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舊樓推倒了,懷舊的人,住在熱鬧繁華的大廈。
在腦海裡反複回想了無數遍卻遲遲不敢講述出來,不知道從那個片段開始講起。唯恐文筆過于稚嫩寫不出戲劇性的時代變遷,硬要用一個字來形容,大概是魔幻。就像剛剛點起一根香煙還未來得及吸入誘惑的尼古丁過肺,再次擡眼火焰已經把過濾嘴都燃盡灼傷了手指,每一次的轉場,便是十幾個年頭的光陰了。
曆史遺留問題是永遠解決不來的。不光時尚是一個輪回,時間也是一個輪回。我們現在正在經曆的快節奏的生活,戊戌年間的他們早就替我們經曆過了。隻不過他們的經曆比我們更加悲慘一些,五斤白面換一個孩子,十八歲的姑娘隻值十兩銀子,秦二爺笑着說,鄉下的人那麼多,你哪裡管得過來啊。
一輩子的順民王掌櫃,铮铮傲骨從不低頭的常四爺,實業救國好似活的比任何人都清明的秦二爺,老實巴交唯唯諾諾的松二爺,堅強獨立的康順子,為虎作伥的反派二人組二德子,油嘴滑舌的黃胖子…不得不說,老藝術家的言行舉止談吐和表情,塑造的不僅僅是有血有肉的角色,更是一個時代背景下的縮影。
阿德勒說,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問題都來自于人際關系的沖突。故事從繁華的小茶館開始,王掌櫃秉承的多鞠躬多請安多說好話并沒有讓他的生活變得一帆風順,唐鐵嘴每次說出口的你一定會交好運也沒有一次回報在老掌櫃身上。茶館裡高高挂着的“莫談國事”不僅僅是提醒各位茶客保護好自己,更是小茶館能夠維持六十年的妥協。然而對社會低頭妥協到最後,卻還是被作惡多端的小劉麻子強行占據。那個時代的人血饅頭裡填充的,是切切實實的滾燙的人血。
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挨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八十老翁門前站,三歲頑童染黃泉。不是老天不開眼 善惡到頭報應循環。可是這報應循環總要順應一個規矩架構之内才能立足,沒有了規則,也就沒有了所謂的道德。在我們現在美好生活順應時代紅利事實上也能活得很開心,就像那個時代一樣。仿佛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一直改變生活模式,但卻不是換湯不換藥。實際上湯隻是更苦了一些,藥也變得更少了。
正直的常四爺最後哆哆嗦嗦的從賣花生仁的小籃子裡掏出撿了好久的紙錢,驕傲的“資本家”秦二爺也終于換上了粗布衣服,體面了一輩子的王掌櫃結束的時候還是挨了時代的耳光。三個老夥計在黃昏給自己唱着喪歌,自己給自己出殡,那是何等的悲哀。三人用笑聲掩飾的眼淚沖刷掉被時代所犧牲的悲哀。王老闆笑的耳根子都紅了,他眉毛打着顫說,我窮極一生都在想着改良改良,我隻是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有什麼錯呢。
王掌櫃拿着一根破布條,他或許還在想着晚上要回複小唐鐵嘴是否要交出八路軍,顫顫巍巍的走向裡屋,畫面在昏暗的基調下結束。我想,王掌櫃是選擇了用死亡來維護自己的體面。洋人和他養的狗把侮辱煮沸了順着王掌櫃挺直的脊梁澆下來,卻始終沒讓他能彎下腰。他用尊嚴來結束自己被壓迫的一生,同樣也結束了這個六十年的老裕泰茶館。
硬要下一個結論,藝術片文藝片紀錄片曆史片史詩故事詩歌戲劇我覺得都不是,這部片子給我的感覺,它更像是一個夢。雖然談不上是噩夢,但至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會覺得能看到今天的陽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