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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仿我仿你,瓷器仿制的無限套圈你見過嗎?

最早時,馬可波羅将中國的小白瓷瓶帶到西方,硬度高、品質好的瓷器受到了當地人的喜愛,被譽為“白色的金子”,價值非凡,于是大量精美中國瓷器乘船輸送到了歐洲,闖出一番天地。但明清政權交替之時,由于戰亂頻繁,中國産瓷數量銳減,加上1656年清政府頒布海禁令,中國與歐洲、東南亞的貿易被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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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彩竹籬花鳥虎紋盤清康熙 1661至1722年 景德鎮窯

中國瓷器來源減少怎麼辦?東西方瓷器貿易樞紐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思考着這個問題,将注意力轉向了日本。他們希望日本外銷瓷能取代中國外銷瓷,以滿足西方各國的需求。

“日仿中”的伊萬裡瓷

瓷器在日本燒造的時間非常晚,因為生産和原料技術不成熟,一直無法燒造高溫瓷器,依賴進口。直到1610年代,豐臣秀吉出兵北韓,帶回熟撚制作瓷器的陶工,這時也有北韓陶工在有田地區發現瓷石,從此日本才進入染付與彩繪瓷器的世界。

中國外銷器的隐退,使得日本制瓷業獲得前所未有的機遇,在國際市場需求大量增加的情況下,日本制瓷水準野大幅度提高,有田窯業專門以中國瓷器為藍本燒制的瓷器,于1695年正式開始大規模外銷歐洲,源自出海港口名的“伊萬裡瓷”,在17世紀後更是得到了歐洲貴族階層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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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五彩描金折扇鳳紋大盤 1690年代至1730年代 日本有田地區生産

伊萬裡瓷在日本有田地區燒造完成後,從毗鄰的伊萬裡港販運出海的瓷器。在誕生之初從造型紋樣乃至款識,皆以中國瓷器為藍本。随着燒制技藝的進步,日本陶工逐漸将歐洲藝術趣味與江戶時代的和式審美相融合,相繼燒制出清麗的“柿右衛門”、華美的“金襴手”等品類,賦予了伊萬裡瓷獨特的藝術魅力。“柿右衛門樣式”胎土呈暖白色像是帶著珍珠光澤的百合白,“金襴手樣式”有描金的技法,因為非常受到歡迎,也流傳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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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礬紅彩描金折扇花卉紋瓜棱蓋罐18世紀中晚期 日本有田地區生産

“中仿日”的伊萬裡瓷

清康熙二十三年,清政府收複台灣,海禁政策逐漸解除。但此時日本已經憑借伊萬裡瓷,成為歐洲市場最大的瓷器出口地。眼看着原本屬于自己的歐洲市場被搶占,中國瓷業勢必要奪回市場。于是,景德鎮開始借鑒日本伊萬裡瓷的裝飾風格,開始燒造“中國伊萬裡瓷(Chinese Im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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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礬紅彩描金花卉瑞獸紋盤清乾隆1736至1796年 景德鎮窯

清政府對瓷器燒造直接支援,原材料充足,制瓷技術高度成熟,生産規模龐大,中國伊萬裡瓷被大量燒造,不僅仿得逼真,裝飾水準和品質上更高,關鍵是價格還比日本的要便宜很多,真正的“物美價廉”,競争優勢明顯。最終,日本伊萬裡瓷頂不住中國“山寨”的壓力逐漸減産,在持續外銷了約100年後,1757年退出了國際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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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礬紅彩描金花卉紋咖啡壺清康熙 1661至1722年 景德鎮窯

中國的伊萬裡瓷中,最多的是仿“金襕手”風格瓷器,相較日本伊萬裡瓷胎體更加輕薄,在呈色、構圖等方面也有所差別。呈色上,中國伊萬裡瓷青花發色更為鮮亮純淨,且中國伊萬裡瓷雖仿其鋪滿紋飾,但仍以白瓷作地,以青花、鞏紅勾繪紋樣,相對淡雅;日本伊萬裡瓷留白較少,多用青花、鞏紅作地,有色塊堆積感。而構圖上,中國伊萬裡瓷喜用對稱式布局,視覺效果完成圓滿;日本伊萬裡瓷構圖更滿,也喜用分割式構圖,常見各種幾何或不規則開光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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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礬紅彩描金花卉紋盤清乾隆 1736至1796年 景德鎮窯

從景德鎮到有田,從中國技術到日本風格,從北韓陶工到荷蘭商人,在伊萬裡瓷的故事裡,我們清晰看到了大航海時代經濟、文化交流與融合,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又如何創造出嶄新的藝術風格。中日伊萬裡瓷在17世紀中葉到18世紀中葉争芳競豔,此消彼長,它們在互相借鑒、互相競争和互相超越中,演繹了一場精彩的貿易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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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五彩花卉鹿紋盤清康熙 1661至1722年 景德鎮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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