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狼居胥2

霍狼野被人拖回了他剛剛醒來時的那間破房子内，那些人把他丢在了稻草堆上便離開了...

疼痛從他全身每個角落傳來，但他此時無暇去感受這些疼痛，他心裡在想着他的妹妹，他不知道妹妹現在怎麼樣了，明明自己把心髒換給了妹妹，可自己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他就這樣胡思亂想着，屋子裡開始一點點地變暗，天色漸晚，月上枝頭...

“病哥兒？病哥兒你在嗎？”随着吱嘎一聲輕響，一個黑影從門外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一邊走還一邊輕聲喊着。

病哥兒是誰？霍狼野心裡納悶，他沒有回話隻是死死盯着這個黑影。

這黑影蹑手蹑腳地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終于摸到了稻草堆上的霍狼野。

“兵哥兒，聽說今天又挨打了？唉，要我說，咱們做下人的别老跟秦管家過不去。喏，這是我從廚房順來的粟米團子，趕快吃點吧！”隻見他手伸進懷裡掏出一物遞到了霍狼野面前。

霍狼野确實餓了，伸手接過那人遞來的東西，他張嘴咬了一小口，粘粘的，沒什麼味道，不過确實可以吃，三口兩口他便把那個團子吞下了肚。

“你是？”吃了東西霍狼野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見這人不壞便開口問道。

那人聽霍狼野這麼說，發出了“嗯”的一聲疑問，然後他俯下身借着月光仔細看了看霍狼野。

“病哥兒你怎麼了？秦管家下手這麼狠嗎？怎麼把你打得都不記得我了？我是周衍啊。”那個自稱叫做周衍的人先生伸出手試了試霍狼野額頭的溫度，然後緊張地說道。

“周衍？那...那我是誰？”霍狼野本能的感覺這件事并不簡單，自己人在醫院，睜眼後卻身處這個古怪地方，滿街的大漢元素雖然讓他有了一絲猜想，但他否認了那一絲的妄念。

“看來秦管家是真把你打傻了，不記得我，甚至連你自己都不記得了，你是我病哥兒，霍去病啊！”

一句話霍狼野如遭雷擊，霍去病...霍去病！

“我靠！”霍狼野掙紮着起身。

“病哥兒你要幹嘛去！”周衍見霍狼野掙紮着，連忙站起身把他扶了起來。

“鏡子！有沒有鏡子！”霍狼野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問道。

“那稀罕物件兒哪是咱們這些下人用的。”周衍一邊攙扶着霍狼野走出屋門一邊說道。

“水，水有嗎，盛盆水來！”

站在院子，霍狼野一邊說着裡四下環顧一周，發現就在院牆邊上有一眼水井，他連忙歪歪斜斜地走了過去，水桶就放在井邊，裡面還剩了半桶水。

霍狼野以水為鏡看了半天，他擡起頭呼吸粗重，面容古怪。在桶中井水的倒映之下，他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張臉！

那張臉五官分明，劍眉之下竟然是一雙桃花眼，鼻梁高挺曲線分明，嘴唇纖薄且蒼白，整個人有一種病态的美感，一切都好，可這并不是霍狼野！

“怎麼了病哥兒？”周衍見霍狼野神情錯愕關心地問道。

“不對！不對！我不該在這！這不是我！”霍狼野搖着頭行如瘋癫的呢喃道。

就在剛剛，他還在猜想自己是不是像某些惡俗電視劇中的主角一樣靈魂穿越了，可現在得到了證明，他反而無法接受了...

“你說你叫周衍？”

良久之後，兩人坐在天井中，就在剛剛兩隊值夜的家丁走過，他們看着兩人的眼神多有不善，甚至還有一些鄙夷...

“對啊病哥兒，你是真想不起來了嗎？”

“是啊...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

霍狼野知道霍去病這個人，但他所知的也隻是曆史上那個年輕有為，威名赫赫的大漢冠軍侯而已，很顯然，此時的霍去病又或者說是此時的他自己，還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下人。

“病哥兒，你可别吓我啊。你想不起來什麼了，你說，我告訴你。”周衍戰戰兢兢地說道。

“就比如...今夕是何年？”

霍狼野突然想起了蘇轼《水調歌頭》中的一句詞，順口說了出來。

“病哥兒說話怎麼文绉绉的...”

