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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女孩,是劍橋學霸,到成都留學,成為川菜廚師,還出了5本書

作者:朱小鹿

紀錄片《風味人間》裡曾有一段饒有趣味的對話:

“師傅,這是啥子海椒?“

“就是我們四川的海椒撒。”

”有莫得勒個二荊條?“

“有!”

“在哪裡?”

“你旁邊的那就是哩。”

“喔呦,香得很嘞。”

對話中,這位不斷用流利道地的四川話提問的人,就是最會燒川菜的英國人、美食作家扶霞·鄧洛普。

英國女孩,是劍橋學霸,到成都留學,成為川菜廚師,還出了5本書

(扶霞·鄧洛普在廚房做川菜)

金發碧眼的扶霞·鄧洛普出生在英國牛津,在劍橋大學以學霸成績畢業後,定居倫敦。

因為一趟赴中國出差的旅程,她來到成都。

昔日好友的精心招待,讓她對成都的美食魂牽夢繞。

為了圓夢,一年後,她申請到獎學金再次來到成都,成為一名留學生。

本該憑借優渥的學習條件,成為精英的她,留學生涯結束時,卻陰差陽錯地成了一個妥妥的川菜廚師。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英國女孩,是劍橋學霸,到成都留學,成為川菜廚師,還出了5本書
英國女孩,是劍橋學霸,到成都留學,成為川菜廚師,還出了5本書

初遇,她并不喜歡中國

扶霞·鄧洛普出生在牛津一個知識分子家庭。

母親是劍橋大學的教師,主要工作是教外國學生英語。

因為家裡寬敞,媽媽的學生周末時經常結伴來家裡做客,主要活動便是在廚房做各種的飯菜。

因國籍不同,他們的美食,有時做的是土耳其的、蘇丹的;

有時做的是伊朗的、意大利的;有時做的是哥倫比亞的、日本的......

當時媽媽的學生裡,還沒有中國學生。

是以扶霞·鄧洛普對中國菜的概念,一直停留在偶爾才會吃到的中餐外賣:油炸豬肉丸子配酸甜醬、左宗棠雞塊、蛋炒飯等。

工作之餘,扶霞·鄧洛普的爸爸也是美食愛好者,但做菜總是超現實主義——菜單胡亂搭配,味道也奇奇怪怪,但他自己很快樂。

扶霞·鄧洛普的教父,是個奧地利人,也超級喜愛美食。

家裡聚會時,經常給扶霞他們一家展示他年輕時在國外學習來的菜單,有時也照着菜單把做好的菜端上來讓大家品嘗。

這些熱鬧又充滿煙火氣的經曆,在潛移默化中給了扶霞·鄧洛普三個特别的愛好:

喜歡吃好吃的菜品,喜歡自己親手做菜,也喜歡到世界各地去品嘗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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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霞·鄧洛普的膽子很大,不僅敢吃各種陌生的菜品,還敢一個人背着背包到處旅遊。

高中畢業,去劍橋大學攻讀英國文學之前,她已經将整個歐洲,遊曆完了。

1992年秋天,扶霞·鄧洛普在劍橋大學英國文學系畢業。

幾番應聘之後,成功被倫敦某報錄用,做了該報亞太區的助理編輯。

那時,剛剛20出頭的年紀,扶霞·鄧洛普在自己的助理辦公室裡,按部就班地連續看了幾個月的英式中國新聞和相關資料之後,向上司提出了一個申請:

去一趟遙遠的中國,尋找一些報刊需要的相關事實真相。

很快,申請被準許,扶霞·鄧洛普興奮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家人。

表哥塞巴斯蒂安告訴她,剛好自己要去亞洲出差,兄妹倆可以順道一起走。

就這樣,以工作為名,扶霞·鄧洛普第一次和表哥一起,踏上了她的中國之旅。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兄妹倆第一站落腳香港。

在預定的酒店收拾好自己後,扶霞·鄧洛普跟着表哥選了一家裝修前衛,菜品講究的的餐館吃晚餐。

兩人坐下來之後,餐館服務員端上來一盤餐前開胃菜:泡姜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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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子裡被切成瓣的皮蛋,蛋白不白,而是一種看上去髒兮兮、滑溜溜的半透明褐色。

