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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紅偉:《國文報》,一張影響我一生的報紙

姜紅偉:《國文報》,一張影響我一生的報紙

攝影:李雷

姜紅偉,1966年出生,黑龍江海倫縣人。中國詩歌學會理事,詩人、詩歌史學家、文學史研究者,中國第一家民營詩歌紀念館——八十年代詩歌紀念館館長。現在黑龍江省大興安嶺地區呼中區委組織部工作。曾在《收獲》《花城》《北京文學》等報刊發表有關八十年代小說、詩歌史學研究文章兩百餘篇,結集出版圖書三部。

《國文報》,一張影響我一生的報紙

姜紅偉

在我個人創辦的八十年代詩歌紀念館裡,專門設立了一個專櫃,展覽着一系列與國文報社有關的珍貴資料:有《國文報》創刊号;有《國文報》1981年至1990年合訂本20餘冊;有1987年出版的《中學生文學》詩歌特大号;有原《國文報》副總編輯張春林和主編王宇鴻以及一位未署名的編輯1986年寫給我的信件;有鉛印的《中學生文學》征訂宣傳單、征稿啟事;有鉛印和油印的退稿信;有1985年國文報社編選的中學生詩選《我們這個年齡》和1986年《中學生文學》參與編選的《中學生詩歌選評》等。

我為什麼如此寶貝這些資料呢?因為在我的心目中,它們和一張報紙有關,和我的青春期有關,和我的理想有關,和我的命運有關。

這張和我生命有關的報紙,就是影響了我一生的山西《國文報》。

《國文報》領我邁入詩歌的大門

最初接觸《國文報》是在1981年,那年我15歲,正在上國中二年級。有一天課間操到學校收發室喝水,在郵差送來的一堆報紙中,我發現了一張十六開,折疊式,名叫《國文報》的報紙。懷着好奇的心理,我就在收發室裡讀起這張報紙。結果,我被這張報紙上發表的詩歌、散文等内容迷住了,結果差點忘記回班級上課。于是,我認識了《國文報》,并開始到圖書館閱讀它。由于是周報,加之我居住的大興安嶺呼中區地處偏遠,報紙來的特别慢,等待報紙的心情也很焦急。但是,當我每次在圖書館裡看見這張報紙的時候,那種心情簡直開心極了。就在閱讀報紙的過程中,我被報紙上發表的各種風格、體裁的詩歌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就像電腦中了病毒一樣,因為閱讀《國文報》,我的很多門類功課全部當機了,我所有的興趣都被詩歌吸引了。從此,無論在課堂上,還是放學後,我的作業本上寫滿的不再是作業,而是一首首校園詩歌。

就這樣,《國文報》成為一張影響我一生的報紙。在《國文報》的影響下,15歲的我過早地開始了自己在詩歌上的“革命”生涯,先後在《兒童文學》《少年文藝》《詩歌報》《詩神》《春筍報》等全國40多家報刊發表詩歌作品70多首。同時,因為1983年在學校組織中學生校園詩社——春芽詩社和1986年高中畢業後自費創辦《中學生校園詩報》,我是以成為一名在中學生詩壇頗有影響的“職業革命家”。

《中學生文學》給我巨大的鼓勵

也許是因為我在中學生校園詩壇的影響,1985年高中畢業前夕,在國文報社籌備創辦《中學生文學》的日子裡,我就接到編輯部給我寄來的征訂宣傳單。于是,一邊給刊物投稿,一邊向詩社同學宣傳,我忙得不亦樂乎。可惜投稿幾次均被退回,20多年過去了,那封鉛印和油印的退稿信我至今還珍藏着,估計,這兩封退稿信在全國恐怕已經成為“孤品”了吧?盡管,沒有在《中學生文學》上發表詩歌作品是我中學時代最大的遺憾。但是,在20多年後搜集到的1986年《中學生文學》編輯部和作家出版社、《中學生》雜志社聯合出版的《中學生詩歌選評》一書中,我驚喜地發現書中竟然選了我三首詩歌!尤其讓我高興的是,在當年《中學生文學》詩歌編輯、現任國文報社總編輯的任彥鈞大哥給我寄來的全套《中學生文學》刊物上,我意外地發現了當年的主編趙建功老師在1988年出版的刊物上發表了一篇文章,其中有一段話對我中學時代的詩歌生涯做出了客觀的評價:“衆所周知,最早引起成人們刮目相看并在新時期文學長廊貼上自己獨特标志的,便是中學生校園詩。自1985年中學生姜紅偉率先打出‘中學生校園詩’的創作大旗,緊接着1986年全國第一份《中學生校園詩報》在黑龍江誕生。同年歲末,在全國範圍内評選了‘十大中學生校園詩人’。于是,中學生校園詩派便波瀾壯闊地形成了。”

寫作《尋找詩歌史上的失蹤者》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全國各地數以千萬計的中學生詩歌愛好者因為深受被譽為“中華國文第一報”的《國文報》和被譽為“中學生文學第一刊”的《中學生文學》的影響,揭竿而起,遙相呼應,在校園内外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影響深遠的中學生校園詩歌運動。這些中國當代詩壇的少年先鋒隊員們高舉着一面鮮紅的中學生校園詩大旗,創作詩歌、組織社團、創辦報刊、印發詩集,在中國當代詩歌史上寫下了燦爛、輝煌的篇章,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八十年代中學生校園詩歌運動現象。

