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口來了表演團,硬把他們逼走。
那時我還是個七八歲的孩童,頑劣不堪。有一天晚上來了一個舞蹈團(搞推銷的),大概走穴這個樣子的團隊,沒去租文化宮,在文化宮的門口自己架場地。我家,就在文化宮對面。
他們從架起舞台開始,音樂就像炸彈一樣圍繞着我家3D播放。
秉持着父母多溝通少打架的教誨,我先跑下樓找他們溝通了一下。問可不可以把音樂聲音關小一些。那個穿皮裙的姐姐很冷淡的說
“嗯”
然後等我剛踩上我家樓梯,那個音樂變成了5D環繞,超立體,超動感,超震撼把我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從耳朵眼到幽門螺旋杆菌都随着音波動次打次動次打次。我又跑下去問他們為什麼要開這麼大聲呢,然後一個穿皮褲的葬愛男孩說,滾一邊去。
好吧我被耍了。
他們後來看觀衆還不夠多。又加了7D,我這麼和你形容,今夜我們都是手語專家。
跟着我哥從小混着一身正氣凜然的我,決定要報複。
我有一個小号 ,我爺爺送的。不和你開玩笑。我這個小号哪天拿出來吹,四海八荒都知道我要挨我爸揍了。它雖然很小,但是響的一匹,尤其那聲兒,少年玩具的聲兒,那叫一個崎岖。
他們的美女跳熱辣的舞蹈,我吹,我使勁兒吹。美女每個下蹲,總有放屁一般的悠揚婉轉的小号聲。美女每一個下腰,總有公雞下蛋般肛門撕裂的絕望與呼喊。
密密麻麻的人群走了一半。
這不是最絕的,在那個葬愛男孩上場要推銷産品的時候,随着他聲淚俱下的說他們團隊有多麼不容易,随着他聲聲泣血的說自己創業的艱辛。我憑着我微弱的音樂天賦,吹出了
紅軍長征的号角聲!
男孩的眼淚在這樣煽情的環境下半天都沒下來。我覺得這人人品不行
演技還垃圾
這時候文化宮門口隻有三三兩兩沒事幹還特摳的老頭老太太樂樂呵呵的坐着。買的起的人都走了。
男孩站在台上不知所措。音樂突然被切斷,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招手讓他下台。然後自己拿走話筒
“小鬼,我知道是你在搗蛋”
“噗~”
“你知道你今天給我們帶來了多少損失嗎”
“你有種給我他媽出來啊,我不打你,我見着你爸媽我打死他們倆!”
好了,走的人又傳回來了。
“你說什麼?” “你要打誰?” “你動我們這兒人試試?” 這個口出狂言的大胖子不知道的是,我們家好多人都住在一個小區裡。
我呢,藏在窗簾後面,隻把号角的口伸出窗戶,他們說一聲,我吹一聲。說一聲。我吹一聲。
那個男人試圖用話筒壓過我們。我用我九歲就達到四千八的肺活量在他發言期間用凄厲的号角聲把他的聲音完完全全掩蓋。直到他差點挨揍,被先前穿皮裙的姐姐拉走。
末了還放了句狠話
“你以後長大了等着!”
差點又挨一頓打。
從六點開始的暴躁音樂終于停止。并在每個國小生應該睡覺的九點之前離開了這個狂野團隊的傷心地。
後來我老爸老媽回家聽說了我的光輝事迹。
我差點見不到這個話題。
在那之後我即使心生不滿也不再用這樣的卑劣手段。一是我父母教我不能因為别人道德素質低下就敗壞自己的道德素質。二是還好這個團隊沒報複我!下次萬一遇上不好惹的呢!怕了怕了
那也是七八歲的一個假期,我的老哥們都回來了。雖然不是同一個爹娘的哥哥,但我是團寵就對了。
我們去省内的一座寺廟玩
我印象裡的寺廟是很清幽,靜谧的地方。
晚上天還沒黑門口就聚集了一大幫老娘們提着音響蹦迪。外加我們一群小屁孩又是抓蛐蛐又是吵吵鬧鬧的。
我一個美少女能和他們一起鬼混嗎?
我二哥拎着我,我拖着我小哥腿。我們仨一起在民宿附近找到了一個水質清澈的小池子,不高,我站着都不會沒過脖子。我兩個哥哥想都沒想脫了衣服就跳下去。
我站在岸上也脫了衣服躍躍欲試,但我不敢。然後我親愛的二哥拉住我小腿就把我扯進了池子裡,這一下把我發尾打濕了,外加我差點吓尿。
好吧我尿了。
我二哥也不知道,一個猛子紮進水裡
進水裡
這我也不敢說啊
難道我要說
“哥,你喝童子尿了?”
等他們暢快的遊完,穿上衣服打道回府。
在小弄堂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我老姨。
她看了眼我濕潤的發尾,眼睛發出了钛合金一般閃爍的光芒,就往小池子的方向狂奔。那奔跑速度,嚯!
我心叫不好!
然後也沒啥心眼回房間睡覺
在我躺在竹椅上休息的時候我突然被揪住命運的後脖頸拉出了房間和我二哥排排站。
“說!是不是在蓄水池遊泳了?!怎麼那邊那麼多腳印?!”
“蓄水池??”
“這一整棟的人都喝這個水!你們在裡面遊泳!有沒有撒尿?”
我虎軀一震
大人們看我虎軀一震瞬間臉色鐵青
我二哥見狀捂着嘴偷偷笑了,他可能在想,我要挨更重的打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他那一個猛子紮進水裡
他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然後用完殺了我的目光怒視我
我不是謝謝我二哥不殺之恩哦,我們那時候已經在家長面前排排跪了,一動不讓動。他那個眼神要是可以殺人我應該已經投胎到世界的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