蛋黃也不黃,而是一坨像黑色的淤泥一樣的東西。

周邊還有一圈綠幽幽的灰色,像發了黴。

隻吃過英式外賣中餐的扶霞·鄧洛普,被端在眼前的這盤醜乎乎的開胃菜,醜的忽然就沒了吃飯的胃口。

但在表哥熱情的招呼下,出于禮貌,扶霞·鄧洛普還是勉強拿起筷子來夾了一瓣皮蛋,試着往嘴裡送。

無奈,皮蛋發酵後殘留的那股腥臭味兒,瞬間之内,扶霞·鄧洛普實在适應不了。

努力試了幾次後,她還是放棄了,因為根本咽不下那瓣皮蛋。

點皮蛋的,是表哥塞巴斯蒂安,因為那是他認為最美味的菜品之一。

但一向以大膽著稱的扶霞·鄧洛普,這一次卻嫌惡心。

美食是文化最直接的反應,一份看不出美的食物,能反應出什麼樣的文化呢?

扶霞·鄧洛普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看過的一些旅行遊記,比如十三世紀時的《馬可·波羅遊記》;

十八世紀時,法國耶稣會曆史學家杜赫德筆下的中國奇聞等等。

在那些書中,中國菜沒有一樣的是美的,中國人也是野蠻不講究的。

而最令扶霞·鄧洛普印象深刻的不講究之處,便是中國人什麼都吃。

來中國之前,扶霞·鄧洛普還覺得那些書中的記述,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

但落地香港的第一道皮蛋菜,卻加強了她過去先入為主的偏見:中國菜太惡心了。

這頓飯之後,扶霞·鄧洛普與表哥分别。

不久,她過了香港口岸,進入内地,搭上了一列開往廣州的慢速綠皮火車。

路上,透過火車的車窗,扶霞看到了水田、魚塘、農民和水牛。

這些生動的畫面,讓她對中國的印象開始有了一點點的改觀。

火車到達後,扶霞·鄧洛普快速完成工作,然後去了廣州“臭名昭著”的清平市場。

她想親眼看看,書裡說的中國人的“野蠻”到底有多“野蠻”。

在清平市場,扶霞·鄧洛普看到了關在籠子裡的獾、貓、貘等動物;

也看到了藥材攤上擺着的一麻袋一麻袋被曬幹的蛇、蜥蜴、蠍子和蒼蠅。

充滿各種吆喝,彌漫着各種奇怪臭味的市場,沒有給扶霞·鄧洛普留下多少好印象,卻大大地開了她的眼界:

中國人的膽子的确很大,不僅吃的肉很雜很沒有章法。

而且賣的東西和用的東西,也千奇百怪。

晚飯時,她還壯着膽子在市場附近吃了牛蛙幹鍋和爆炒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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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比于那份讓人無法下咽的皮蛋,總算好多了。

這兩道菜,搭配上一份米飯。

一頓飯吃完,一路都沒吃到好東西的扶霞·鄧洛普,終于忍不住贊歎:中國菜炒好了,還是挺好吃的!

原來,中國正宗餐館炒的菜,是這個樣子的。

扶霞·鄧洛普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印象中的中國。

此後,在廣州辦公,工作之餘,她隻去中餐館吃飯。

為了由衷地表達自己對美食的尊重,她拿出了從小被爸媽培養的CD光牒本領,不管在餐館點什麼菜,都一律吃光。

工作任務結束,扶霞·鄧洛普開始了為期一個月的中國四處轉轉之旅。

她收拾好行囊,先去廣州馬戲團看了一場令人歎為觀止的馬戲表演。

之後,她一路前行,去了桂林看完美麗的山水,還在漓江邊開心地騎了單車。

再往後,她在長江三峽的客輪上,還和一群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們,似懂非懂地讨論六零年代的中國往事。

然後,扶霞·鄧洛普去了西藏。

在從拉薩往回家走的路上,途徑四川的省會城市成都。

她想起了自己在劍橋讀書時的一位校友,四川二胡演奏家周钰。

翻遍自己的背包終于找到一張周钰的名片之後,扶霞·鄧洛普抱着試一試的想法,落地成都後在入駐的飯店門口租了一輛自行車,就去四川音樂學院找周钰。

幾經周折後,居然真的找到了。

兩個老友重逢,都格外地驚喜和高興。

時年已經結婚成家的周钰,當即便約了妻子碰面。

然後夫婦倆帶着扶霞·鄧洛普,快樂地完成了成都主要旅遊景點一日遊。

晚上,從最後一個景點——杜甫草堂散完步,周钰夫婦帶扶霞·鄧洛普去了成都南門公交站附近一個并不怎麼起眼的炒菜館吃飯。

點完菜,等着上菜的功夫,扶霞·鄧洛普不斷地聽到後面廚房傳出的“滋啦”“嘶嘶”“嘭”的炒菜聲。

随着聲音的消失,一道道香味撲鼻的菜品被端上桌。

涼拌雞、豆瓣魚、爆炒豬腰、魚香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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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香味撲鼻,長相好看,且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吃所未吃的川菜,成功地勾起了美食愛好者扶霞·鄧洛普強烈的食欲。