這場罕見的八十年代中學生校園詩歌運動既是空前的,又是絕後的。但是,因為當時沒有強大的話語權,沒有得到理論權威們的認可,沒有引起詩歌界足夠的重視,在有意無意之間,那場曾經轟轟烈烈的八十年代中學生校園詩歌運動被詩歌史遺忘,那批曾經在校園内外影響很大的中學生校園詩壇風雲人物成為了詩歌史上的失蹤者。

也許是因為20多年前倡導了中學生校園詩歌的緣故,我對當年的那場中學生校園詩歌運動始終懷有一份深深的感情。是以,為了還原這段真實曆史,公開這段秘密檔案,恢複這段曆史真相,緬懷這段光輝歲月,2006年,借紀念我創辦的《中學生校園詩報》20周年以及其他機緣,我承擔起這項十分艱巨的八十年代中學生校園詩歌運動曆史資料挖掘、整理、研究任務。這是一項巨大的搶救詩歌曆史的工程,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巨大的工作量,超負荷的勞動,我克服了外人無法想象的各種困難,得到了很多詩歌兄弟姐妹的幫助。2006年6月12日,為了寫作這部書稿,我領着九歲女兒姜雨晴(樂樂),身上帶着一千元錢,從大興安嶺地區呼中區出發,開始了為期40天,到訪哈爾濱、北京、黃山、杭州、上海、蘇州、廣州、深圳8個城市的重出江湖萬裡行——尋找詩歌史上的失蹤者活動,共計尋找到我20年多前創辦《中學生校園詩報》時的作者和讀者葛紅兵、邱華棟、洪燭、馬蕭蕭、周瑟瑟、張華夏等100餘位80年代中學生校園詩人兄弟姐妹。由于該事件極具傳奇色彩和新聞價值,曾在文壇和社會上引起極大震動,國内影響力極大的《新周刊》《南方都市報》和深圳《晶報》均曾發表記者專訪文章。

在我寫作這本書的過程中,2006年夏天,經過山西詩友王世勳的牽線搭橋,我和神交多年的任彥鈞大哥通了電話。當我把自己想編著中學生校園詩歌史的想法和他詳談後,他很高興,表示全力以赴支援我,并給我寄來了十分珍貴的全套《中學生文學》合訂本,為我寫作詩歌史提供了豐富的内容。同時,他還在百忙的工作中,專門擠出時間為我的書稿寫了長篇序言。

經過一年多緊張的編寫,2008年4月,中國首部校園詩歌史專著《尋找詩歌史上的失蹤者——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校園詩歌運動備忘錄》終于出版了!該書出版後,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就引起了文壇和媒體的廣泛關注。新華社北京4月16日專電向全國各大媒體發了題為《首部中國校園詩歌史專著出版》的通稿;《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學報》《中國新聞出版報》《南方都市報》《黑龍江日報》《深圳特區報》等幾十家報刊發表了書訊和書評文章,在文壇引起較大反響。

2008年夏天,借《尋找詩歌史上的失蹤者》出版發行的“東風”,同時,正逢國文報社社慶三十周年,通過我提供的八十年代中學生校園詩人聯系方式,時任報社副總編輯的任彥鈞大哥策劃群組織了一場以“青春萬歲”為主題的聚會在山西太原舉行。記得那是10月末,我和江小魚、葉甯、北極、吉春、伊沙、吳茂盛、他他、陸俏梅、左春和、趙立群、趙希臣、黑駿馬、王世勳、李作明、老君、張露群、段華、安武林、孫衛衛、韋敏、荷潔、王壟等二十多位兄弟姐妹從天南地北趕到太原聚會,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忘的美好的日子。從此之後,這些詩歌兄弟姐妹又先後在北京、江蘇如臯等地聚會,共度美好詩歌時光,共話美好詩友情意。而這一切,都應該歸功于《國文報》。

這次太原聚會,對我來說産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激勵我從此之後在八十年代詩歌史學研究和八十年代文學史研究寫作上“齊頭并進”,并取得了一系列豐碩成果,先後出版了《大學生詩歌家譜》《詩歌年代》(上下卷),填補了中國當代詩歌史研究領域的空白。在《收獲》《花城》《北京文學》等近百家文學報刊發表有關八十年代小說、詩歌史學研究文章兩百餘篇,撰寫了《昌耀的佚信佚文佚詩》《駱一禾獨家史料》《細說路遙》等有關八十年代文學詩歌史料書稿8部300萬字,完成了《海子年譜》《賈大山文學年譜》《鐵凝文學年譜》《路遙文學年譜》《周克芹年譜》《張賢亮年譜》《張潔文學年譜》《陳忠實文學年譜》《遲子建文學年譜》《李存葆文學年譜》。

當很多朋友向我的成功表示祝賀的時候,我在心裡無數次地反問自己:如果四十年前沒有看到那張影響了一生的《國文報》,我會有今天的成就嗎?

2020年10月8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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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國文報社 2020-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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