘密

原文二十二回,元春省親回宮後,因是元宵節下,她便差人從宮裡傳出了一個燈謎,這個燈謎是:能使妖魔膽盡摧,身如束帛氣如雷。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這個謎語不難猜,謎底是炮仗。初讀時,也許很多人不會将其與元春命運聯系在一起,但脂硯齋批語卻明明白白寫着:此元春之謎,才得僥幸,奈壽不長,可悲哉!

也就是說,這個炮仗的謎語,暗示了元春短命的命運。那炮竹雖然“身如束帛氣如雷”,看上去顯得“高大上”,但正如秦可卿托夢王熙鳳時所說,也不過是“瞬息的繁華,一時的熱鬧”,一眨眼的工夫,便“回首相看已化灰”。

根據元春燈謎和脂硯齋批語,我們可以得出,元春從封妃到死亡的時間很短,也隻有這樣,才能寫出元春命運之悲,賈府敗落之速!那麼元春究竟死于何時呢?我們不妨再看賈府迎來的第二個元宵節。

原文第五十三、五十四兩回,曹公着力描寫了賈府過年節時的熱鬧場面,這樣的大場面,要從何處落筆呢?曹公詳細寫到了兩個節日,一個是除夕祭宗祠,一個是元宵節夜宴。

紅樓夢:賈府的兩個元宵節裡,藏着元春死亡的秘密

這個元宵夜宴裡,王熙鳳效戲彩斑衣,順便還講了一個笑話,這個笑話是這樣的:幾個人擡着個房子大的炮仗往城外放去,引了上萬的人跟着瞧去。有一個性急的人等不得,便偷拿着香點着了。隻聽“噗嗤”一聲,衆人轟然一笑都散了。這擡炮仗的人抱怨賣炮仗的捍的不結實,沒等放就散了。

這個笑話的笑點在哪裡?史湘雲追問後,王熙鳳說出了答案:這本人原是聾子。以至于後來有了一個歇後語:聾子放炮仗——散了。

其實,哪裡有“房子大的炮仗”啊,這分明是對元春封妃的隐喻,那“引了上萬的人瞧去”,顯然也是對賈家因元春封妃而盛極一時的暗寫。那性急等不得之人,和其他擡炮仗的,顯然是對賈府敗家子孫的暗寫,賈府正是在這些不争氣的子孫手裡,迅速敗落下去。

炮仗“噗嗤”一聲被點燃,其實正隐喻了元春死亡。賈府最大的依仗沒了,自然很快會迎來敗亡,緊接着便是子孫流散。細讀紅樓也會發現,賈府這年的元宵節,看似熱鬧異常,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說笑取樂,但字裡行間,卻又處處說“散”。

第一個元宵節裡的炮仗,還隻是炮仗,熱鬧大過悲涼,隻在探春燈謎後,提到“将來事敗”“子孫流散”等事;而第二個元宵節裡的炮仗,是已經被完全點燃的炮仗,随後便是“衆人轟然一笑都散了。”兩個元宵節都在說炮仗的事,而炮仗又是元春燈謎,更是她命運的隐喻。

紅樓夢:賈府的兩個元宵節裡,藏着元春死亡的秘密

根據張愛玲《紅樓夢魇》考證,我們看到的紅樓夢裡緊接着元宵節後提到了老太妃,其實正是最初文本裡的賈元春,而這老太妃從身體“欠安”到“已薨”,也正是元春從病到亡的過程。

正因元春死亡,是以賈母等人才會入朝随祭,随後賈府便暴露出了積弊已深的各種沖突和亂象。也正因元春之死,賈母等人離家,趙姨娘才等到“報仇”的機會,你看她怎麼說:趁着這回子撞屍的撞屍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出子,大家别心淨,也算是報仇。

這裡的撞屍的撞屍,說的顯然是入朝随祭的賈母等人,而挺床的挺床,則是指人死亡的意思,這顯然指元春之死。

如果是老太妃薨逝,趙姨娘再愚蠢,她敢這麼說嗎?如果被人舉報,那就不是她一個人受罪了,自己的兒女,賈府都會被牽連。但如果死的是元春,雖然她是貴妃,但她也是賈府走出去的大小姐,趙姨娘如今逮到機會,趁着無人大肆發洩一番,誰又敢說什麼?

對趙姨娘來說,元春死了,賈母等人不在家,賈府就亂了套了,平時不得勢的她,終于等到報仇乃至翻身的機會,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趙姨娘自然就想着“躍躍欲試”了。

紅樓夢:賈府的兩個元宵節裡,藏着元春死亡的秘密

元春元宵節省親時,點的戲文暗示了她的死亡,回宮後傳回娘家的燈謎,再一次暗示了她的死亡,等到賈府又一個元宵節,曹公借王熙鳳之口,通過炮仗的笑話,再一次交代元春死亡。

其實,我們通過元宵節的諧音,也能大概猜出元春死亡的時間,元宵諧音“元消”,即元春消亡之意。是以,我們基本可以斷定的是,元春死亡于賈府的元宵節前後。

元春省親時,回宮的時間是醜正三刻,也就是今天的淩晨兩點四十五分,大半夜回宮,其實已是對元春有去無回命不久矣的最好暗示,她的曲詞裡也明确寫到: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故向爹娘夢裡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

也就是說,賈元春是在“喜榮華正好”時去世的,這與賈府元宵節的熱鬧是相契合的,從其封妃到去世,時間很短,且她去世後曾托夢父母交代後事,按照張愛玲考證,“元妃托夢大概是托給賈政,因為與家中大局有關。也許夢中有王夫人在場,似乎不會是夫婦同夢。”

作者:夕四少,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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