以至于,20年後,她仍然清晰地記得那頓美味大餐的每一個細節。

特别是那道被稱為魚香茄子的菜。

明明裡面沒有魚,師傅炒過之後,閃亮亮的茄子,裹着深紅色的辣椒醬料。

用筷子輕輕往嘴裡那麼一送,透着酸甜味兒的魚香,便頃刻間溢滿唇齒。

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美好,美妙,甚至餘味繞梁,久久難散。

作家汪曾祺說:“感受美,多少要包含着一點偶然,美食尤其如此。”

扶霞·鄧洛普說,周钰夫婦的一頓飯,徹底颠覆了她對中國美食的偏見。

吃罷那幾道令人難忘的川菜之後,她的心,一時之間,再也沒有辦法淡定了。

雖然自己并不喜歡中國,但成都的美味炒菜,成了她魂牽夢萦,無法再忘卻的一種向往。

告别校友周钰,自己為期一個月的四處轉轉之旅,也結束了。

1992年底,扶霞·鄧洛普帶着滿腔的不舍,回到英國。

無論如何,一定要想盡辦法,再去一次中國。

這個固執的新念頭,在她踏上英國國土的那一刻便無可救藥地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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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她迷上了中國川菜

《風味人間》的總導演陳曉卿說:“食物是我們認知世界的通道,在食物裡找到共同的認知,是人與人、族群與族群之間,增強交流,消弭誤解最便捷的方式。”

對扶霞·鄧洛普來說,了解中國的曆程确實是這樣的。

1993年,在公司一位同僚的建議下,扶霞·鄧洛普向有關部門送出了去中國學習的留學申請,留學目的地中國成都。

然後便飛去了中國台北,在那裡參加一個中文教育訓練班,正式開始學習中文。

教育訓練班結束,回到英國倫敦。

扶霞·鄧洛普選擇了白天在報社工作,晚上在一個專門做中文教育訓練的夜校繼續學習中文。

這一年的年底,扶霞·鄧洛普的留學申請獲得準許。

1994年,扶霞·鄧洛普帶着申請到的獎學金,再次來到中國成都。

并成為四川大學的一名留學生,在那裡開始了她為期一年的官方留學生涯。

中國少數民族研究,是扶霞·鄧洛普寫在留學申請表上的學習研究方向。

但是到了成都以後,她發現這門課聽起來不僅枯燥,還很無味。

除了上課,去圖書館查閱資料,其他的時候,扶霞·鄧洛普實在提不起對這門課的任何興趣。

于是,課餘時間和同學結伴一起找好吃的館子下飯,成了她最熱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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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霞·鄧洛普坐在街邊吃路邊攤)

菜市場、早餐鋪、小酒館、咖啡店、飯店餐廳、街頭小店、犄角旮旯的巷子店、車站周圍......等等。

凡是有好吃的可以品嘗,扶霞·鄧洛普都樂此不疲的尋過去,吃飽喝足了再回來。

在這個過程中,她還意外地發現一件有趣的事。

雖然來二次來中國前,已經學過一年的中文了。

但到了成都後,扶霞·鄧洛普發現,她學過的那些中文大多用不上。

方言味兒濃厚的川話,對她來說又是一個新的需要快速學會的語言。

而最快速的方法就是逛菜市場,跟那裡的大叔大媽們聊天,請教他們四川方言裡的具體意思,然後再請對方教會自己。

用這個方法,她幾乎逛遍了川大周圍方圓N多公裡的市場和店鋪。

從陌生到熟悉,她漸漸知道了成都人的生活習俗。

比如早晨的路邊攤早餐,下午的人潮湧動的菜市場,晚上熱鬧非凡的夜市,這些都是成都人生活裡,必不可少的。

好吃的每一份東西,既是食物,也是人們生活與文化。

成都人慢悠悠的休閑式慢節奏生活,最初讓扶霞·鄧洛普很不解。

努力工作不應該是風風火火的嗎?怎麼成都人像貓一樣,看着一點都不着急呢?

