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系列2：門子說話一向“口臭”，賈雨村與他私聊，是否成了尬聊？
文/詩綠鳳
(書接上回)話說賈雨村邀門子進入密室後，門子忽然就不分尊卑很突兀地對賈雨
村叙起舊來，雖然往事依稀迷茫，可是我門子對你賈雨村的印象卻是如此清晰深刻。
于是乎，二人進行了一番他鄉遇故人、貧賤之交不可忘的親熱寒暄。
有意思的是，門子與賈雨村聊天時，二人各自笑容裡都隐含着妙不可言的意味。
此刻，二人因地位懸殊和他鄉遇故人這兩層因素，是以他們彼此始終在通過客套的
交談，來轉換平衡互相間的地位尊卑關系。
一番交談下來，地位低下又年輕稚嫩的門子，終歸沒有已經曆練成精的賈雨村更善
于僞裝更有城府。
小門子對賈雨村的印象，依稀還停滞在葫蘆廟時期那個書呆子氣的老實人賈雨村的
形象裡。
門子也不想想，宇宙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中，彼時的賈雨村怎麼可能還同此時活
生生站在他眼前的賈雨村毫無二緻呢。
門子啊，你不過一個在衙門大堂上站班的小差役，怎麼可能鬥得過現如今已然成了
自己上司的此賈雨村呢。
【即時退堂，至密室，侍從皆退去，隻留門子服侍。這門子忙上來請安，笑問：“老爺一向加官進祿，八九年來就忘了我了？”】
是門子頻頻示意賈雨村不要發簽拿人，賈雨村才會有引門子至密室私聊的意思行為。
誰知進了密室後，門子竟不分時間場合，不顧及自己地位卑微，竟然大拽拽地跟威
嚴的上司套起近乎來了，太自不量力了。
隻聽門子進入密室，待四周沒人後，他就對賈雨村奉承讨好着“笑問”上司：“老
爺一向加官進祿，八九年來就忘了我了？”
小門子本意欲跟賈雨村套近乎，可他心老實，話卻不老實，聽聽他這說話口氣，就
好像他以前是賈雨村的大恩人似的，呵呵。這話該甄士隐問賈雨村才合适呀。
如此傲慢放肆之語氣，讓人聽來非常不舒服，尤其給重新步入仕途，對門子言行還
莫名其妙沒反應過來的賈雨村，那可謂是重重地兜心一擊。
讀者切記：這是門子犯的第一個大忌。
【雨村道：“卻十分面善得緊，隻是一時想不起來。”那門子笑道：“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把出身之地竟忘了，不記當年葫蘆廟裡之事？”】
盡管門子說話“口臭”（他天生的嗜好吧，此處暫且存疑，希望讀者給予補充說
明）讓賈雨村聽罷極不舒服，但賈雨村并沒有當場發作。
隻見他并沒有對門子流露出厭惡的神色，仍不動聲色，像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和
顔悅色回答了門子的問話：他的的确确記不起過去的事來了。
讀者注意：這裡并不是賈雨村真的記不起葫蘆廟的往事了，而是那段沒齒難忘的往
事在今天的賈雨村看來，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他不想再提及了，故有此言。
可偏偏門子不識趣，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隻見他依舊谄媚地笑着追問賈雨
村：“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把出身之地竟忘了，不記當年葫蘆廟裡之事？”
俗話說貴人忘出身。門子倒好，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揭賈雨村當年在葫蘆廟栖身時
窮蹇落魄的老底。
他沒想到，人，尤其是現在已經是他頂頭上司的賈雨村，是不願被人知道或者提起
當年落魄窮困的往事的，因而，門子這話讓賈雨村聽來更是不中聽。
也許門子說這話時并無惡意，或許他僅僅隻是想與已成為他上司的賈雨村套個交
情，但他說話的口氣顯然不夠婉轉，因而聽起來顯得說話人好放肆。
看看，門子一開腔的幾句話，句句不中聽，一下子就給賈大人留下了此人太不懂事
的壞印象了。
讀者切記：這是門子犯的第二個大忌
【雨村聽了，如雷震一驚，方想起往事。】
聽到門子不經意間提到自己當年葫蘆廟落魄的老底後，賈雨村“如雷震一驚”，因
為門子所言“當年葫蘆廟裡之事”，那是自己落魄窮蹇時寄住葫蘆破廟，每日僅靠
賣字作文讨生活的不堪往事。
本是仕宦之族的他，當時因遭逢家庭變故一下子落到了社會最底層，這是極為不光
彩見的經曆，也是如今風光體面的他最不願提及回憶的不堪往事。
而現在，眼前的下屬竟公然提及那段不堪再回首的往事，這讓愛面子愛虛榮的賈雨
村驚吓之餘，一下子把對門子最起碼的信任全都打滅了。
彼時彼刻，氣氛陷入了冰點。
我們極富智慧的老祖先總結出人生在世的四大喜事：第一，久旱逢甘霖；第二，他
鄉遇故知；第三洞房花燭夜；第四，金榜題名時。
這四大喜事分别代表了天氣（環境）、知己（友誼）、紅顔（婚姻）、名利（做官）。
賈雨村初來乍到陌生之地南京，人生地不熟，他鄉遇故知本應高興才是，但想不到
這個“故知”，卻如此不懂事且又讓人尴尬--一個說話無所顧忌的小和尚，這就讓
賈雨村在他鄉遇故人後，不但沒有一絲欣喜，反倒徒增不快與憂慮了。
賈雨村尴尬之餘，他與門子在密室裡還會聊得投機嗎？
欲知端的，下章解讀。
【原創/詩綠鳳細講紅樓夢】
純原創，抄襲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