周衍嘀咕了一句還是回答了霍狼野的問題：“元朔六年啊。”

“我小姨呢？”

霍狼野想到了一個人，衛子夫！

“什麼小姨？嗷嗷，你是說你姨娘？她不是在宮裡當差侍奉陛下嗎？”周衍有些莫名其妙回道。

“衛青呢，衛大将軍呢？！”

想到了衛子夫，霍狼野當然就想到了衛青。

“病哥兒，你瘋了不成，大将軍豈可亂叫？衛侍中雖然得陛下青睐，可他隻是個侍中而已，哪是什麼大将軍。”周衍望了望四周小聲地對霍狼野說道。

不對！全亂了！元朔元年，這個時候衛子夫應該已經是皇後了才對！衛青應該已經是車騎将軍了才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邊！

霍狼野抱着頭表情痛苦，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靈魂穿越，他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現在的曆史與自己熟知的那段曆史格格不入。

“蝴蝶效應！”

思維混亂中，霍狼野突然想到了這個詞。難道是因為自己穿越到了這個時代，是以自己熟知的曆史發生了改變？

“等等！不對！不是這樣的！既然我來到了這個時代，那麼這個時代對于我來說就不是曆史而是現實，那麼我所熟知的那些就已經不存在了！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霍狼野像個科學怪人一樣在天井中瘋狂地轉着圈喃喃自語着。

“病哥兒？”

看着霍狼野自言自語的模樣周衍不由得一哆嗦，他這樣子就像得了失心瘋似的。

霍狼野對周衍叫他充耳不聞，他現在的腦海裡又有了一個全新的問題：做霍去病，還是做自己？

有心理學家說過：人在面對不同的自我時總是很難抉擇的。

“哥哥...”

霍狼野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自己妹妹的笑臉，眼見着自己妹妹的笑容，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周衍，别老叫我病哥兒了，我叫霍狼野！”不理周衍一臉錯愕，霍狼野自顧自地走回了屋内，此時的他已經釋然了，既然現實無法改變，那麼索性就這樣再活一回吧！

是的，他選擇，做自己！

一夜美夢，在夢裡他看到了自己的妹妹痊愈出院，他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一天天的長大，他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帶着一個男人站在一處墓碑旁對着墓碑介紹着自己未來的丈夫，他看到在那墓碑之上刻着的碑文“家兄，霍狼野之墓”。

他在笑，笑得情真意切...

“病哥兒，起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霍狼野耳邊響起，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叫醒自己的人不是周衍還能是誰。

“不是說了嗎，以後叫我霍狼野。你要覺得不順口，叫野哥也行。”

霍狼野打了個哈欠在稻草堆鋪成的“床”上坐了起來，昨夜他沒有仔細看周衍的樣貌，現在他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下。

周衍要比他想象中的年輕，一張稚嫩的臉因為常年營養不良的原因顯得有些蠟黃，兩條卧蠶眉下竟然是一對琥珀色的眼睛！

見霍狼野在打量自己，周衍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竟然低下了頭。

“你不是漢人嗎？”霍狼野試探性地問道。

“我是漢人！”聽到問話的周衍猛然間擡起頭，他眼眶通紅，兩行眼淚從眼窩中流了出來。

霍狼野一愣，自己不過是随口一問，周衍怎麼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他正想着，院子裡傳來了秦管家的叫罵聲。

“周衍，霍去病，你們兩個小畜生不出來幹活，找死麼？”

聽到叫罵聲，霍狼野氣不打一處來，他雖然身在單親家庭，可從小到大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罵他。

“小畜生叫誰？”霍狼野一步跨出門檻緊盯着秦管家狠狠地說道。

“小畜生叫你！”秦管家獰笑着看着霍狼野。

“哦，你好，小畜生。”霍狼野抱着肩膀一臉戲谑地看着秦管家說道。

秦管家沒想到往日自己手下的奴仆竟敢公然挑釁自己，氣得他擡手指着霍狼野“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

霍狼野一個箭步竄到秦管家面前揪着他的衣領低聲說道：“姓秦的，你别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惹急了小爺，小爺讓你知道什麼叫二十一世紀的力量！”

自幼持家的霍狼野作為家裡唯一一個男人自然少不了承擔責任，妹妹被欺負了他敢和小混混拼命，正是在與街頭小混混搏鬥的過程中，他也學會了一些街頭格鬥的技巧，現在他的身體是霍去病的，一身強健紮實的肌肉讓他感覺充滿了力量。

“好啊...要造反了這是！你...霍去病...你竟然敢！”

秦管家被霍狼野揪着衣領色厲内荏的喊着，他并不是想通過這話來威脅霍狼野，反而他是想通過大聲喊叫來求援。

“我敢又怎麼樣！”

說話間霍狼野收回抓着秦管家衣領的手，瞬間轉身下蹲，利用身體旋轉的力量來了一記肘擊正好打在秦管家腹部，手肘是人體最堅硬的部位之一，這副身體本身爆發力就極強，他還加上了下蹲的旋轉力，挨了這一下的秦管家頓時跪在地上面容抽搐，他雙手捂着腹部臉色蒼白，張開口一陣胃液被他嘔了出來。

“記住了！小爺我叫霍狼野！”霍狼野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胃液的秦管家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說完之後，他一把拉起早已吓得跪在地上的周衍，順着廊道飛奔而去。