後來時間長了,她才慢慢明白,自唐朝起,成都就是個以安逸閑适著稱的易居城。

那種慢悠悠的倦怠感,是這個城市最有特點的标簽。

成都的茶館特别多,很多人在茶館裡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甚至到晚上。

打麻将、打牌、劃拳、開玩笑鬥嘴等等,忙活了一天的成都人,不用很費勁,就可以極快地找到自己的快樂和開心。

玩累了,喝杯茶,或者就近吃個宵夜,然後再繼續。

白天的慢節奏和晚上的熱氣騰騰,這種安靜與喧嚣的奇怪統一,不僅不會讓人覺得擰巴,反而令人逐漸的有了享受感。

食在中國,味在四川,在這裡名不虛傳。

單純地就這樣待在四川,以美食為媒,随當地人一起,讓心裡緊繃的弦慢慢松弛下來。

用雙眼和胃口,打開成都這座城,漸漸的成了扶霞·鄧洛普的主業。

半年多的時間,扶霞·鄧洛普靠着一雙腿腳,幾乎吃遍了成都大大小小的街巷美味,也逛遍了街頭巷尾大大小小的許多市場。

還記錄了很多本美食筆記,大到一桌宴席的菜品,小到菜市場的蔬菜瓜果,隻要是碰見的,她都記錄。

這些一本接一本的筆記,在日後潛心學習川菜,并将之撰寫成文的過程中,為她帶來了極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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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嘗、記錄和思考,讓她認識到,成都的川菜,其實完全沒有外國人成見中的那些野蠻和粗暴。

而是以芳香的美味,一點一點的挑逗着你的唇齒,讓你的味蕾漸漸欲罷不能。

最好的語言學習方式,就是在生活裡學。

扶霞·鄧洛普在吃遍成都的路上,也深切地領悟到了這一點。

半年多的功夫,從方言小白,到無障礙交流。

她在吃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地實作了。

作為深入了解當地文化的橋梁,語言能力的突飛猛進,給了扶霞·鄧洛普極大的自信,這自信讓我又有了新的目标:

川菜豐富的味道和溫暖的顔色是如此的美妙,隻滿足于吃,太不劃算了。

我要進一步的探索和發現川菜的美好——學會怎麼做川菜。

有了這個想法後,她便去當地最高等的烹饪專科學校報名了廚師學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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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霞·鄧洛普之前,這個學校從來沒有來過外國學生學廚子,扶霞·鄧洛普成了第一個。

廚師班一共48名同學,女同學三名,她是其中之一。

3個多月的廚師學習,扶霞·鄧洛普每天都和45個四川小夥子及兩個姑娘一起學習烹饪。

上午,大家一起學習理論,比如原材料的挑選、味道的調制、火候的把握等等。

學到盡興處,他們還央求老師到示範間做示範操作。

下午,所有人都上操作間練手。

10人一組,先從備菜練習刀工開始,然後洗菜做搭配,再之後是殺魚以及處理肉品,最後是實操做菜練習。

菜做好了就端到老師那裡,由老師來評價菜色香味和口感,以及擺盤的顔值等。

之後,所有同學再圍成一圈。

分别各自品嘗,然後或互相評頭論足,或善意的笑鬧一番。

在這期間,扶霞·鄧洛普嘗試練習的最多做的也做好的一道菜,是蒜苗炒臘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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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動又有趣的烹饪課堂,使扶霞·鄧洛普漸漸迷上了川菜。

洗手作羹湯,一菜一格,百菜百味。

傳說中的這些川菜制作術語,在她不斷的學習探索中,一步一步地變成了一盤一盤現實又誘人的美味菜品。

這個過程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樣,不知不覺中,為扶霞·鄧洛普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來到成都,本來是做中國少數民族史這個曆史課題研究的。

但近一年的探尋之後,她發現,規劃中的學習項目,已經不在她感興趣的範疇裡了。

一個可以考高分的學霸,去學習并練習當夥夫廚子。

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英國,都算得上怪事,但扶霞·鄧洛普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比起被别人嘲笑和好奇,紮紮實實地用心去做好一件能讓自己心甘情願投入感情和心力的事,這重要多了。

帶着這樣的想法,1994年年底,為期一年的留學生涯快要結束時,扶霞·鄧洛普決定回家,跟父母認真地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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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愛,讓她在川菜中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1994年年底,回到英國後,扶霞·鄧洛普把自己在中國學習一年的經曆,以及對川菜的認識、了解和思考,整理成文字,陸續地發表在媒體報刊上。

這個過程,因為文章獲得的強烈反響,她本人也獲得了很多的關注。

“最懂中餐的西方人”是當時媒體給她的美譽。

也恰恰是這個美譽,讓她對自己的人生進行了一次徹底的反思。

本來回國前,她是想告訴父母,自己不想再做記者工作了。

她下定決心再回中國繼續探索川菜,然後随自己的激情,做個川菜廚子。

媒體贊譽的到來,讓她反思了自己:待在倫敦和去往四川成都,到底哪裡不一樣?我真的是最懂中餐的西方人嗎?

對這些問題的不斷追問,讓扶霞·鄧洛普意外地對人生有了一個超級清晰的認識。

是的,我一個劍橋大學的畢業生,為什麼想去中國的成都,當個川菜廚子呢?

“因為隻有到了中國,幾乎完全與過去了斷,我才終于能夠對自己承認,我當不了銀行家,當不了科學家,當不了藝術家,我就是一個當廚子的料。

隻有站在廚房裡切菜和面,或者給湯調味的時候,我才能感受到完整的自我,我才覺得那是我自己。”

這樣的反思,令扶霞·鄧洛普成功地說服了自己的父母。

報社的第一個工作合約期滿以後,她果斷地放棄了續簽。

然後再次收拾行囊,跨海翻山,一路狂奔,再次來到了中國的成都。

那一年已是1997年了。

再一次來到中國成都的扶霞·鄧洛普,除了對川菜着迷的濃厚興趣,這一次還帶了清醒的頭腦。

她對自己的新旅程,規劃很清晰。

從食物調查開始,包括那些街頭很受追捧的小零食。

這一次要把川菜的曆史文化淵源,認真地研究記錄一番。

要去真懂川菜,而不是徒有虛名。

為此,她從讓川菜名揚天下的調味料開始,一點一點地研究上了川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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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飲食文化中,吃辣的地域有很多,川菜的辣與其他地方有什麼不同?

花椒又是一種怎樣的調味料?為什麼川菜中少不了它?

諸如此類的問題,扶霞·鄧洛普以國小生的姿态,一邊走訪街邊的小店,餐館、茶館、認識的做菜師傅等;

一邊借助可以去查閱資料的圖書館。

一頁一頁地做筆記記錄,也一天一天地以全新的視角,融入當地的生活。

有時為了尋找一道菜或者一個調味料,為了得到詳實可靠的資料。

她不僅要去成都市的街巷中尋找那道菜最道地的做法,還會去周邊的偏僻的農村打聽,然後麻煩别人教她做。

學會之後,再回到住宿的地方,把過程記錄下來。

至2001年,她嘗試着寫就的第一本美食著作《川菜》在英國正式出版時,她整理記錄的筆記本已經達到了130+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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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中,她很自信的告訴讀者:

“我可以保證,所有的菜單,我都在自己家裡實驗過。

稱量和記錄每一種配料,每一克每一勺都力求精準,并且盡己所能地進行了優化。”

該書在英國上市後,為很多對中國菜一知半解的西方人打開了一個了解中國的視窗。

書中精準的菜單記載,詳實紮實的菜品曆史和傳說,讓西方人見識到了中國川菜中,驚人的飲食文化習慣和傳統。

不僅很多西方的讀者将其奉為學習道地川菜的最佳指導手冊,甚至許多身在西方的華人家庭做川菜時,也會參考其中的菜單。

一位香港的朋友甚至告訴扶霞·鄧洛普,自己人在倫敦,她的《川菜》出版以後,自己便收藏了一本在家裡,還會經常參考她的菜單實操做菜。

扶霞·鄧洛普問朋友,作為中國人,到底為什麼要用一個英國人寫的中國菜單?

朋友回答她說:“雖然自己知道那些菜肴應該是什麼味道,但從小就沒有學過做菜。

而現在,每當做菜遇到難題,給香港的媽媽打電話詢問時,媽媽都告訴她:

‘加少許這個,加少許那個’,少許到底是多少,說的太模糊了,沒有參考價值。”

這些回報,讓扶霞·鄧洛普非常驚喜。

她沒有想到,自己嘗試着寫就的一本中國菜單,竟給那麼多的人帶來了價值。

20年後,這本書在中國再版時,書的封面上寫着一句話:嘗到了川菜,也就嘗到了生活。

第一本書出版後,來自社會各方出乎意料的反響,令扶霞·鄧洛普看到了自己人生新的可能。

吃川菜,做川菜,探究川菜,川菜像人生的一道光。

讓她找到了自己的激情、熱情,也找到了往後餘生的方向:

将自己的愛好,變成自己的職業——最懂中國美食的美食作家。

千禧年的中國,改革開放已經到了新的高度。

彼時,中國正在以全新的姿态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心,世界也正在發生着新的變革。

大環境的變遷,讓往來中國的路,越來越友善,也越來越暢通。

這令扶霞·鄧洛普非常高興。

第一本書之後,迷戀美食的她,幾乎每一年都要來中國久居很長的時間,其主要任務就是帶着自己不同的久居主題。

在當地找好吃的,吃好吃的,和會做好吃的廚師或素人交朋友,然後順路記錄下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之後再整理成書。

到2021年為止,扶霞·鄧洛普已經出版了5本美食著作:《川菜》、《湖南湘菜》《魚翅與花椒》、《中國家常菜單》、《魚米之鄉》。

這些關于中國美食作品的出版,令扶霞·鄧洛普先後四次獲得被稱為飲食界的奧斯卡的詹姆斯·比爾德烹饪寫作大獎。

她也是以被稱為“最會燒川菜的英國人”、“最懂中國美食的英國作家”、“有四川靈魂的英國女人”。

扶霞·鄧洛普說,川菜給她帶來了幸運,也讓她全新的認識并愛上了中國。

成都是她的老家,也是她的第二個故鄉。

癡愛川菜20多年,她在川菜裡實作了11歲時就有的夢想,也在川菜裡找到了生活的樂趣和人生的方向。

人生一世,唯有熱愛,可抵歲月漫長。唯有熱愛,可踏平困苦艱難。

20多年的跨國跋涉與追尋,扶霞·鄧洛普對中國美食的癡愛,已經從川菜,擴大到了更廣闊的的領域:湘菜、粵菜、魯菜......這些都是她的人生目标。

有些她已經實作,有些還在實作的路上,還有一些還在她的規劃中。

她說,背着一個雙肩包,行走往來中國20多年。

她最愛吃的菜是魚香茄子,因為它可以代表川菜的靈魂。

她最愛做的菜,一個是蒜苗炒臘肉,一個是麻婆豆腐。

這兩道菜,在英國的中餐館,幾乎是每次都必點的菜。

往後餘生,她還要繼續來中國探索美食。

對她來說,這是永遠都會有驚喜,也永遠都不會感到厭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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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一個英國劍橋大學的學霸,因為幾道中國菜,最後奇迹般的将人生的軌迹,硬生生地扭轉到了川菜廚子的路上,并借此成就了自己兒時以來一直就有的夢想。

扶霞·鄧洛普讓我好奇的同時,也帶給我幾點啟發,分享出來與大家共同探讨:

其一,中國自稱嘗遍美食的大家很多,為什麼我們的菜單就隻是菜單呢?

和扶霞·鄧洛普一樣,能親自品嘗,亦能将品嘗過的美食記錄成好看的讀本的,為什麼少之又少?

時代在前進,文化在進步,對于那些隻會吃的所謂美食家,我們今天該怎麼看?

在《川菜》和《魚翅與花椒》兩本書中,扶霞·鄧洛普對川菜中,辣椒和花椒在川菜中的文化追溯。

其細緻認真的求索态度,作為其著作的中國讀者,常常有些懷疑,這樣好的川菜讀本,竟真的是一個英國人寫就的嗎?

中國人的美食文化,以這樣的方式被普及,其實着實讓人有些汗顔。

其二,人生的可能,是個有舍才有得的選擇題。

老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究竟哪一行,才是自己的狀元路?

有人說,做喜歡的事,才能成就人生;

有人說,先做該做的事,而後才能知道到底哪個是喜歡的事;

還有人說,隻有把喜歡的事,做出成績,做喜歡的事對年才有價值......

孰是孰非?沒有親自嘗試過,其實真的很迷茫。

人生的可能,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樣,是在努力向前的奔跑中遇到的。

不嘗試,再多的可能,都不會自己到來。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讀扶霞·鄧洛普的故事,您有怎樣的看法?歡迎評論留言一起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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